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停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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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芒种夜一人风波起

    江水雁一时害怕,望向穆行舟。

    穆行舟拉走到书案前,示意江水雁赶紧说话,忙拿出火折子点案前油灯。

    江水雁装作走到门前开门的样子,甜笑道:“师娘。”林芊着素红衣衫裙,端着食盘,放一碗绿豆水。

    江水雁忙端过食盘,让师娘进来,然后端到书案旁的方桌上。

    林芊见行舟也在,端坐书案,手拿书卷,应是同江水雁补习功课。

    林芊道:“我不知道行舟也在,我再去给你端一碗来。”转身要去。

    穆行舟叫住林芊,笑道:“师娘,不用麻烦了,刚才吃饭时我喝过了,目下正清凉。”

    林芊点头,见室内灯光昏暗,道:“读书怎么不多点盏灯,眼睛坏了可得了。”说着,拿书案上的火折子去点了几盏灯,顿时满室明亮。

    林芊道:“师娘就不打扰你们了,嫣嫣,跟着你行舟哥哥好好学,行舟第一,你倒一….师娘走了。”

    二人起身送,江水雁:“师娘晚安。”

    穆行舟:“师娘晚安。”

    林芊笑着应声,转身走过回廊,回了前院去。

    二人关门,又悄悄开门,悄悄灭灯,悄悄溜出回廊,悄悄打开院门关闭院门,转身,一同吐了口气。

    尹通济早就蹲在院门口,蹲的腿都麻了,见二人出来,不注意音量道:“你们终于……”

    二人忙竖食指制止,“嘘!”

    腿麻的尹通济:。。。

    一人拉过尹通济一条手臂,拉下山去。

    芒种夜集会,三人租了辆孤山脚下普通的马车,很快就赶到了。

    临雪镇,初夏夜,戌时中,游客络绎不绝,迎着各种蜜饯清凉茶等等的香味,很令江水雁口水落地。

    吃饱喝足,玩到了亥时中,三人兴进而归。三人到了临雪镇中最好的酒楼,本是租两间客房,江水雁害怕,万一出事不能自保,于是就租了提前定好的房间,是一间床很大的客房,穆行舟付吃点酒水钱,尹通济付住宿钱。

    客房在四楼,窗户很大,推开两扇窗门,便风清月朗,夏风伴着温柔的月光吹在身上,不禁令人闭目,未沾滴酒便惹人沉醉,视野极好,临雪建筑群落尽入眼底。

    穆行舟买了临雪有名的莲花白与荷花春,二者闻其名而知用料,皆在夏日才可制作品尝。莲花白清冽浓郁偏烈,荷花春绵柔甘甜偏香。

    三人就大剌剌地迎着夏风月光,铺了条很大的细毛毯上,一同随意坐着,饮酒聊天,望着月亮开天宫神仙的玩笑。

    不点烛灯,皓光如昼。

    尹通济没喝几口莲花白,就放下还剩大半壶的酒壶,躺在地毯半醒不醉了。

    穆行舟快笑出声,灌最后一整口莲花白,抛过酒壶在一旁,酒水润唇,在月光下美得像天宫仙玉,带着挥不去缭绕的酒香。穆行舟轻拍拍尹通济的肚子,打趣道:“是谁说,要学古人欲饮杜康千杯不醉,啊,通济?真睡着了……”于是将尹通济搬到床上,脱鞋盖好毯子,又坐回地毯上。

    穆行舟买酒的时候,尹通济吹的一批好牛皮,说什么会须一饮三百杯,最后小半壶就酒醉了。

    最后俩人,各自抱着一堆江水雁买的好吃糕点蜜饯,顺着人渐不多的小路返回客楼时,江水雁吃着冰糖葡萄在前,俩人在后。

    尹通济看着怀里的一堆,无奈开心道:“怎么每次陪她出来玩,咱们的手就没空过。”

    穆行舟望望自己手里的,再望望尹通济手里的,最后看着他笑着说:“咱们也没饿过啊。”

    尹通济道:“从小到大,基本都是这样。”

    穆行舟不发一言,等着尹通济说,接着尹通济突然的一句话,让穆行舟虽有些吃惊却转瞬理解了。

    “我觉得,嫣嫣长得还挺好看的。”像喃喃自语,却是叙述事实。

    穆行舟抱紧下怀里的东西,道:“她一直都很好看……”

