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二姐
“你大姐怀孕了!”
色鬼如是说,言语间故作失落,一副花花公子心碎之态,真是让人作呕。
正造作中,色鬼忽然一愣,满脸意外,窃喜难掩。
“我去!你今天有神助啊!居然可以成功两次!”
让我吃惊地倒不是我大姐怀孕的消息,而是色鬼这个触物成功率!我盯着色鬼,目露凶光,心里琢磨着,照这样下去,我是不是要让他滚出我的房间了。
保不齐这厮以后功力大涨,对我图谋不轨,我得防患于未然。
这色鬼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脸上一副不屑的神情,“你省省吧!也不照照镜子,脸没脸,胸没胸,屁股不是屁股,腰不是腰!谁稀罕!”
“你他奶奶的说谁呢!”
二鬼看着我,鬼脸上写满鄙视,仿佛做人就应该永远文明。
话一出口,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以前我从不讲脏话的,可是作为人的骄傲,不能让鬼压低一头,“还不是和你们俩呆久了么!你看我生下来就一直和我妈住着,也没像我妈一点儿,真是见鬼了!”
看来当人还是不要脸一点好啊,牛鬼蛇神都会对你的道德底线期待低很多!
我特别内向,一向社恐,见人能躲就躲,可是自从遇着这俩鬼,我倒是挺愿意和他们交流的,嘴上功夫也见长,估摸着再有个几年的锻炼,保不齐能和我妈、我大姐一较高下。
和二鬼斗嘴的功夫,我大姐终于要回她自己家去了。
对于色鬼说我大姐怀孕的事,我倒也不是太意外,我大姐28,结婚两年了,我大姐夫今年正式聘了副科研员,生孩子的事大概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但是对于色鬼话的可信度,我还是持有保留意见,毕竟这么些日子,也没看见他俩有啥特别的长处。
我大姐来过之后,我妈的心里又装下我大姐要举家搬迁的事,刚才对于我二姐的担忧和怒气倒是消了不少,我二姐寡言善感,我妈也不忍心再苛责我二姐。
我二姐闹离婚搬回家住后,就和我住在一个房间,倒不是说我姐俩感情多深,而是我们家就是两居室,这是我爸妈单位的拆迁房。
甭管谁来,都得和我挤。
我二姐进房间来,直奔露台的方向,露台上放着几盆绿植是二姐带回来的,其中有一盆仙人掌。
这仙人掌是一日不如一日,眼可见的枯败下去,我妈偶尔过来看看,直纳闷,仙人掌都养不好的也是少见,况且还是我二姐出马。
只有我知道,爸妈不在家里的时候,我二姐会在露台上抽烟。
二姐会把燃尽的烟蒂深深埋进花盆里,正是那盆仙人掌。
第一次见我二姐抽烟,我也着实吓了好大一跳。
我二姐名字王可柔—对的,我二姐也不叫王二,叫王可柔。
大姐二姐加起来就是美丽又温柔,这大概是我妈对于女儿的美好祝福吧。
看我大姐二姐的性子,我爸妈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大姐美丽,二姐温柔。
我很爱看我二姐吸烟的样子。
我二姐纤细的手指夹着细细的香烟,俯身趴在栏杆上,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一个个烟圈,看看街上的行人,再看看慢慢消失不见的烟圈,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仿佛一切都看进了眼中,又好像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此时的二姐,平静的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似愁非愁,似怨非怨,毫不在意又像心事重重,平添几分神秘,反而倒有种摄人心魄的神秘魅力。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发现在耀眼的大姐面前,二姐居然毫不逊色。
说到这里,自从二姐闹离婚以后,有一点让我颇感意外。
处处争强掐尖的大姐,在二姐离婚这件事上,从未发表过任何意见。
大姐要强,任何事上都要出头,对于二姐受尽委屈极尽窝囊的离婚纠纷,大姐却一直保持沉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我一直以为,以我大姐的性格,不用我妈出手,就能把我二姐夫一家搅得天翻地覆,让我二姐夫体会一下什么叫生在福中不知福。
我思来想去,不得其解,只能猜想大姐难得的贴心一次,不愿让二姐再受刺激。
我既没有大姐的美丽,也没有二姐的温柔,可能正应了我的名字--“三儿”,不带任何期许,也不添任何色彩。
我就像家里的物件,冷眼看着家里发生的事,从不发表任何意见。
我不知道我二姐到底怎么想的,也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这么温柔可人的,但我知道一点,她这样子,不是源于她高兴受虐—因为每到深夜,黑暗寂静的房间里,都会传来二姐隐忍的哭泣声!
从小到大,我从没看见过我大姐哭,即使出嫁那天,大姐脸上的妆都被泪水花了,她的嘴角也都是向上扬起的。
在此之前,我也从没看见我二姐哭过,这次回家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一直看错了二姐。
二姐的温柔不是天生的,不是像名字一般,你叫温柔就代表你就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