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追风觉得韩小官这个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但他并不是一个独断的人，扭头看向雷扬和林老。

    “老雷，林老，你们怎么看？”

    林老看了眼韩小官，点头。

    “说得过去。”

    雷扬也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可是，仅仅凭死者的死状就如此推断，难免有些勉强。”

    韩小官也如实道。

    “是的，副捕头，所以这只是一个想法，缺乏证据。而且这里面有一个属下觉得很违和的地方。”

    “违和？”

    三人再度看向韩小官，司马追风直接道。

    “你说。”

    “副捕头认为毒药是被凶手带走了。”

    “对。”

    “可是如果凶手有这样轻而易举的下毒还神不知鬼不觉离开的能力，那又怎么会受到王三贵的迫害呢？”

    三人闻言皆是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

    “买凶杀人。”雷扬道，“主谋者请了一个高手来下毒？可是……”

    “嗯。”司马追风道，“我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刺客做的。林老怎么看？”

    “难说，若是刺客，未免太麻烦了。虽然也有那种不嫌麻烦的刺客。”

    三人点头，虽然第一反应是雇佣了刺客，但一下就觉得不太合理。

    林老继续道。

    “只是这王三贵在本县也是个人物，江湖朋友也不少，若真是买凶，那敢这么做的人应该不多，范围大大减小了。”

    “我认为，小官的推测应该是对的。”司马追风道，“死者跟凶手或者说主谋起了不可调和的冲突，而且一定是熟人。毕竟一般的小事可犯不着杀人，还是这样杀人。就像老雷说的，有大仇！”

    “不。”雷扬道，“也有可能是一般人，为女人之类的冲昏了头。”

    林老蹙眉。

    “可一般人如何得知去哪儿雇佣刺客？门都找不到吧？”

    三人都是老江湖了，轻轻一点就有了思路。

    不过司马追风看向了韩小官。

    “小官，你觉得呢？”

    “如果只是买凶的话，属下断定不会。”

    “哦？”

    三人顿时扬眉，他们都是猜测，这小子居然断定？

    司马追风道。

    “说说你怎么想的。”

    “因为有风险。”

    雷扬点头。

    “我就在这么想，绥云县是个小地方，一般人联系杀手必然会留下痕迹，太容易暴露了。”

    “不是如此，副捕头。如果只是如此顾虑，那去府城买就是了，只要舍得钱。最主要的是，这不合逻辑。”

    “如何不合逻辑？”司马追风直接道。

    “有四个原因。前三个，就如师傅，副捕头，林老说的那样。首先大部分人，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联系杀手。知道这些事的人，多半都是一些江湖人，或者认识江湖人，有这样背景的，岂会一直容忍死者？”

    “若真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早就请人出面上门要说法了，又怎会下如此狠手呢？所以，这是属下认为第一个不合逻辑的地方。”

    “而且，属下听闻，死者虽然不是江湖人，但也有诸多江湖朋友。”

    三人点头，没有异议。

    “其次，就是死者的性格。”韩小官继续道，“因为死者和段家有生意来往，段兄对死者尚算了解，闲聊时跟属下说过几回死者的事。”

    “他曾经告诉过属下，死者虽然平常飞扬跋扈，有欺男霸女的行为，但是为人却非常精明，只逼不强，也不会把人逼上绝路。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多年都能安然无恙的原因。”

    “他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断不会得罪一些得罪不起的人。”

    “嗯。这倒是。”雷扬道，“王三贵这人，别说段家老爷，就是见到我等，都是毕恭毕敬，在他那儿买肉从来只会多不会少。”

    “莫说副捕头，死者以前便是见到属下和段兄关系好，就从没轻视过属下。”韩小官道，“这样的人，会做出让人买凶杀他的事？有能力买凶杀他的，他会去得罪吗？”

    司马追风点头，继续道。

    “第三点呢？”

    “再次就像师傅和林老说的，这不像一个刺客做的。”

    “专业的刺客讲究的是高效的杀人而不留痕迹，以保护自己为目标，如此招摇的刺杀是为哪般？而且，你们想，如果真是买凶杀人，那应该有更好的做法才对。

    “属下听段兄说过，死者会定期去邻县视察肉铺，那么半路装成劫匪将其劫杀，那根本就无从查起了啊。属下也想过，会不会是雇主特意的要求，但觉得不太可能。”

    “不错。”司马追风道，“刺客杀人便是为钱，没必要抱太大的风险。而刺客和死者又没有仇，即便接了单，也大可不必听雇主的话，人杀了便是。青楼这么多人，还下毒。真要折磨，绑到郊外折磨不是更好？”

    “便是如此，师傅。”韩小官道，“真要让死者以同样的死法，找个地窖下毒，再绑一个丑女人去，不是更有效果？”

    “如此说来，买凶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雷扬闻言道，“那到底是怎么下毒的？又怎么把毒带走的？”

    “这，属下就不知了。”

    “毒的事之后再说。”司马追风道，“第四呢？你自己是怎样判断的？”

    “便是地点。”

    “地点？”

    “嗯。”韩小官点头，“属下从一进来开始就在想，为什么要在青楼杀死死者？粗浅来看，应是凶手就是要让属下们以为死者是纵欲过度。”

    三人齐齐点头。

    “这是必然。”

    “但是属下不由得往深处想了想，这般做法，凶手会不会也在针对醉乡楼呢？”

    三人眼睛一瞪，司马追风问。

    “你是说，凶手不仅是想杀王三贵，很可能也想搞垮醉乡楼？”

    “醉乡楼是绥云县唯一的青楼，利益巨大。它若出了事，短时间就难再营业，这个事情只要处理不好，醉乡楼很可能面临大问题。”

    三人一阵沉思，这是他们完全没有想过的思路。

    经韩小官这么一提，他们发现这完全有可能！

    韩小官则继续道。

    “当然，这只是属下的推测，背后的利益牵扯，属下是不知道的。”

    “你这个推断很有道理。”司马追风问，“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韩小官点头，走到尸体旁，看向喜儿的尸体，一声轻叹后，道。

    “还有，就是这位喜儿姑娘。属下认为，她很可能不是无辜被牵扯，凶手很有可能也是冲着她来的。”

    三人再度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