    尹通济微微挑下左眉尖,就到了酒楼。

    屋檐瓦动,不知是那只流浪猫夜行玩乐。

    穆行舟眼动望向江水雁,人若桃花,质若百灵,动若锦鲤,静若水月。

    江水雁一口荷花春,一口蜜果,吃尽兴了,总觉得缺点什么。于是从穆行舟的腰带,解下一只陶埙,悠悠吹了起来,曲意闲适又带着倾诉无尽欢乐,带着少女情怀,柔柔糯糯,让人心痒。

    吹完一曲,这才是真正累了,甜酒熏人的醉意也上来了,就想直接趴在地毯睡,穆行舟小心抬起江水雁上半身,笑着轻轻说道:“睡这里着凉,感冒了难受的很,到床上再睡。乖……”穆行舟正说着,江水雁就睡过去了,倒在穆行舟怀里,背靠穆行舟,嘴角微微上扬,少女清香夹杂荷花春,春意醉人,妙花丽质。

    穆行舟一时顿住,又低头望着月花似的脸庞,皮肤莹白似与月光争辉,却半分不输于月色。月亮也自知不能貌若豆蔻,悄悄躲在行云背后,欲要不要地遮住光亮。

    窗外人群尽散,偶有几个醉醺醺的酒客嘟囔着歪着身子回家。

    打更声已过子时,屋外忽传烈风鸟嘤。

    穆行舟支着江水雁纤背,起身横抱过江水雁,尽量小心绕过娇躯细敏处,光着脚直接上床,越过尹通济,将江水雁放在紧里头,小心调整软枕、盖上被子,又下床。

    关紧门窗,捡起躺在毛毯上的陶埙挂在腰侧,察看床上二人熟睡,装作捂着肚子出恭的样子,轻悄悄地推门闭门,寻一窗户飞檐走壁,猫身轻点瓦排,毫不出声,几点悄至攒顶瓦排,一人靠坐瓦坡,一手肘支撑,一手靠右膝盘玩两颗木制核桃,早已盘得发亮棕红。

    彼时风声鸟声,自已不知所踪,穆行舟不以为奇,躺在那人身旁,双臂为枕,月可举手而摘。

    那人四十,身材高大健美,身高近九尺,为了方便剪成三寸头发,头发乌密,只看站立背影,是个略带侠气的帅大叔。但见面目,纵横交错着十几道或浅或深的刀疤,望之生惧,浓眉大眼,五官依稀看出往昔不俗。

    那人见穆行舟上来,轻吹了一鸟哨,接着嘻笑道:“轻功有些长进,还是烂的离谱。”

    穆行舟轻轻挑眉一笑,道:“那这次,你要教我什么别的烂招?”

    刀疤男眉松了松,坦白道:“你学地很快,我没什么能教你了。”

    穆行舟一愣,支起上半身道:“你的绝招还没教给我。”

    刀疤男表情还是轻松的,半聊天半是正言道:“绝招?那是用来危难中,极力自保或者极力杀掉敌方而用的,你用不到,没必要学它去。我会就相当于你会了。”

    穆行舟不解道:“你教我学,不就是让我变得更强,让我去报仇,完成我自己的任务吗?”

    刀疤男姓毛名赴,正是六年前除夕晚,寻穆行舟说话的男人。毛赴坦言,穆行舟一家对他极为重要,曾经有恩于他,于是要教导穆行舟自己的武艺。

    至于他如何得知穆朋遇险,穆行舟还活着的事。

    毛赴本与齐滨同属江湖一暗地组织———麒麟会,为人办事,一生效命,是以加入其中的组织成员,极为果敢忠诚,身手极好。

    毛赴起初与齐滨关系不错,见是小自己十多岁的弟弟,不爱说话但是性格沉稳坚毅,比较喜欢。组织让他潜入穆朋家,保护他们,有什么危险的消息立刻通知。

    没人有想到:最大的危险就是齐滨!

    组织起初也很懵,明明是护送的队伍,怎么突然消失不见杳无音讯了,是齐滨出事了,还是穆朋一家出事了。

    组织正懵的时候,又吃了一剂猛药。

    另一方组织放出消息:齐滨竟然反叛了!还杀了穆朋一家!

    这可太猛了。

    自己培养的人为对方做了嫁衣,组织气急败坏也没别的办法,心存一线希望:万一穆朋一家没死,是另一方组织的假消息呢?

