清婕压住哽咽的声音，“霍先生，巧！”

    两人相互点头，相顾无言，四周的一切似乎都成了陪衬。

    “你，好吗？”霍州。

    “你好吗？”清婕。

    两人同时出声，却又同时沉默。

    六姨太看见车来了，催促不清。

    “好了，上车走吧，别磨磨蹭蹭的！”

    清婕被强行拉走。

    霍州站着树下，目光随着她而去。

    两人似乎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清婕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绪里，许是六姨太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他是你朋友吗？我怎么没见过？”

    清婕很少出门，别说认识的男人，就算是闺中朋友也很少。

    清婕冷冷的麻木道，“以前见过几次！”

    六姨太再细问什么，她便不出声了。

    头倚着车窗玻璃处，学着小暖小时候喜欢的样子。

    让风刮过的自己的面庞，享受片刻的自由和宁静。

    想起医生的嘱咐，六姨太索性就没多问了。

    车在林家门口停住，清婕下车，忽而意识到了六姨太说的接她回家是什么意思。

    目光里带着震惊和质问。

    “你答应过我的？”

    说不逼着她回林家，说同意她离婚。

    六姨太，“远章已经受了教训，小暖折腾他那么久，他肯定知道错了。

    你就别闹脾气了，好好过日子。

    什么婚姻自由，爱情自由，那都是骗骗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年轻人。

    你要是离婚了，不得一辈子受人指指点点？”

    清婕站着，“若我说，我呆着这里会死，你也会眼睁睁的看着把我送到这个魔窟里去吗？”

    六姨太以为她又发什么疯，“你这孩子，尽说什么胡话，娘是为你好来着！”

    清婕红着眼眶，跟小兔子似的。

    还没等六姨太说话，清婕自己径直转身就进去了，没再理会六姨太的碎碎念。

    六姨太唉了一声，“你这孩子，娘还没和你说完话呢！”

    可瞧着清婕愿意听自己劝，回林家过日子，六姨太便也没再继续管她了。

    林夫人瞧见她进来，立刻破口大骂，嘴里说的都是恶毒难听的话。

    “我家这是娶了个克夫的，祖上是缺了什么德，竟娶到你这种货色。

    难怪许家会倒台，肯定就是你克的！”

    林夫人当初本就是因为颜家的来头才愿意娶的不清。

    在她眼里，清婕是个二婚的寡妇，还有克夫的嫌疑，还不会生孩子，着实不是什么良配。

    清婕也没停住脚步，像是个木头人似的，径直去了三楼。

    清婕出院，被饥一顿饱一顿的林远章才被放了出来。

    林远章迫不及待想回林家去处理离婚的事情。

    正好被夏莞缠住了。

    “你什么时候离婚？颜清婕说了，她要和你离婚，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林远章推开她，“别拦着我，当初可是说好你情我愿，你不会找我负责的！”

    夏莞急了，“我，我怀孕了。你要是不要我，我，我就去登报，就去找林夫人。

    你娘可是拼了命想抱孙子的！”

    林远章听到这，脸色难看，“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上月，我们喝醉了那次！”夏莞声音小了下来，“真的是你的！”

    林远章急了，“你害死我了！颜二爷刚警告过我。”

    随即拉着她的手，“你去打掉，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夏莞，“我不要钱，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就算你不认我，我也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颜清婕不是不会生孩子吗？正好，这个孩子可以记在她名下，我愿意委曲求全，做小。”

    “你疯了？”林远章被她的想法吓到了，“颜家能同意？”

    夏莞抓着他的手，轻轻扣了两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颜家小姐生不出孩子，他们也理亏不是？

    你大不了就和他们说，孩子生了以后记在颜清婕名下，我生了孩子就搬出去？你也不想断子绝孙是不是？”

    林远章有些心动了。

    想有颜家撑面，却又不想放弃外面的野花野草野孩子！

    一路走回去，有暗自生悔，觉得刚才不应该答应夏莞的。

    回到林家，站着房门口，正在愁着如何和清婕开口。

    清婕却出来了，目光冷郁，盯着他。

    林远章有些头皮发麻，心虚了起来。

    “清婕！”

    “和夏莞的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远章，“我，我是一时糊涂，就喝了点酒，她.”剩下的却如何也编不下去了。

    清婕声音平淡，跟白开水似的。

    没半点哀伤和愤怒，“这是离婚协议。”

    林远章接过，瞧见斗大的字，有些惊了。

    他没想过，清婕这个性子软弱得能这么坚决。

    “我不同意！”

    清婕面无表情，“你同意不同意都不打紧了！”

    说完将门反锁了，便没再继续和林远章说话。

    林远章不敢再去激怒她，只得拿着离婚协议再去找王牌-六姨太。

    三条胡同里，小暖等了半小时没见霍州，只得改变主意一个人去林家。

    不曾想出到胡同口，却遇着刚回来的霍州。

    “霍州，你去哪里了？”小暖。

    霍州，“我今日见到清婕了.”

    没等他细说，小暖开口，“我不想听个中曲折。

    我只问你一句，若你面前还有一个机会，你会不会义无反顾地带着她一起走？”

    霍州点头，“若她愿意，我会不顾一切带她走。

    我以为我的放手能成全她，却不妨，害得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小暖扯着他的袖子往外走，“边走边说。

    顾家有几个码头，今晚有艘船货船要走，我打点了关系，可以捎带两个人。出了天京城，你们就用这对夫妻的名字的船票去其他地方，想必，颜家势力再大，也一时半会寻不到。”

    将船票递给他，“你若愿意，你带她走。”

    霍州，“好！”

    两人一路赶到林家，早已发现火光冲天，似乎是有东西烧着了。

    小暖一看，火势有些大，似乎是从三楼上来的。

    “糟了，似乎起火的方向是清婕的卧室？她会不会在里面？”

    霍州一听，“你去阳台上叫她，我去找梯子和绳子。”

    阳台上，清婕坐在窗子旁，看着里面的火越烧越大。

    心里竟有些痛快，似乎是一条绝望荆棘荒路，终于走到了尽头。

    “这条命不由己的路，终于到了尽头！”嘴角带笑，清婕坦然又高兴。

    “清婕，清婕，你快出来！”

    霍州艰难地踩着梯子上了二楼，又借着绳子攀上三楼。

    有些气喘吁吁，伸出被磨破皮出血的右手。

    “我带你走！”

    清婕在火光中瞧见魂牵梦绕的霍州，眼眶都湿润了。

    “霍州！”话出口，已然是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