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尽在把握当中。

    珍娜从一开始的试探到最后的攻击连携，这一切都是时间回溯后的基兰所知晓的攻击。

    虽然基兰现在并不具备调查员该有的借用异种能力的技能，但他还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金手指——“时光倒流”。

    在任何异能对战作品中，死亡重生都是超模的能力，为了限制能力的强度，同时也为了让该能力符合逻辑、自圆其说，给它附带了诸多的副作用。

    有限存档数、记忆空白或记忆混乱、他人莫名的“既视感”、重生后虚弱……

    基兰的“时光倒流”也有着独特的限制机制。

    之前已经说过，要把基兰经历过的时间比作一条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回溯便是将绳子泼上汽油一次又一次的燃烧，但“绳”最终会连灰烬都不会留下，基兰也将在绳尾陷入“死档”。

    “灰烬”是基兰最后的几次回溯机会，而“灰烬”的消失代表着那段可以回溯的时间已成为定局，无可更改。

    同时，这心机满满的能力设定还规定了回溯的间隔会根据回溯次数不断拉大，因此可供燃烧的绳子会越变越短。

    但“回溯间隔”这样的缺陷并未完全无用，因为回溯的间隔时间完全无规律可循（如第四章），大致估计为五分钟时候，有可能是四分五十八秒，也可能为五分零三秒，为了让基兰意识准确对接回溯后的时间，数秒的时间误差会产生一种名为“凝滞”的现象。

    无敌。

    不可选中。

    在那几秒内，明明基兰就在那个位置，却完全无法被攻击到，就好像是躲进了某个不可视的空间，只在原地留下了虚化的残影一般。

    在基兰精密的计算与几次试错下，虚化使得石像鬼珍娜的攻击连招全部落空。

    没错，“时光倒流”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能力，已经和基兰融为一体，成为了异能对战的底层逻辑……

    前面忘了，后面也记不得，总之，这是机制！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现在束手就擒吧。”

    基兰再度躲过石像鬼的几次攻击，他毫发无损，而天上的珍娜已经被其余两人打得满身伤口。

    面对基兰的劝告，珍娜并没有停止攻击，再尝试一次，只要能够杀了他，我就……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战场上你来我往，天空的异种飞行高度不断下降，相比对方，奔跑闪躲的基兰即便是体力有些不支，也不过是身上添了几道不致命的伤口。

    “已经足够了……”

    久久无话的庭院中，另一人的声音响起。

    “亲爱的。”拖着残破的双翼，石像鬼艰难转身，她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爱人，“我输了。”

    她的魔力已经衰弱到不能支撑保护冯斯的护盾存续。

    垂下双翼，珍娜的双瞳黯淡，她等待着狩魔人与基兰对她的审判。

    “都说了，早点停手就好了。”基兰双手叉腰，气喘吁吁地看着闭目等死的珍娜和挡在其前面的冯斯。

    “就按你们的规定来办？”他转头看向狩魔人弗鲁托。

    “你确定？”狩魔人深感意外。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对于她的惩罚是放逐到“炼狱”去。”

    弗鲁托点了点头，他望向基兰的身体，上身套着的学生衬衫划开一道口子，往里面看，一小片皮肉翻卷，血液不断从那里流淌而出，伤的不重，但也需要处理。

    他从干瘪的口袋再度摸索，朝基兰伸出手：“拿好这个，涂在伤口上。”

    基兰接过东西，一捧蓝色的，像是泥巴的东西。

    “渊鲸”的分泌物，可以用来止血修复伤口，还不错，他立马打开外包装敷在伤口上。

    ““炼狱”是什么意思？”冯斯急切地问道。

    “就是一个与这里几乎完全隔绝的世界，把她扔去那里呃……赎罪？”基兰斟酌着回答他。

    不同的狩魔团体对异种有着不同的处理方案，“圣训团”无疑是比较温和的一类。

    很奇妙，明明是杀了那么多人的珍娜，“圣训团”对她的惩罚不是将其直接杀死，反倒是放逐到一个恶劣的地方受苦。

    不论“赎罪”还是“受苦”，都是模棱两可的说辞，在恶劣到异种也无法生存的环境里，住在那里的恶魔能够想出数万种方法折磨这些被放逐者，看似在无尽的时间里惩戒着犯下重大错误的异种，但……