    于是派出两队人马,一方抓齐滨,一方寻找穆朋一家的下落。

    而毛赴被派出寻找穆家下落。

    当他知道齐滨随穆朋一家三口搬迁,路途丧命,还与齐滨有关,怎么说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世事皆如此。

    反正毛赴找着找着就遇到了齐滨,鸿雁传书,向组织放出消息,自己则跟着一路来到临雪。

    这小子一路就是骑马走,下路走,走走走,好像漫无目的地游山玩水。

    最后走到临雪,和齐滨定同一家店。

    除夕前夜,漫街红华灿烂,灯光影秀,还顺道看了一出少年英雄救美。

    而英雄旁的小男孩,引起了齐滨的注意,毛赴一时觉得,他俩像个拐卖组织犯,齐滨跟踪拐卖儿童,他跟踪拐卖少年,啼笑皆非。

    毛赴细觉不是那么回事,他离“少年英雄”和俩小孩比较远,灯光如昼,人多声杂,就顾紧跟着齐滨。

    深夜,齐滨放迷药欲要进屋,毛赴悄至齐滨身后,一格后颈,齐滨倒下,组织其他成员拖着齐滨离去。

    毛赴一人悄进屋中,点了盏灯细看了“少年英雄”和俩小孩,尤其那小男孩,心下了然,一看便知是穆朋的孩子。

    毛赴称已寻到穆朋后代,穆朋和妻子业已身亡。组织只让他暗处护穆行舟周全,暗中教导穆行舟,但不以师徒相称,若遇见极其紧急情况,立即带穆行舟回组织。

    穆行舟在叶声那里练习基本功,毛赴看出穆行舟的根骨奇佳,武术方面理解力到位,但叶声也并没真正全力教导穆行舟,全把心思放在了乐思飞身上。那乐思飞也是个根骨不错的孩子,毛赴觉得归义这一家远不如明面上看的正常低调。

    穆行舟从毛赴身上学到了许多,不仅是所谓不入流却很实用的武功,还有江湖轶事,历史野史,人情世故,等等等等。

    毛赴听穆行舟所言,结合往事想了想,双眼眼神坚毅温柔,望向穆行舟道:“行舟,我教你武艺,是要你危难时能够自保;当重要的亲人朋友遇到危难时,自己有能力去保护他们。但是你的任务或者理想,并不是我要告诉你怎样,而是你自己想怎样…..”

    “为了找一个目标,而设想一个目标,不能说这不对,我认为,这是对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并不清楚。不清楚自己想要的,这不丢人显眼,多少人穷尽一生,都没想清楚这个问题。偏偏,这些人还爱嗤笑那些为了自己理想拼命努力的人,笑他们痴傻。”

    “当被众人嗤笑,是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地怀疑自己,这就看自己对于所追求的,内心到底坚不坚定。不坚定的人会倒头向乌合之众,一起骂那些“痴人”,略带怀疑但坚定的人,仍然孤守阵地,孤勇且坚定不移。这就是为什么要明白自己真正所爱所念。”

    “我认为,为了自己心里向往的目标,一直坚定不移地前行,是人间至诚至美之,人。”

    穆行舟扪心自问,一直以为叶声教他、毛赴教他,就是为了“报仇”,可要问自己真正想什么,一时不知。

    毛赴也活了小半辈子了,从少年时期过来的。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知眼前少年郎,虽经历过非常孩童经历的磨难,但还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半大小子,往往这个年龄的,自尊心强,以为自己看破世间,实则是少年孩子的天真可爱之处。

    毛赴不直接说,道:“一般这种人生理想之类的,谈谈就行,想多了就钻牛角尖了。先做好当下的事,留心寻找着,没准儿做着做着就找到了理想了呢……”

    穆行舟轻轻跃床而上,躺在江水雁身旁,三人躺在床上,丝毫不挤。

    一夜好眠。

    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午时,还是客楼伙计敲门提醒,三人收拾好吃食,穿鞋走人。

    各回各家后,就借口早上出门玩走得快,忘记说了,下次注意。林芊见昨夜江水雁用了功,俩孩子还带了礼物糕点送她,林芊说几句就过去了,督促她学习用功,江水雁就和穆行舟回屋了。

