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玄武门之造反还剩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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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谁是敌人

    李神庆再是醉心医学好歹也当了这么久的御医,废太子李承乾的故事他也是听说过的,只是这样好吗?

    刚有御史上书弹劾东宫整日优游享乐,多有不法之事,然后就爆出太子有足疾!

    他都不敢想这消息要是传上去,朝堂得多热闹。不过这又与我何干!

    李神庆痛快地答应下来,“小臣这就书写医案!”

    李崇军见对方肯配合那就再好不过了,高延庆也是腆着张老脸为李神庆磨墨。

    “高大监”李崇军对这个老太监还是保持着一定的尊重。

    一方面是对方从李显时起就是太子内坊典内,另外就是他对李重俊算得上是忠心耿耿。

    自己在后世没有听过对方的名号,估计就是卷入了李重俊造反事件中被清算了,不然凭高力士在历史上的名气,高延庆不应该寂寂无名。

    高延庆闻言立刻放下墨锭,束手弯腰待命。

    “苏内教那边就以我重病推辞掉,同时转告他万事等我病愈再说!”

    “倘若苏内教纠缠不清我等该如何?”

    “苏内教与我有师生之谊,你们要对他以礼相待,转告通事舍人赐给苏内教在东宫行走的令符!允许他随时来东宫!”

    李崇军想了想,结合记忆中李重俊对苏安恒的印象,觉得如果直接让对方走人只怕会事与愿违,还是给他一点盼头。

    毕竟那可是个犟种!

    记忆里李重俊对苏安恒多次上书劝谏武则天退位将皇位还给李家的行为,可是很是钦佩的!

    李崇军也很钦佩这位的胆量!那可是武则天!

    高延庆躬身领命之后等到李神庆将医案写好,便要带他前往药藏局暂时歇息。

    “还有,此次高大监有功于东宫,赏赐蜀锦千匹,玛瑙杯一双,金百斤!”李崇军就着剩余的墨汁笔走龙蛇地写好一份赏赐的手敕。

    是真的笔走龙蛇,李崇军作为一个现代人古文水平有限,这几个字还是全靠着李重俊身体残余的肌肉记忆写的,丑的别出风格。

    高延庆当即下拜口称不敢,李崇军上前拉起老太监语重心长地说:“高大监这番言语与我有救命之恩,些许浮财器物难以酬谢大功,只是眼下朝局动荡不便为大监加官进爵!”

    高延庆还是推辞不断,只是不知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有功必赏,高大监就不要再推辞了!还有那位宫闱令,他为内宦我不便赏赐还请大监代为转圜!”

    高延庆立刻明白李崇军的言外之意,不再推辞接过墨迹未干的手敕,嘱咐随侍的宫人宦官悉心照料李崇军后便离开寝殿。

    李崇军等高延庆走远将那些聚过来的宦官再一次赶出寝殿,坐在几案后,拿起白玉为杆的狼毫,凭着记忆在几案上书写起来。

    韦皇后、武三思父子、相王、太平公主、朝官、皇子。

    他要梳理一下李重俊留给他记忆中的人际关系,分清敌我是斗争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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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仪殿外,武三思顶着烈日暴晒已经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毕竟七月长安的太阳可不是吃素的。

    武三思咬着牙盯着已经开始重影的两仪殿,想着要不就顺势昏过去。

    他作为梁王,武氏宗亲,如此作态已经三天了!该给皇帝的交待和态度已经给了,差不多就行了!皇帝如果还是不给武家颜面,他只能另寻他法了!

    “哎呀!你们这群奴婢是怎么当差的!怎么让梁王在太阳底下苦站着?眼睛都瞎了?”

    一道尖厉的女声在两仪殿前划过,武三思循声看去却是一位宫装华丽的女官领着一队宫人从后苑而来。

    来者约莫三旬年纪,风姿绰约,正在对周边的宫人颐指气使却不见半点实际动作!

    区区一介女官,贱婢而已,安敢在我面前使威风!

