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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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小狗垂泪

    “大赋城上官浅小姐的身份属实,没有异常。”侍卫继续宣读。

    片刻停顿,侍卫踌躇开口:“梨溪镇云为衫姑娘…身份不符。”

    云为衫一阵耳鸣,下意识抬头环视周围人的神色,却见上官浅用唇语很是急切地说:“快动手!”

    云为衫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像是身处悬崖,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她想起寒鸦肆的叮咛,咬牙心狠,装作愠怒的样子直视宫尚角:“我就是云为衫,宫二先生,请问我的身份有哪里不符?”

    宫尚角斜睨了云为衫一眼,带着审视:“宫门侍卫去了云姑娘的家乡梨溪镇,拿出画师的画像交由云家下人辨认,可出人意料的是,云家下人并没有认出你的画像。”

    大殿氛围瞬间凝固,宫子羽张了张嘴,满眼震惊,双手紧握成拳,他期待着云为衫的反驳,甚至有点乞求着云为衫反驳。

    云为衫无视上官浅的暗示,眸中带泪,“我就是云家长女,云为衫。我自小就在梨溪镇长大,若非是角公子在说笑,那就是角公子故意调换我的画像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静默片刻,宫尚角唇角轻扯,目光玩味:“云姑娘的身份已查探无误,还请姑娘见谅,毕竟你是被子羽弟弟选中的妻子,自然要更加谨慎。”

    云为衫如落水者重新浮出水面,空气回到胸腔,冷汗却浸湿了整片后背。

    一切尘埃落定。“既然三位姑娘的身份都已确认无误,那么新娘一事便到此为止。”月长老开口,一锤定音。

    宫子羽拦住将要离开的宫尚角和宫远徵,示意下人将三位新娘送去各自住所。“禀长老,子羽还有一件要紧事需请长老们判决。”随后转头对金繁道:“去把贾管事带来。”

    宫远徵神色不变,但他知道,这几日免不了一场罪受。宫子羽有些歉疚地看向宫远徵,宫远徵不仅不予理会,还赏了宫子羽一记白眼。宫子羽叹了口气,正声道:“贾管事,把你先前和我说的话再和众人说一遍吧。”

    贾管事不敢抬头看宫远徵,却仍能感觉到似有似无的杀意,他支支吾吾:“是…是宫远徵少爷命老奴…命老奴将百草萃所需要的神翎花换成了灵香草。”

    满座震惊,宫远徵怒从心起,一把揪住了贾管事的衣领,手中寒光乍起,他掏出了腰间佩刀,只想将贾管事的舌头割下做药:“混账东西,你放什么狗屁!”

    刀锋即将落下,宫远徵停住手中动作,只用脚将贾管事踹翻在地,粗气直喘,他收回佩剑,恨恨道:“先留你一条狗命。快说!是谁指示你栽赃我?!”

    宫尚角上前,将宫远徵紧紧护在身后,无视三位长老的震怒,他微微躬身,“远徵弟弟为宫门劳心劳力多年,不可能做出此等谋逆之事。而这贾管事满口胡言,可见背后主使其心可诛。请长老深思。”

    花长老无名火起,站起身来怒喝道:“贾管事,从实招来!”

    贾管事做出一副深受宫远徵胁迫的惊恐神情,带着些心虚的瞟向宫远徵:“的确是宫远徵少爷下的命令,老奴只以为少爷研究出了更为精良的药方才有所替换,没想到害得老执热和少主殒命啊…”

    宫远徵气得额上青筋凸起,满眼狠戾地盯着信口雌黄的贾管事:“狗奴才,你还敢胡言乱语!”转过脸来,他慌忙对着宫尚角解释,言语间尽是委屈:“哥,我没做过,你要相信我,我没做过。”

    宫尚角面色逐渐变得冰冷,语气凌厉,他向三位长老行礼:“远徵弟弟和贾管事各执一词,不可偏听偏信。事关重大,不如先将贾管事压入地牢严刑审问。”

    花长老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那远徵该如何?”

