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目光看向林远章，“林远章，我且问你。

    我这孙女好好的一个人，为何去了你林家就自杀了？”

    林夫人作势出声，“她自己想死，谁还拦得住她？”话里带着不屑和恨意。

    老夫人睨了她一眼。

    玉萍姑姑一巴掌甩在林夫人脸上。

    “林夫人，您作为晚辈,要有做晚辈的规矩。

    老夫人没让您开口，您就不该开口！”

    林夫人骤然被打，懵了一刻，随即不甘心想理论。

    老夫人看向她，眼里透着霸气。

    “你算什么东西？你婆婆即便是在我面前，我站着她也是不敢坐着的。

    也好，你婆婆走得早,我就替她教教你规矩,省得你丢人现眼！”

    林夫人被教训了一顿,刚才要吃人的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梗着脖子不敢出气。

    目光移到林远章面前，“你那母亲苛待儿媳，林家贴用媳妇嫁妆，以吃软饭出名。

    我老太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却以为我是瞎了聋了什么都听不到？

    我看是六姨太一味纵着你们，倒是让你们掂量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

    林远章大气不敢出，神色诚惶诚恐。

    老夫人再问，“清婕是为何要自杀？”

    林远章刚要开口，老夫人冷声道，“想清楚再说，这么点事我是懒得再去查。”

    林远章压力巨大，只得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一五一十地将所有事情说清楚了。

    “我是做了混账糊涂事，可真的没想过和她离婚，也没想过她会突然自杀。”

    林远章反复强调着，生怕因此被颜家迁怒了。

    老夫人听到这些混账事,睨了林夫人一眼，杀气磅礴。

    林夫人害怕，“老夫人，我，我也是想耍耍婆婆威风，真的没想到她会.”

    还没等老夫人做决定，手底下的人回来了，将消息低声说给玉萍姑姑听。

    玉萍姑姑听了，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老夫人怒看着林家母子，“林远章，你岳母从医院去了林家，还不快去看看。”

    林远章如获大赦，扶着林夫人赶忙去了。

    生怕晚了一步，老夫人真的一枪崩了他们。

    等两人出去，老夫人才道，“这么说，颜家的车在今晚确实去过林家。清宸那边可有调派人手？”

    玉萍姑姑道，“没,二爷今晚还出去谈事情了，书恒也跟着去的。

    林笙确实是带小夫人出门拿了鱼,下面的人亲自核实过的。”

    “那林家的废墟里”老夫人停顿了一下。

    玉萍姑姑,“没找到遗骸，可能是人没在里面，也可能是火太大.”

    老夫人，“你派人去仔细查查小暖的动向，我总觉得今晚的事情过于蹊跷。

    清婕出事，她正好去农庄大晚上地抓鱼。”

    玉萍姑姑点头，“是。”

    老夫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去林家看看，小暖可是去过了。

    按理说清婕出事，她收到消息一定会赶过去的。”

    玉萍姑姑出门，想了想，最终还是找人故意将消息递去了安家。

    小暖听到，却没动作，没去林家做样子，径直去洗澡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似乎是知道老夫人会来找她，早早地穿着打扮好，等着玉萍姑姑来找她。

    进了颜家大门，老夫人正在吃早饭。

    瞧见她来得快，似乎也是心里明白了。

    屏退了伺候的人，“你昨晚是送人出城还是抓鱼？”

    目光冷厉，企图从她眼神里发现点什么。

    小暖却坦白道，“主要是送故人出城，其次是抓鱼。”

    坦率的有些令老夫人不知如何接话。

    “你倒是实诚！”

    “因为我没想过瞒老夫人！我知道即便是做得再周全，老夫人心底也会怀疑的，既如此，还不如直接坦白。

    我从始至终，想瞒住的只有林家和六姨太。”

    老夫人哦了一声，“清婕是颜家的孙女.”

    小暖正色，看向老夫人，不卑不亢。

    “不，她是一颗颜家的废棋，在颜家，她从来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在颜家，在老夫人眼里，所有人都是一颗棋子。

    清宸哥哥是最有用的那颗，老夫人需要他开拓守护家业。

    我是用来救命冲喜的那颗，清婕则是用来弥补裂缝，稳固政权的棋子。

    可她现在这颗棋子也没什么用处了，不如，就让她死在那场大火里好了。”

    老夫人听到如此直白的话，不免有些戳心。

    将汤匙砸着玉碗里，“这颜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小暖也不惧，“让我给老夫人说一件陈年旧事吧。

    我来颜家时，听颜家的人说清婕是从土匪手里被救下来吓破了胆，自此胆子便小了。

    可没人知道，她当时惧怕的不是土匪要杀了她。而是她最尊崇最爱的奶奶果决地舍弃了她，这大抵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从那时，她便意识到她是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而不是奶奶的孙女。

    她在颜家越发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而六姨太不了解她，总想依靠利用她在颜家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

    她总是成夜成夜地做噩梦，梦见那枪不是打中了土匪，而是子弹穿过了她的脖颈，鲜红滚烫的血溅出来。”

    老夫人的神色有些复杂，略带苍白，一时沉默。

    只是手指微微地聚拢，其余皆像常色。

    小暖又继续开口，“她接连两段联姻都不幸，老夫人高高在上，大约是体会不到的。

    不是所有人有目的婚姻，都能有个美满结局的。老夫人有运气，我也有，可清婕，还有那些因为父母之命的女子，她们都没有。

    反正，她都是要死在那场大火里的，老夫人若愿意松松手，就能成全她想要的。”

    小暖忽而从包里摸出一个玉做的小葫芦来。

    “这是我从清婕珍藏的匣子里找到的，她珍藏的很好，一直都小心收着。”

    老夫人瞧见那小玉葫芦，眸子动了动。

    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

    “既然找不到尸骨，就从林家的灰烬里，捧一些取回颜家葬了吧。

    和林家解除婚约的事，我亲自和林远章去说。”

    这便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小暖欣慰地松了一口气，微微俯身，打算走地。

    老夫人看着玉葫芦，突然开口，“她走前可有什么话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