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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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恩怨

    此时二层厅内正是热闹,京剧刚刚结束。

    在众人推杯换盏之际,童玉生拿过话筒又走上了台。

    “诸位!”童玉生面色潮红,显然是喝酒喝高兴了。

    “刚才有朋友提醒我啊,今天在和众堂里岑家兄弟那是大显身手,大家说,精不精彩啊?”

    “精彩!”

    “练得好啊!”

    众人纷纷迎合着。

    看到大家如此捧场,岑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兔崽子又喝多了,我去给他拽下来...”

    张明禄撸起袖子就要起身,一旁的岑谨连忙把他拦了下来。

    “这是刘板儿头的场子,你上去不是搅局嘛。先别急,看看他要说什么。”

    童玉生点了点头,对全场的气氛很是满意,他接着说道:

    “大家想不想再看一段啊?”

    “想!”

    众人的情绪更亢奋了,“再多来几段才好呢!”

    “哈哈哈。”

    童玉生大笑着,“不过再来咱可得换换了,总不能老让孩子替咱们出头啊。”

    “这内八档有两府,太子府花坛和内务府的掌礼司。还有六部,吏、户、礼、兵、刑、工。不知哪位都管愿意上台来一段,让大家开开眼啊?”

    说完他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众人,等待后话。

    见大家都不言语,王之远冷哼一声:

    “我看你耍一段最合适!”

    童玉生听完后却是满脸内疚,带着歉意恳切地说:

    “您也知道,秧歌是无双儿不成戏。包括礼部的中幡、兵部的扛箱之类,今天带的家伙不全,场地也太小,实在是耍不开啊。”

    话锋一转,他眯起两只眼睛。

    “依我说,王都管您正值盛年,不如您给赏个脸,让我们也见识见识。大家说好不好啊?”

    王之远本就不喜欢童玉生的做派,加上以前王伯卿的事,使他平素最恨这种地痞流氓式的人。

    此时他一忍再忍,却实在压不住胸口的怒火。

    他猛地一拍桌子,直震得桌上的盘碟碗筷撒落一地。

    岑谨眼看要闹翻,刚想着如何帮忙解围,却被王仲卿抢了先。

    王仲卿站起身,同时扶稳了仍在摇晃的桌子,对着众人深施一礼。

    “在座的各位都是长辈,就由我来耍一段给大家助助兴!”

    还没等他迈出第一步,王之远一把拉住了他,“仲卿,别胡闹。”

    王仲卿看出父亲眼中并没有苛责,随即小声说到:“爸,您也给我个机会露露脸。”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儿子,王之远面露难色。

    虽然心中有着说不尽的欣慰,可他依旧板着脸,并没有显露出来。

    刚想嘱咐几句,童玉生却先开了口:“好!”

    “好好好!自古常言英雄出少年,今天真是可见一斑啊!”

    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童玉生兀自走下了台。

    “能有这份孝心和魄力,想必日后定能成大器!”

    他弯着腰看了看周围,拿着话筒走到戏台一侧的罗汉松盆景前,单手拎起坛沿儿原地扣了个倒栽葱,连树带土全倒在了地上。

    随着嘭的一声,硕大的花坛被掷到了台上。

    “少爷,你来这个!”

    说实话,这回童玉生真是够难为人的。

    这足有半米高的青花坛子不管谁来都算是大号的了,王仲卿今年将将十七岁,虽说个头蹿的比较快,可终究不如成年人。

    看着那比腰都粗的坛口,王之远杀人的心都有了。

    只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起,运劲之下因为血液的加速流转,全身皮肤都充盈着血红色。

    童玉生单手背后,袖口翻动下两只斤镖已握在了掌中。

    虽然他依旧面带笑容,可凛人的杀意却如寒风般阵阵卷起,刺得周围人头皮发麻。

    岑飞二人都是小辈,干看着着急也没法做什么。

    眼见形势不对,岑谨立马跃起,挡在了二人之间。

    “二位且慢!别因为这点事伤了和气!”