    宫尚角会意,对上花长老犹豫的视线:“远徵弟弟也交给羽宫,尽情审问。”

    宫远徵眼圈泛红,心痛的快要落泪。他可以不去理会长老如以往每次装作公正般的冷漠,可…可为什么连哥哥也不信任他呢,还任由他被压入地牢,受尽煎熬。

    不过没关系,哥哥如此决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只要是哥哥下令的,他绝不会后退。宫远徵咬牙,将眼泪逼回,不再反抗。

    正在此时,跪在一旁的贾管事突然身形一动,衣袖里挥出两枚暗器,朝长老们飞去。宫尚角反应灵敏,在众人愣神的功夫最先抽出佩刀,打中暗器。瞬息之间,白雾炸起。迷雾重重,宫远徵从暗器囊中掏出三枚飞镖。四下环顾,窥见贾管事似要逃离,当机立断,他立刻扔出飞镖刺向贾管事的后背。飞镖精准,贾管事重重倒在庭院台阶处。

    宫尚角内力翻涌,不过一掌便将殿内烟雾尽数逼退,在他身后,三位长老安然无恙。

    眼前清明,宫远徵环胸站在殿门外,身旁竟是贾管事浑身青紫的尸体。他见众人视线汇来,不耐烦的踢了踢贾管事的尸体,“他死了。”

    宫子羽大惊:“你要不要下这么重的手?”

    宫远徵瞥了一眼异常单纯的宫子羽,淡淡开口:“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也不怕别人笑话。我这飞镖淬的是麻痹之毒,只是让他经脉僵硬,不可行动。是他自己咬破了齿间的毒囊自尽而亡。”

    宫子羽努了努嘴,强装不信:“一面之词。”

    “你爱信不信,把尸体送去医馆一验便知。”

    “我自然会验,但在真相查明之前,你逃不了干系。”

    “宫子羽你别太过分,他刚才畏罪潜逃,还不足以证明我的清白?!”

    宫尚角突然开口:“既然现在宫远徵嫌疑最大,那便将他先行收押了吧。”

    宫远徵愣住,“哥…”他一眨不眨的望向宫尚角,好不委屈。

    “而后还请三位长老派出黄玉侍卫进行调查,若证实是宫远徵所为,我绝不轻饶…若是查明有人设计陷害远徵弟弟或者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或是用毒迫害,那我必定叫他拿命来偿!“宫尚角拍了拍宫远徵的肩膀,以示安抚。

    语气并不狠戾,却处处透着迫人的威慑力和警告之意。

    宫远徵破涕为笑,哥哥果然是相信我的,只是宫门安危最为重要。他甩开金繁上前想要羁押他的双手,下巴轻扬,语调傲慢:“地牢的路我认识,我自己走。”擦过宫子羽的肩膀,他停下脚步,左眉轻挑,十分不屑:“需要什么药?我派人送给你。”

    大殿已空,宫子羽独坐阶上,有些落寞,他看着向他走来的金繁喃喃道:“方才毒烟爆炸时,是宫尚角第一时间挡在长老们面前,也是他一掌清退所有烟雾。甚至就连宫远徵也拦住了贾管事……如果没有宫尚角,后果不堪设想。金繁…我真的不配当执刃啊。”

    …

    “听说了吗,宫尚角在药馆暗格里搜出来了一块无锋的令牌。”新娘的身份核实无误,暗哨均已撤走。云为衫心情愉悦,一有消息便赶来告知你和上官浅。

    “嗯,我也知道了,是魅阶。”你低头轻抿了抿手中的热茶,就快入冬了,再无银杏可看了。

    贾管事是无锋的魅?上官浅哑然,“魅有这么蠢?混进宫门多年,还随身带着无锋的令牌?怎么不直接在脸上刻下‘无锋刺客’四个字?”

    你被上官浅逗笑,相处这么久,竟不知上官浅也是个嘴毒的。“只怕人外有人,这宫门上辈子怕不是个蜂巢吧。”

    “你是说无名?”上官浅想起寒鸦柒在走廊前神秘的笑。

    “无名二十二年才送出一封信,而这封信也花了两年的时间。如此举步维艰,刀口舔血,怎么会如此粗心?”云为衫有些不解,她想不通二十年来毫无踪迹的无名会将令牌留在药馆,甚至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被找到。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我们只需要完成各自的任务即可。无名是谁,对我们来说无足轻重。”你沉声打断了思绪飘远的上官浅和云为衫。若无名有心,自会露面;若他无意,又何必耗费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