    不是回穆行舟的房间,是回江水雁的房间,补习功课。

    江水雁写字犯困,一犯困无聊,就想动动笛子箫笙之类的,穆行舟那警告的眼神一瞥,江水雁略带尴尬不好意思地笑笑,深呼吸一口气,振奋精神,接着困呼呼地奋笔疾书。

    穆行舟模仿字迹,帮她抄写。

    江水雁自学书认字,就同穆行舟同案而坐,有时不会的知识点,都是直接先问穆行舟,所以书法字体的也承“穆氏”行草,不细看,真真就和穆行舟的字体如出一辙,

    一开始,老先生面对两份字体极其相似的、文意天差地别的文章,懵懵地戴上脖挂的舶来眼镜,细细观察,还特地叫来俩人,道是穆行舟作假手,帮江水雁写,后来才明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江水雁发现,因为字迹相像,老先生也就不太注意到底是谁写的了,文章不一样就行咯,穆行舟从坚守阵地到阵地失陷,于一句句软糯糯的“行舟哥哥~”。

    无事“穆行舟”,有事“行舟哥哥”,从孩童可见世故沧桑、人心不古呀。

    一百遍,一大半都是穆行舟写的,俩人写了一下午,午觉也没睡,穆行舟也偶尔打个哈欠。

    江水雁见状,也过意不去,虽然穆行舟是哥哥,哪怕嘴硬可还会帮她解决问题,自己作为妹妹没怎么帮他,还制造问题让他帮忙解决。写完最后一笔,多了一撇儿,放下毛笔置笔架上,也不管了,吐大气伸了个懒腰,起身满屋蹦跶“老娘终于写完了”之类的。

    穆行舟转动笔在笔洗中,拿布轻压干笔毫,置于笔挂上,转动手腕,看江水雁放纵自我,也稍稍放松了下神经。

    江水雁蹦地累了,直接瘫在床上,摆成了个“大字”。

    穆行舟拿过水杯倒了两盏清水,自己喝了一杯,走到床前递水杯,玩笑道:“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以后谁要娶你,来,喝杯水。”江水雁起身接过来茶杯,一饮而尽。

    江水雁把空杯子交给穆行舟手中,不以为然道:“我管谁要娶我,与我有何关系?哎,你还记得不,和风师兄可是说过,以后要娶我呢!”说完自顾自地傻笑。

    穆行舟腹诽:傻丫头。

    正要转身走下床台,穆行舟刚转过身,脖颈突然横格双臂,柔软的身躯紧贴背后,穆行舟一时反应不来,向后同江水雁倒床倾过去。

    穆行舟虽看着蛮高瘦瘦的文雅少年公子,到底是个练武的男孩,江水雁一姑娘自然不及他身重坚硬,轻轻碰撞就有可能伤及江水雁。

    江水雁就是像吓吓穆行舟玩,在此之前也是经常互相玩闹,穆行舟又练武多年,江水雁捉弄他,都会反被他捉弄。结果没料到,这一刻穆行舟失常了一样,不做任何反应,像个提线木娃娃。

    二人将要倒向床,穆行舟将要压在江水雁身上,赶紧一回身,面朝下趴在床上,江水雁在旁面朝上。二人皆惊喘息,待穆行舟要起身,远离床单那朵绣精美梨花,突然面前一粉。

    江水雁拿过白粉香纱往穆行舟一遮,自己爬上穆行舟背上,跨坐在穆行舟窄腰上,轻拍后背哈哈道:“穆行舟!嘿嘿!你终于被我捉弄到了一次呢!”

    穆行舟知道江水雁在玩笑嬉闹,但是年龄渐长,读过诗书听过世事,觉得这种姿态不甚合适,尤其尹通济与他说的,大家长大了。

    穆行舟表情不自然,但无奈笑着只道:“嫣嫣,别闹了……”

    江水雁可不放过这次难得“赢了”的机会,嘴贴到穆行舟耳边,哼哼恨道:“你叫我一声老大,我就放过你。”

    吐气如兰,温温吹在耳根竟然红了,背后的娇小身躯紧贴,瞬间红澈了脸边,穆行舟不知做何反应,动作大了更显不自然,动作小了也拿江水雁没办法。

    穆行舟不自然地闷闷道:“老大…..”