    武三思压下心头的怒火,堆着笑容先一步迎上前去,“柴尚宫不在皇后殿下身旁服侍,怎么有闲暇来看老夫的笑话?”

    柴尚宫见武三思这么识趣便掩笑上前,故作嗔怪道:“哪敢,我不过是伺候贵人的奴婢,身份低微,哪敢取笑梁王殿下?”

    “柴尚宫自谦了!谁不知道陛下与皇后最为宠幸的便是柴尚宫?”武三思继续陪笑道。

    寒暄几句之后,柴尚宫这才说出来意,“皇后娘娘有旨,请梁王前往千秋殿觐见!”

    武三思大喜过望,顾不得仪态抓住柴尚宫的手,“此事当真?柴娘子可不要诓骗于我?三思日后必有重谢!”

    柴尚宫被武三思抓住手也不恼怒,反而是一副媚眼含羞的样子打量着武三思,“你呀,可真是个薄情郎!之前可是对人家爱答不理的!心思全都放在上官婕妤身上,何曾看过我等一星半点儿!”

    武三思被她这番话弄得有些羞涩,但他也是风月场的老手,很快就顺杆往上爬,“平时倒是某冷落了柴娘子,夏日间曲江池也是别有一番风情,不知柴娘子可愿赏光与三思同游曲江!”

    “哼,算你还有些良心!”

    柴尚宫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嗔怪着拍开武三思的手,“好了,还是快随我前往千秋殿,别让皇后殿下等急了!”

    皇后韦香儿,因为在房陵与李显经过生死患难一直备受李显宠爱,甚至李显还发誓说:“如果日后我能重见天日,一定会让你随心所欲,不加任何限制。”

    一向昏庸懦弱的李显在这件事上没有食言,恢复帝位之后就是加封韦后父母,优待韦氏族人。

    当今大唐如果说有谁可以让皇帝在某件事上回心转意,只有韦皇后一人。

    武三思与韦后也是颇有深交,只可惜不知因为什么最近韦皇后对他是弃之如敝履。不然武三思也不会沦落到唱苦肉计的地步。

    在前往千秋殿的路上柴尚宫不顾仪态与武三思戏谑调笑,好像周围随行的宫人宦官都是空气一般。

    “梁王不必忧心,有韦娘娘在,驸马被放出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太子重伤陛下也需要搪塞前朝悠悠之口,娘娘早就向周中丞打过招呼了,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柴尚宫故作亲昵地挽着武三思,在其耳畔吐气如兰,倒是将武三思戏弄的一时慌乱了手脚。

    “哈哈…”眼见着往常神采英拔,十分注意仪态的武三思被自己戏弄的如此失态,柴尚宫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他。

    武三思见她反应也知道自己是被戏弄了,念着还要求着对方向韦后美言,只好是陪笑揭过此事!

    穿过重重宫禁,越过那些雕梁画栋的宫门,柴尚宫领着武三思来到千秋殿中,也不通报径直推开虚掩的殿门。

    武三思低眉顺眼地跨过门槛,很自觉地落后柴尚宫一段距离才走进这座对他来说十分熟悉的宫殿。

    在太子坠马之前,韦皇后不止多次地召见武三思在此觐见。

    “呀!”听到夹着男女声的惊呼,武三思自觉地停下了脚步,低头,等待传唤。

    “你这刁奴怎么也不通禀一声!”

    “嘻嘻,娘娘召见武太尉,这有什么好避讳的!”

    “奴婢顶着老大的日头跑一趟,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武郎君也不是外人,娘娘怕什么”

    “下官拜见太尉!”散骑常侍马秦客此刻有些慌张地与武三思见礼,他恨不得听不见身后的话语,武三思抬眼望去只见对方有些衣衫不整,这般仓促之下倒是显得有些沐猴而冠了,轻笑一声后认真还礼。

    马秦客在朝中一向以美姿仪著称,此刻却无半点风光霁月的从容,额头上不知是热的还是累的挂满了汗珠,狼狈至极。

    “马郎君何必与那薄情郎多礼,还是快快将他迎进来,莫耽误了娘娘的好事!”