    “岑谨,你让开!”

    王之远早已血贯瞳仁。

    “留着这小子也是祸害,今天我非毙了他。”

    童玉生听后冷笑一声。

    “这些年我也不知道哪点惹着你了,让你姓王的三番五次刁难与我。”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看向挡在中间的岑谨。

    “哥哥,你是让我等着死吗,嗯?”

    “正主还没说话呢,你们两个急什么?”

    钱先生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到。

    兵部扛箱的钱建章是资历最老的都管,当年和众堂也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所以众人对这位老前辈一直都很尊敬。

    “孩子,是叫仲卿吧?”

    钱先生一捋长髯,和蔼地问道。

    “是!”王仲卿刚缓过神,连忙应道:

    “小子见过钱先生。”

    “哈哈哈,好孩子。”钱先生满意地点点头,“今年多大了?”

    “快十七了。”王仲卿如实说道。

    钱先生听完一皱眉,扭头看向童玉生。

    “小童啊,先不谈你和他人的恩怨。今天这事儿,你混蛋了。承认吗?”

    童玉生面色有些难看,“今天我确实做的不对,可是...”

    犹豫了片刻,他终究没敢继续说下去。

    “...我承认,是我混蛋了。”

    钱先生点了点头。

    “你和王都管的事一会我帮你解决,先把镖收起来。”

    “我听您的。”童玉生又瞪了一眼王之远,把两只斤镖收了起来。

    “之远,你是越活越回去。论辈分小童管你叫叔叔,你不想自己孩子受欺负,怎么还明知故犯?”

    “我...钱先生,大家可都瞧着呢,是他先挑的事。”

    钱建章面露不悦之色。

    “行了,你俩之间的事我也有些耳闻。小童虽然行事有些张狂,可他从未招惹过你。你背后给人拆台,是不是也有些公报私仇了?”

    王之远嘟囔了几句,也不再吱声了。

    “先坐下喝口茶,听听你儿子怎么说。”

    钱先生压下了二人,扭头向王仲卿说道:

    “仲卿,咱们不管大人的事。我看你刚才有意,今天也确实是个露脸的机会,你愿不愿上来随便打一套拳,帮这俩孩子脾气的解解围?”

    “自然愿意。”王仲卿尊敬的回应道。

    “小子斗胆,想试试那花坛。”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震惊。

    耍花坛可是个危险活,偌大个瓷器抛上抛下,稍不留神就会受伤,更何况童玉生为了刁难人,找了个那么大的坛子。

    耍砸了事小,万一赶寸了,恐有性命之忧。

    王之远也是着急起来:

    “别胡闹,那坛子不是你耍得了的。你上去给长辈们打套拳就行了。”

    说完,他又给童玉生递了个眼神。

    童玉生也是心领神会,连忙劝道:

    “仲卿,刚才哥哥我也是一时酒后失言,绝没有冲着你的意思…”

    王仲卿一脸坚定,向童玉生和王之远依次鞠躬。

    “童哥,父亲。我绝无逞强之心,今日之事我有底。”

    二人看他态度如此坚决,竟是哑语,不知再说些什么好,只能看向钱先生。

    “仲卿,你可当真有把握?”

    钱先生一脸严肃的盯着王仲卿问道。

    王仲卿面色不改,依旧沉稳自如,一字一顿地说道:

    “先生,我有把握。”

    “好小子,真他妈有种!”

    钱建章不禁感叹道。

    “今天各位都做个见证,不管他耍的好与不好,若是有人因为这事挑他的理,就是在找我的麻烦。”

    他站起身,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孩子,安全是第一位,一会不行的话该扔就扔,有我给你作保,咱不算丢人,千万保护好自己。”

    “多谢钱先生!”

    王仲卿感激地深施一礼,有了这番保证,他更没有了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