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老夫人听到这句，似是被踩中尾巴的猫，“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我儿子？

    一个杀妻杀子的畜生怎么能是颜家的嫡长子？颜家不能有这种脏东西污染了门面。

    若是清宸知道他爹是杀害自己母亲毒害自己的凶手，你让他情何以堪？

    这世人会怎么议论编排他？在颜家在十三州，他还能如何让别人信服？”

    小暖哑口无言，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老夫人看她犹豫了，立刻开口缓劝。

    “事已经发生了，再如何，毕竟清宸还是河图的亲儿子。况且湘君死了，河图已经死了。

    这些事情该放下了。

    你也不想看到清宸痛苦是不是？他从小过的苦日子已经够多了！”

    夜色已浓，两人还在花园里低声说话。

    不远处，一瘸一拐的身影趁着两人不注意，才悄悄远去。

    小暖走在长街上，都是老夫人苍老直白的声音。

    “河图在世时，总是无端责骂苛待他。

    大冷的下雪天，让他跪着老祠堂里，一跪就是一整宿。

    故意纵容二姨太的下人欺负他，生病倒了他的药。

    别人能看到的是父亲的温暖和怀抱。他能有的不过是河图抱着清欢的背影.”

    想着这些可怜事，含着泪花，一边走一边抹泪

    “清宸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说与不说，都对不起他。

    小暖回到小洋楼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下人都各自回去了，客厅里只留了小灯，有些昏暗。

    拖着疲惫的身子，换了衣服就直接坐在床上。

    听得远远的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

    小暖鼓起勇气来，觉得她应该说。

    否则对她枉死委屈的婆母不公平，也应该让清宸哥哥知道他这个畜生不如的爹是什么样。

    可真等到颜清宸出来，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

    小暖便不忍心了。

    颜清宸顶着没滴水的湿头发出来，瞧见她眼神哀戚，一脸为难。

    坐在床边，“过来！”

    小暖心里还在矛盾，有些心虚不敢抬眼看。

    将毛巾递给她，“帮我把头发擦干。”

    小暖微微松了一口气。

    挪过去，背对着他，跪着床上帮他擦头发。

    手动着，忍不住开口，“清宸哥哥.”

    剩余的话如鲠在喉，却如何也说不出了。

    颜清宸嗯了一声，等了许久都没听见她的下文。

    只得转头去看她，小暖含泪，脸色有些沉重。

    她实在不忍心将实情告诉他。

    颜清宸瞧见她红着眼眶，伸手拧了拧她的脸，“娇气包，擦个头发也能委屈上了？”

    小暖为了不被他察觉端倪，只得顺着话往下说，“我手酸！想吃涮羊肉！”

    说着就往他肩膀上凑，头抵着她肩膀上，紧紧的抱着他。

    最终也没舍得告诉他这个残忍的真相。

    颜清宸眸子里有些复杂，伸手拍了拍她的背，似乎是在安抚她。

    轻声数落道，“没动两下就好意思喊手酸？”

    却径直将她抱起来，往衣柜走去。

    小暖不明所以，“要干什么？”

    颜清宸，“娇气包不是想吃涮羊肉吗？若再晚，就赶不上了”

    热气腾腾的铜锅，骨结分明的长指握着筷子给她涮羊肉。

    看着鲜红薄透的肉片在滚烫的水里熟透。

    小暖小声试探，“清宸哥哥，如果有一天我撒谎瞒着你，你会不会很生气？”

    颜清宸头也未抬，“你从小撒的谎还少？上学装病，写字装手疼，挨罚就装哭”

    说起她的黑历史，颜清宸信手拈来，似乎可以说上几页纸。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有事瞒了你，很要紧的事！”

    小暖想形容一下，却又怕说的太多，被他发现什么端倪。

    颜清宸将肉捞起，认真道，“只要你别给我戴绿帽子，其他的事都算不上要紧事。”

    小暖听到他这么说，便没再继续纠结。

    书恒看着吃饱喝足的小暖迈着轻快的步伐上楼。

    站着门口，欲言又止。

    想了想，最终还是问出口，“二爷，您有问过小夫人吗？”

    颜清宸，“夏若云偷摸来和我说这些，你觉得是为什么？”

    书恒试探开口，“邀功？再顺手离间你和小夫人的感情？”

    “你都能看透的事情，我能看不透？”话里带着冷傲和自信。

    书恒依旧是欲言又止，转头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

    回头看了看颜清宸在夜色下的身影，又转身走了。

    他不担心夏若云的阴险用心，他其实更想问的是，颜河图的事要如何解决？

    可话到嘴边如何也说不出口，垂头丧气的去了。

    小暖洗完澡出来，看见颜清宸在她妆台旁边捣鼓熏香。

    小暖闻见淡淡的草莓香，“你换了熏香？

    仔细闻了一口，“还是草莓味的！”

    “新找人给你定制的！”

    颜清宸滴了几滴草莓味的精油在水晶石上，顺手将棕色玻璃瓶里的精油给收起来。

    似乎是熏香好闻，小暖才躺下去不久，还没等到颜清宸从书房回来，便已经睡熟了。

    书恒走的有些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和颜清宸说话。

    “小夫人那边，要不要找个人看着点！”

    “不用，我在熏香里加了些安神助眠的，能一觉睡到天亮。”

    消失在月色茫茫里。

    颜家陵园里，左边规模小的葬的是入颜家族谱的。

    右边山头大的，葬的都是死在战场上，无人添香火的将士。

    林笙瞧见他们来，快步走过来。

    “爷，我在守陵人的酒里加了些迷药，就是坟炸了，他们也醒不过来。”

    颜清宸卷着袖子往里面走，“动手！”

    林笙和书恒动手，弄了些简单的手作炸药，威力并不大。

    顷刻的功夫，坟被炸开来，一顿乱刨，露出已经有些腐朽的楠木棺材来。

    颜清宸将旁边小壶汽油提起来，就往棺材上浇。

    随即摸出打火机来，盯着棺材，神色有些复杂。

    林笙看他没动手，犹豫了一下，“爷，要不我来吧。”

    颜河图虽做的是畜生不如的事情，可到底有血脉的关系在。

    林笙担心他下不去手。

    颜清宸想起夏若云的话。

    “老夫人跟暖小姐亲口说，是老爷子嫉恨委屈，为了能让二姨太上位，所以在您母亲的安胎药里下了毒，打算一尸两命。”

    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那个大雪天，颜河图抱着颜清欢冷眼看着他跪在雪地里挨罚的场景。

    那阴狠畅快的眼神，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