    听闻柴尚宫这满带调笑的话语,武三思两人面面相觑之下倒是很快地化解了之前的尴尬。

    原来都是同道中人呐,失敬失敬了!

    武三思毕竟带着任务来的,也不多礼,轻车熟路地前往殿内走。

    此刻的千秋殿内彩幔高悬,富丽堂皇之所却装扮地有些山林野趣,四周摆放的冰鉴中盛满了冰块,有宫人持扇侍立一旁将冷气扇入殿中。

    随着武三思地走动,便有身着轻纱的女史卷起纱幔为他开道,像花蝴蝶一样将他领向坐在上首软榻之处。

    软榻上,柴尚宫已经脱掉了外面繁琐的宫装,依偎在一位贵妇身旁为其轻摇团扇却正是韦皇后。

    韦皇后此刻看上去也只有二十余岁,她本就生着极为美艳,此刻梳着个堕马髻,青衫半解神色慵然地斜倚在凭几上更是多了几分妩媚。

    武三思收敛心神,恭敬行礼:“武三思拜见皇后殿下,殿下千秋永享!”

    “起来吧!”此刻的韦皇后就像只吃饱的狸奴,也不与武三思讲那些虚礼,“梁王暂且安心,待会儿陛下来了,我自会让陛下放了驸马!”

    武三思此时才彻底放下心来,整个人如同三伏天喝了杯冷饮子般畅快!

    “娘娘大恩,微臣感激涕零!”

    “不过,我听安乐那丫头说驸马好像对她不敬,言语当中多有不协,可有此事啊!”韦皇后语气陡转,连带着千秋殿内温度都降了几度。

    “绝无此事!小夫妻偶有不协乃是常理…”

    “嗯?”

    “侍奉天家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犬子无端冲撞公主是臣疏于管教,待犬子出来后臣必当严加管教,让其尽心服侍天家,绝不辜负娘娘隆恩!”武三思明白韦后这是在趁机敲打自己,当即指手划诺表忠心。

    这时一个小太监连跑带爬地闯进通秉:“陛下已过宜秋门,正往千秋殿而来!”

    “知道了,慌什么,准备好接驾就是!”韦皇后不急不缓地说,“月奴你呀越发惫懒了,这调教的奴婢越发不灵光了!”

    “是是是,奴婢向娘娘请罪,还望娘娘看奴奴一片忠心的份上,饶过奴婢这一回可好!”柴尚宫丝毫不见慌张地与韦皇后调笑,然后挥手示意小太监下去。

    “臣请告退!”武三思见事情已经办成便打算回去,然后好好谋划一下该怎么对付这几天背叛他的人。

    “不急,待会儿陛下来了之后,我还有事要你去做!”

    武三思得旨也就不着急离开,退到一旁和已经整理好着装的马秦客等待着皇帝驾到!

    没过多久,李显便在一群太监的簇拥下进入千秋殿。

    “还是皇后这里凉快,两仪殿上朕想多放点冰鉴都要被魏相公唠叨!”李显进殿后也不让宫人见礼,径直走向了软榻上的韦皇后。

    “微臣武三思”

    “微臣马秦客”

    “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韦皇后可以视李显为无物,但武三思、马秦客不行,两人毕恭毕敬地向李显行礼。

    “免礼!两位爱卿因何至此?”李显看到两人时还有些茫然,尤其是看见武三思之后。

    这家伙不是应该站在两仪殿外等着自己吗?

    “是妾身召两位觐见的!这西大内地方僻湿,又闷热,臣妾身子不大好,马常侍以医术见长,这才召其为我施针。”

    “皇后身体不舒服?”

    “天气本就闷热,那群文官又不体恤妾身母子情深,整日里上书要十二郎就番,妾身身体能舒坦吗?”