    江水雁见目的达成,从穆行舟身下起身下床,站在床前,幸灾乐祸地看穆行舟起身后的表情。

    穆行舟撩起香纱,微微呼吸,脸红潮得像发烧一般,发微蓬乱,紧紧捏纱握拳,看向床角,不敢抬头。

    江水雁微微觉得玩笑开大了,知道穆行舟自尊心强,歉然笑道:“行舟哥哥,对不起嘛,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江水雁笑着说话,音色听起来轻聆甜美,穆行舟听后微微平复心绪,潮红渐退,又恢复平日神色,下床走到旁边,平视江水雁笑道:“我帮你抄文,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恩人’的?下次我可不帮你咯。”说完,捡起摔在床台地毯上的水杯,转身放置杯子。

    江水雁见穆行舟又是这样一幅神情,又后悔自己轻易放过他,心想下次定不能再放过他。

    此时,隔壁房间有人敲门,穆行舟开门,看是尹通济领着叶元芷敲他的房门。

    叶元芷望尹通济,指着穆行舟道:“你看,我就说直接找我姐就好了。”说完,正要跨过门槛找江水雁了。

    江水雁走到门外同叶元芷牵过手,穆行舟关门道:“去我房间吧。”

    尹通济耸耸肩,几人随穆行舟进屋去。

    尹通济跪坐到案前,见穆行舟烧炉做水,招呼道:“行舟,你来。”

    将过酉时,正是众院晚饭时候,穆行舟跪坐席垫,问道:“石头,是出了什么事吗?”

    刚才,尹群、尹岚来找叶声议事,尹通济吵着来找穆行舟玩,就带他来了,林芊让他领着叶元芷找穆行舟,大人们在正厅屋内。

    尹通济凝眉疑惑地说:“我一开始就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见爹和伯伯一同从爷爷屋里出来的,表情甚是凝重,见我立马装作和颜悦色,切!以为我还小吗?但是我问他们,他们只说没事没事,没意思。”说完撇了下嘴。

    江水雁像个大姐环抱叶元芷,随意坐在垫子上,没看尹通济,了然道:“石头,你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咯!”

    尹通济一拍大腿,随意挥挥手骄傲笑,遂即又道:“一般一般啦,反正我就是发动了大家伙儿的人脉力量嘛!哼哼!”清了清嗓子,头探前接着道:“听说啊,是,哎,行舟,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中暑了吗?怎么脸微微发红啊?”尹通济注意到穆行舟脸色有点不正常。

    穆行舟倒是正言道:“被蚊子咬,过敏了。”江水雁哼的一声别过头。

    尹通济见二人又是在说气话,不知道又因为何动气。

    叶元芷直言叫道:“姐姐你嗓子不舒服吗?”

    江水雁阴阳怪气道:“我没事!我舒服滴很!尹石头,你接着说!”说完看向尹通济。

    尹通济:……

    尹通济一清嗓子道:“呃,奥!就是咱们昨晚,在芒种集会上,临雪官府逮了一个犯人,就在咱们当时玩的隔街,水雁正买桃子凉糕,说人怎么那么多的时候,那时候有咱们的小伙伴在场。”

    “这人是谁,总不会是咱们孤山的弟子吧。”江水雁开玩笑道,还捏捏叶元芷水嫩嫩的小脸。

    尹通济一拍掌,空中一挥指道:“哎!你还真说对了,就是孤山弟子,这个人还带着孤山腰牌,据说在街上身穿便服,当场就被官兵,说‘捉拿归案’了。”

    穆行舟隔布提水壶临近桌案,倒了四盏满满滚烫的水,刚把壶放在竹壶垫上,就听到尹通济说完。

    江水雁也不玩叶元芷了,靠近尹通济小声道:“这是哪个院的?”

    尹通济指了指西边,几人头靠近,把叶元芷挤在中间,穆行舟小声问道:“是谁?犯了何事?”

    尹通济渐渐虚着声道:“今天才传出来的,是西院那个众弟子首席,据说是勾结叛党,才被捉拿归案的。”

    各个院,除了院主弟子,其余就是一众弟子,会选出个代表,作为众弟子首席。

    勾结叛党,还是敦明院的众弟子首席,还是孤山弟子。

    这说明什么?

    在众人眼里,说明孤山有内贼,尤其在敦明院,那也是与朝廷有关系的院派,与朝廷有关系,接着就会想到济安、丰安,因为明面都与朝廷有来往。

    整个孤山,哪怕明面上玄静、归义没有任何关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谁能说完全没关系呢。

    于是,尹群、尹岚赶紧负父亲之命,找叶声商议。

    尹通济扣手微微失落地耷拉着脑袋,苦笑道:“外头的人,谁也不信我尹家干净,可谁也拿不出证据,官府又没捉拿我们家的。其实,我问小伙伴们的时候,也看出了大家的异样,都担心各家的安危。可是我家就是清清白白的,只是他们嫉妒我两位哥哥,看不得我家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