    死去的人同样也看不到恶人的灵魂向他们赎罪。

    在“失落之歌”这个强大异种与邪神随时毁灭一切的世界里，死去一些人类好像真的不是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

    “折磨”还是杀死？

    “现在异种被我们完全制服，已确认其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狩魔人弗鲁托缓口气后联系着“圣训团”的同伴，从最开始就说着支援的家伙在基兰的心中已然变成了火柴人的形象。

    他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想开点，放逐到“炼狱”或许是件好事呢。”基兰带着史黛拉走到石像鬼面前。

    她正在与自己的爱人相拥告别，虽然没有真正与冯斯永远在一起，但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让她感受到了“幸福”。

    “我们不会分开的。”冯斯的语气坚定。

    “？”基兰打出一个问号。

    “抱歉，那个世界可不会允许人类进入，即便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你也活不了一分钟，对你，有其他处理办法。”弗鲁托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想要拉开人类与石像鬼、

    “叫那被戕害的与恶魔分离”，这是圣训的戒言，他必当贯彻到底。

    冯斯看向珍娜，从容而笃定，他说道：“我们走吧。”

    “……好。”颤抖着，石像鬼回应了他，从一开始的拥抱中，她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暗影在珍娜的身上汇聚，周边的温度瞬间下降，天空中出现一道惨白的光柱将冯斯与珍娜二人笼罩，他们再度相拥着闭上了眼睛。

    呼——两个透明的人影在光柱中闪烁，终于天空传来一股奇异的吸力，两个灵魂就此升上天空，再无踪迹。

    光柱消失，地面上两人身体僵硬石化，变成了一座雕像，依旧保持着拥抱的姿势。

    史黛拉看着他们，对雕像轻轻一点，石塑轰然倒塌，所有的一切混杂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虽然可使用性下降了，但好歹是异种素材，可别随意丢弃呀。”基兰走到石堆前摸摸妹妹的脑袋，对着脸色发青的狩魔人笑道。

    也不怪他生气，即便石像鬼将自己的灵魂“反召唤”变作雕塑，它留下来的身体材料依旧可以作为各类驱魔道具素材使用，但在史黛拉的破坏后只能收集起来安置在某个储藏室里了，混合石人的素材效力大大下降，翻捡分离也是浪费时间。

    “好了，这次也算是合作愉快。”基兰转移话题，朝着对方伸出手掌。

    “……”沉默过后，弗鲁托咬着牙和他握上了手。

    ……

    “真是非常感谢您啊，弗鲁托先生！如果没有您，我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浑身脏兮兮的局长朗格跑到狩魔人的身前，向他表示着感谢，为了完全躲过石像鬼的事后追杀，他藏到了某个餐余垃圾处理池里。

    “不必多言，应当之事。”弗鲁托不着痕迹地让开一步。

    “那么……恭喜连环案件的告破！”瞟了与史黛拉坐在另一边路牙子上的基兰一眼，他大声宣布了案件的破获。

    当然，他在此次行动之中充当着指挥者的角色，有功。

    就这样，在战斗平息后第一位冲出拥抱胜利果实的局长先生带领下，更多的警员们走了出来。

    他们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狩魔人与基兰史黛拉两伙儿。

    前者多是感激、崇敬，后者多是恐惧。

    史黛拉敏锐注意到了这种毫不掩饰情绪的目光。

    “哥哥，为什么我们不从一开始就加入战斗？”她问着基兰。

    “真要那么做，他们的眼神中还要有‘愤恨’和‘埋怨’。”

    “如果真的从一开始就战斗，他们必定将所有的错误与死亡归结于我们，我才不会吃这样的亏嘞！”基兰扳倒妹妹的身子，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这样所有的视线都被他的身体阻挡。

    “那样也好。”史黛拉甜蜜地抱住基兰，把头完全埋到哥哥肚子上。

    过度使用能力也让史黛拉进入一种疲劳的状态，他哄着怀中的妹妹，让她好好休息，时不时回敬他人几个白眼。

    赶快回到旅馆里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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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勒莫城区南，圣训团驻守地。

