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这就意味着,周正只有在审讯徐晓东的时候,突然一击,快速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才有机会把案子变成铁案。
否则,如果在知道谁是凶手的前提下,而不能将他绳之以法,这是对一个刑警最大的羞辱。
就像美国的辛普森杀妻案一样,最终成为业界的笑柄。
正思考着,飞机着陆了。
按照沙巴市公安局协助提供的线索,周正一行人找到了徐晓东临时租住的出租屋。
小区物业经理走在了最前面。
“砰砰砰……”
“谁啊?”
“物业的,楼下投诉,你们厕所漏水了。”
“那关我啥事?”
“房修需要到你家补一下地板。”
“烦死了,这种事干嘛不早一点来呢?”
门打开了一条缝,徐晓东露出了半个头。
“咚!”小林冲上来就是一脚。
门被踢开了。
侦查员一拥而上,把徐晓东控制在床上。
“姓名?”
“徐晓东。”
“知道犯了什么事儿吗?”
徐晓东咬紧了嘴唇,沉默不语。
周正上前,抬起他的下巴:“你以为你男扮女装我们就找不到你?”
听到“男扮女装”四个字,徐晓东全身都软了下来。
“快说,犯什么事儿了?”
“杀人……”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他直接撂了。
周正没想到这么顺利,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押走,回去审!”
1天后,槟城市公安局,审讯室。
徐晓东有反侦察的伎俩,但没有对抗审讯的准备,很快,他交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徐晓东出生在一个农村的贫困家庭里,5个兄弟姐妹,资源有限。
这种环境中,多少是要有一些竞争的意识,才能成长的。
可不偏不倚,他是家里的老三。
论拳头,他没有大哥大;论宠爱,他有不如小弟。
所以,他总是家庭中被忽略的那一个。
加上徐晓东本质上性格软弱,所以只能在父兄的不断打压下一路成长,养成了孤僻和扭曲的心理。
唯有母亲,对他比较疼爱,母亲,也是他很长时间里生活的一缕光。
成年后,他性格敏感,不相信人,内心自卑。
这种性格,在社会中,往往是暴力犯罪的“定时炸弹”。
正如锤杀六个同学的马加爵一样,因为一些生活琐事,就感觉收到歧视,从而动刀动枪。
徐晓东,也是这样一个人。
他认为,身边人都在挑自己的毛病,故意跟自己作对。
随着事业、家庭、生活中积累种种不如意,他的情绪阈值达到了极限。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几年前母亲的病逝。
对于徐晓东的来说,母亲就是他心中的佛。
之前39年的生命,有母亲这尊佛压着,他纵有千般委屈,也积累在自己心中,不断精神内耗。
当母亲不在以后,他生命中的恶,就将喷涌而出。
他要让周围的人怕自己,才不会继续“受欺负”。
所以,他需要立一个凶悍、不好惹的人设。
恰当此时,吴芳撞到了枪口上。
春节回家的时候,徐晓东偶然发现,自己家的菜园里,建起了一间厕所。
一打听,原来是隔壁吴芳建的。
原本,徐晓东只是上门找吴芳理论,吴芳自知理亏,只想息事宁人。
可刚刚回家的张瑞性格暴躁,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加入了战局。
农村的生态法则,谁家人多谁占理。
所以张瑞、吴芳和张家一大家子人站到徐晓东对立面的时候,他只能无奈地悻悻离去。
毕竟,自己离婚以后,孑然一人。加上跟兄弟姐妹关系不好,徐家也没有人愿意为他出头。
有理说成没理,反被倒打一耙,他咽不下这口气。
更何况,张瑞还骂得特别难听。
“你个有娘养没娘教的,你妈死得早,就是不积德。”
农村骂人骂得狠,心理承受力不够强的话,就容易让矛盾爆炸。
从那时起,一个复仇计划就在徐晓东心里萌芽。
可对于他这种心理的人来说,他们复仇的对象,往往只是更弱者。
吴芳,就成了这个牺牲品。
接下来他操心的事情,就是如何作案,可以不留痕迹?
徐晓东花了一周时间,策划了这个方案。
作为大山脚镇本地人,他深知镇上乞丐非常多。
如果假扮成乞丐,再装疯卖傻,即便被抓住,也可以减刑、逃脱法律的惩罚!
在今年4月份的又一次失业以后,徐晓东有了时间犯案。
他买了两张机票,往返两座城市。
回到大山脚以后,他故意住在前山坟地周围——那里,不容易暴露。
尽管房屋没有天花板,但对于只住一周的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他花了几天时间来“实习”乞丐的角色,提前几天回到镇上,先到自己熟识的亲友家去讨饭。
徐晓东发现,自己的乔装改扮相当成功,就连亲生姐姐,都认不出自己的身份。
试验了2天时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认出自己,徐晓东非常满意。
接下来的2天,徐晓东到吴芳家讨饭。
一来是为了踩点,摸清张瑞的作息时间,找吴芳独自在家时动手。
二来故意找茬制造矛盾,把公安机关侦查的方向往“激情杀人”上面引。
第5天,也就是5月2日,徐晓东仔细勘查了镇上的摄像头位置,他为自己设计出一个天衣无缝的逃生路线。
杀人以后,虚晃一枪,先往后山逃窜,然后途径小路,绕过监控,回到前山。
在前山的临时住所中,他换下女装,把这一套作案的血衣,以及作案工具随身带走。
利用对山路的熟悉,徐晓东几乎绕开了附近的所有监控,也跳出了周正他们搜山的包围圈。
平静地说完自己犯罪的过程,徐晓东在审讯笔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应该说,他的设计,几乎天衣无缝。
可换衣服时,一缕落在小屋的毛发,却让他满盘皆输。
审讯结束,周正正要收拾东西离开,徐晓东问了他一句话。
“警官,如果我另找一处僻静的草堆换衣服,你们是不是就完全找不到我了?”
周正一惊,不由得抬起头来。
徐晓东的眼睛,正阴森森地盯着自己,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