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这事儿，张五铭也发麻……

    张五铭吞吞吐吐，神色窘迫，站的笔直，探长架子不知去向：“那个舅舅，这个是办案需要，兰陵妙生死了，我们需要从画开始着手调查。”

    “什么！死了？”林昌义在最短的时间内经历了最庞大的打击，他推开两人，一个健步奔向自己的画，嘴里碎碎念：“你等我看看你们拆的是哪一幅，等着哈。”

    “每一幅……”林潇潇本来是想给舅舅一点儿心理准备的。

    结果，老爷子在看到自己的画被拆的七零八碎后，捂着脑袋假装气晕，气得恨不得将真胡子吹飞：“你们……你们这是想要了我的命啊！”

    “舅舅，你健康得很，没病，别装了。兰陵妙生在画里放了自己，勾引男人，所以我们才会调查她的画作，您这不就方便我们了吗？”林潇潇细声细气的说着，在张五铭的身后躲得那叫一个严实，胆怯已经刻在了脸上。

    林昌义还能怎么样？总不会因为几张画就揍她一顿吧。可心口这股子火没地方撒，憋的又难受。

    “所以，你们两个人黑灯瞎火的躲在一起，不为别的，就为了专程拆我的画？”林昌义的不可置信中隐藏着无名之火。

    “那……那您觉得我们应该干什么呀……”林潇潇可怜巴巴的问。

    林昌义左看右看，没寻着一个趁手的武器，索性直接把自己鞋脱掉，朝着林潇潇砸去。

    “舅舅，舅舅。这件事是宴之的错，都是宴之不好，要不这样，您别打她了，您看这样行不行？”张五铭抢过林昌义手里的鞋，急忙说：“舅舅，等过些日子我再给你添两幅画，欧洲名家真迹，可比兰陵妙生的画值钱多了，特别具有收藏价值。”

    “真的？”张五铭的一句话就让林昌义动摇了。

    “当然是真的，宴之说话算话。至于这几幅画，就算是您帮助巡捕房办案的巨大贡献了，我就先拿走了。”

    林昌义看着那一堆“废纸”，越发窝火，索性一甩手：“都拿走吧，赶紧拿走吧，我外甥女你要是想要也拿走！”

    “嗯？”张五铭愣了一下。

    “舅舅！你胡说什么呢？这就不要我了？”

    “你但凡和我商量商量，我还能不支持你？”

    林昌义这明显是事后万不得已的妥协。

    他的那些画，恨不得比林潇潇本人都要宝贝，能支持都怪了……

    “好好好，都是我错了，对不起嘛！”林潇潇连连认错，林昌义也没有接受的意思。

    “什么态度，真是的。”林昌义嫌弃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对着张五铭笑脸相迎：“沈公子，真是见笑，见笑啊。”

    “那我能走了吗？舅舅……”

    “可以，可以，我送送沈公子！”

    “不用，不用。”

    为了一堆废纸，舍掉了两幅价值连城的画，张五铭觉得真“值”……

    林潇潇赶紧推着张五铭离开，行动飞速，脚也不痛了。

    林家大门口，张五铭临走时不忘停留嘲讽她：“行啊，林潇潇，遇到事情真知道往我后面躲？你舅舅画没了，我画也没了，你里外里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这话不对，是你自己主动说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林潇潇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里满是楚楚动人的无辜，可对于张五铭来说已经全然无效了。

    张五铭俊目一眯，脑袋里灵光一闪，千百个坏主意已经涌上心头，：“是你拆画在先，并且引诱我和你同流合污，对我造成的损失你得赔偿我。”

    “我赔你？我……”

    “我送给你舅舅的这两幅画钱，从你工资里扣吧。公平起见，两个人的事儿，就让你还一半儿吧。”

    张五铭的为所欲为总是来得这么突然，林潇潇算是长了见识，她可怜巴巴的说：“凭什么呀？一半儿我也还不起啊，我工作到下辈子也还不起啊！”

    “还不起就卖身，实在不行下辈子接着还呗，我不着急，又不差钱儿。”

    如果说，有一个人把阴损的混蛋演绎到极致，那这个人一定非张五铭莫属。

    林潇潇气的咬牙切齿，嘴唇直颤，从牙缝里冒出来几句话：“张五铭你信不信我今天让你出不去林家的门啊？”

    “没关系啊，我不在乎。我估计舅舅应该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挨揍吧？”张五铭敞开了说道。

    对于林潇潇来说，这世间最难缠的就是软硬不吃的人，最恐怖的是这个人刚好是自己的上司。

    “你还有什么事儿吗？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巡捕房见喽。”张五铭极其舒适的笑着说。

    林潇潇相当窝心的回了句：“出门注意点，可别遭雷劈。”

    “谢谢关心。”

    这一来一回，他们都有收获，全都可着自己一人坑，林潇潇真该算算自己最近的气运，是不是霉运当头。

    最可气的是，她舅舅还不帮他，美其名曰这是对自己的惩罚？

    翌日一早。

    巡捕房。

    孔武连夜查出了兰陵妙生所有画作的买家，以及兰陵妙生在南城乃至整个民国的人脉网。

    这并不是巡捕房的力量，单单凭借巡捕房，一周都未必能查的清楚。

    这是张五铭在南城的实力。只要他想查，没有查不到的。

    孔武拿着手里的资料，对张五铭及其他人汇报道：“兰陵妙生的画作所有的买家已经全部列出。这些人里面，有三个人已经去世了，其他的几乎全是咱们民国有头有脸的人物，达官显贵，名门豪绅，她这面子，可真大啊。”

    “与其说是收藏家，不如说是嫖客。兰陵妙生甘心当这些人的玩物，有些人更是多次购买兰陵妙生的画，由此可见他们是认同兰陵妙生这样的行为的。”张五铭认真的分析着，转头再一次问孔武：“这些收藏家们，最有实力的是？”

    “政界的话，是这个马司令，要是……商界的话……这……”

    “有话直说。”

    “商界，林昌义。”

    “你们别把我舅舅算在里面，我舅舅和兰陵妙生没有那种关系，这件事沈探长能作证！”林潇潇赶紧解释道。

    张五铭为此发话，：“也并不是只要买了她的画的人就一定会与其有纠葛。孔武，这些人里面谁与兰陵妙生的关系最亲近，哪些发生过矛盾，能筛得出来吗？”

    “探长，这些人收藏家们，都是达官显贵。不太好挨个问话啊。不过根据兰陵妙生手下的其他人供述，兰陵妙生和一个叫刘芳的富太太矛盾积怨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