    一头红发的女子将双腿大大咧咧地搁在桌子上，脚上的长筒皮靴被阳光晒得发烫。

    旁边从属于她的副官无奈地看着她，向她报告着西北城区石像鬼出现造成的伤亡情况。

    “好了。”红发女人摆了摆手，表示她不想听下去，说起了弗鲁托，“我还以为那个新来的家伙会有点不同凡响的作为呢。”

    “墨守成规，过度依赖老一套，经验主义者。”副官下了判断。

    “没意思……倒是那个调查员从哪来的？”

    “根据调查，其在三日前在邮局拿回了自己的身份徽记，”副官略微迟疑，“在此之前一直就读于巴勒莫市立学院，以一名普通学生的身份。”

    “巴勒莫市立学院，那不是……”她听到了熟悉的地点。

    “咳！”副官打断她。

    “好吧，那对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影响吗？”

    “还在评估。”副官站在阳光下，擦去脸上的汗水，他实在不适应这样的天气，即使他已经来到这里很久了。

    “可以派人接触一下，我要了解到他对于异种最真实的态度。”

    “听从您的指令。”副官退出房间。

    红发的女人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不雅地坐在椅子上，姿态懒散，抬眼看向窗外的太阳，阳光刺痛了她的双眼。

    对于她来说，这种微小的刺痛反倒是带来了奇妙的快感，她太喜欢天上的那个大火球了，温暖、舒适。

    与她相反，她的下属们总是将自己的房间搞得黑暗阴冷，好像记忆里的故乡……

    “不想这些。”女人拍拍脸，立马调动自己的大脑思考起来。

    她走到房间的一面墙壁前，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都使用墨笔划线连接，“售卖”、“输送”、“同伙”等表达关联的词汇写在黑线箭头上，某些地方还圈着红圈醒目提示。

    《横行恶匪！“食尸鬼”再行惨案》，钉在一角的泛黄报纸被女人拿起，可见这份报纸被她有意保存了很久。

    无端的猜测与臆想，这份报纸将二月发生的柑橘旅馆惨案同隔海发生的“食尸鬼”案件联系起来，在那个围绕酒店大亨海博特做文章的新闻日脱颖大卖。

    这也是唯一一份出现有关“那个东西”的信息的刊物。

    “据线人爆料，嗜血病态的怪人在西北城区出现，他们双脚凹陷……”她念着上面的文字，手指摁在了旁边一张模糊的照片上。

    指腹轻移，干瘪瘦弱的人在黑暗中啃食着什么东西，红色的液体在他脚下流淌。

    “手中拿着……和一根苍白的肋骨。”省略无意义的修饰词，找到文中的关键信息。

    她不再将报纸读下去，转而看向墙上各式各样的照片，布满齿印的肢体，痛苦扭曲表情的面部，还有被装在透明箱子中的人类，他们惊慌地看着镜头。

    “看来，不是他……”女人红发飘扬，干净利落地将一张照片撤下，扔到垃圾桶中。

    女人脸上形同弗鲁托模样的斜十字闪烁起来，右下角泪滴状的符号射出蓝色的光，冰冷的气息在她的手中渗透到手上一张空白的照片中。

    某人的肖像在上面缓缓显现。

    人像制作完成，她将其贴到了被撤下照片的位置上，喃喃自语道：“那么，就让我看看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克鲁茨！克鲁茨！”她冲出门大声叫嚷着副官的名字。

    “我已经做好决定让谁去探查那人的底细了，小姐。”克鲁茨习惯了女人的喊叫，等到她走到自己办公室的门前，他平和地汇报工作进展。

    “是吗？但我有新的人选了！”她任性地说。

    “……听您吩咐。”想到小姐的脾气，他只能低头。

    “这就好，剩下的不用你管，我自有安排。”

    刚刚被女人推开的房间门大敞着，对流的风吹到里面，垃圾桶里的一张照片微微翻转。

    照片上面赫然是独眼的海博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