    事关朝堂藩王就番之事,武三思、马秦客全都闭口不言没有插嘴,而言见没人替自己打个掩护,李显只好干笑两声掩饰尴尬。

    不让儿子就番前朝就要吵翻天,让儿子就番不说韦皇后他自己也舍不得。

    见李显这番表情,韦皇后也不强逼他表态,然后故作嗔怪地说:“还有就是怪工部那群人懈怠王事,不过是稍做休整而已,到如今大明宫还没修葺好,害得我只能在这西大内苦熬!”

    面对韦皇后的“怒火”李显明显是有些慌乱,支支吾吾地替工部官员解释,“今春大旱,米价腾贵,魏相公等人劝朕停了工役,节省钱粮以待地方不济好赈济灾民,也不全是工部……”

    “全是托辞,这分明是向天推诿自己的过失!我看这工部上下全是颟顸之辈不堪大用!”韦皇后才不理会这些,她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看驸马都尉武崇训就不错,实心用事,上次陛下遣梁王父子到乾陵求雨不是很快就收到效果了吗!太子坠马驸马就算有责任不也已经关了这么多天,毕竟太子不是没事吗!”

    “不如让他去提举修葺大明宫事宜,将功折过,陛下意下如何?”

    韦皇后这是图穷匕现了。

    李显还是有些迟疑,前朝因为这件事炒得沸沸扬扬,相王、太平公主都相继上书,自己因此夺了武三思的宰相之职。这才过几天?这么快就要朝令夕改吗?

    “嗯~”李显几次三番不给她面子,韦皇后是真的有些愠怒了。

    柴尚宫见状立刻出来打圆场缓和帝后之间的气氛,“现在天气这般炎热,督造宫室向来又是苦差事,驸马贵胄之后都此贱役也是处罚呀!”

    武三思立刻出来趁热打铁,“微臣愿意倾献家资用于大明宫修葺,犬子护卫太子失职铸成大错,然则全赖祖宗保佑太子尚无大碍,恳请陛下给犬子将功赎过的机会!”

    说着武三思还从眼里挤出几滴泪来,令人观之无不动容。

    这个劝完另一个劝,李显半推半就之间答应下来,下旨:“着驸马都尉武崇训检校工部侍郎,都提举大明宫工役,若有差池,数过并罚!”

    “驸马毕竟年轻,还需一老成持重之人在旁,不如就让梁王兼工部尚书从旁援护一二。”韦皇后见已经解决了武崇训的问题,立刻补上武三思。

    韦皇后一点都不喜欢庶出的李重俊,她想要废除李重俊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这就需要朝官的帮助。

    现在看来韦家人力量还是太弱了,而那些依附她的人资历太低在朝堂当中没有什么话语权,还是需要一位资历老臣帮忙。

    武三思就是韦皇后此时心目中最佳的人选,有资历没实权,正是需要投靠别人的时候!而且双方在铲除神龙五王上的配合不错,武三思手段、能力也不错,比之马秦客之流中用多了。

    李显有些不愿,但是摄于韦皇后的威慑,他只好找个借口推辞:“梁王国家元老,已是太尉,同平章军国事,现在让他去做工部尚书,似乎不妥啊,这不是礼待大臣之举,未免有些委屈梁王了。”

    武三思现在那里会觉得委屈,太尉,同平章军国事,听起来好听罢了,一点实权都没有,担任工部尚书好歹拥有实权。

    “为国任事,无非是忠君事上。现如今皇后困居促狭之地以至于凤体欠安,当务之急便是快速修整大明宫,使皇后不受困苦,臣不敢称委屈!”

    “梁王果然忠心事主!”韦皇后很满意武三思的回答,她也明白对方已经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更是不断催促李显早做决断。

    “好吧,那就让梁王担任工部尚书好了,不过也不能亏待功臣,既然梁王几次推辞太尉之职,那就落太尉,复为司空,同中书门下三品!”

    武三思罢相六日之后,再次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