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后的感觉应当是虚空的，大概是什么都感受不到。

    灰烬觉得人若是被虚空所杀，那肯定什么都剩不下，连灵魂也点滴不剩，因为自从那些环状的能量弧开始出现，他就一点无主灵魂也吸不到了。

    在第一道能量弧亮起的时候，灰烬就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千臂千手、尖牙利爪……血盆大口……全知全晓的眼睛，随后这些画面就着火了，就像被点燃的画卷一样。

    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擅自入侵别人脑子里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那里有什么？”索拉卡指着一个方向说，在那里恰好是艾卡西亚人来的方向。

    “唉，除了艾卡西亚人还有什么？”灰烬叹了口气，“希望他们快点结束战争。”

    “我们得到地面上去了，这已经不是凡人间的战争了。”索拉卡紧皱蹙眉，从那划过天空的能量弧当中感受到了不好的东西。

    天空这时候骤然变色，所有的黄金船失去了控制，迫降在地面上，幸运的是除了正好在迫降位置的倒霉蛋外无一伤亡。

    噩梦降临一般的异色暮光笼罩了这片战场，天空仿佛被什么东西合拢了起来，未知存在的呢喃在每个人耳边响起，恕瑞玛的士兵从未见过如此吓人的景象，他们放弃了进攻城市，向着远离城市的方向撤离。

    “好，我们到地面上了，然后呢？”灰烬与索拉卡原地不动地交谈着。

    “我不知，没有计划。群星似乎失去了响应。”索拉卡苦恼起来，这种奇怪的景象她也是没见过。

    “行，那就听我的。”灰烬拍了拍索拉卡的肩膀，“你跟着恕瑞玛人撤离，我去杀了那些弄出这种东西的法师……希望杀了他们会让这个停下来吧。”

    “已经晚了，我们得先从这离开。”第三个声音说，“瓦吉贝特已经杀光了那些人，但仪式还在继续。”

    是武后瑟塔卡。

    “小塔，你怎么在这。”索拉卡问。

    “我是太阳女皇也是天神战士，如果我先溃逃的话，整个军队都会乱成一锅粥。”瑟塔卡一边按着她那象牙一般洁白的脸颊，那上面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不过做出这事的艾卡西亚战士也被她击中了脑袋，不知生死。

    很快几人就没了说话的功夫。

    流淌着深紫色血液的深渊在恕瑞玛人撤退的军队中展开，无数的仿佛条带一样飘逸的触手或者地下钻出或是凭空出现，死死缠住选中的目标，把他们包裹的像是虫茧一样。

    灰烬左右挥砍着切断了那些触手，刚才那一下甚至让他感觉自己是被巨人攥在了手里一样，这些触手的力气极大，即使是以他的力量也难以挣脱。

    被切断的触手喷出了紫色的黏液，灰烬听到了那些沾到他身上的黏液腐蚀他盔甲的声音，下一秒新的触手又长出，势必要把他包裹住。

    灰烬看到了那些没挣脱的人是何种下场，他们变成了一摊被吃剩的黏稠状物体，被触手吃了一半的人也不会马上死去，只能在绝望之中看着触手再一次包裹住自己。

    奇迹的力量正是该用到此时，卡利姆的原典奇迹·诸神之怒在此爆发，紧接着是看似无害的夺命魔法·致命白雾。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灰烬身边爆发，把包裹住他的触手推了出去，紧接着是一股浓郁的白色雾气喷出，覆盖了周围那些舞动的触手。

    那些触手在接触到白雾几秒后全都坏死了。

    灰烬扒拉开那些死去的触手，致命白雾不分敌我的伤害让他时不时地喝一口元素瓶，元素片可是不死人的宝物，回血回蓝全靠它。

    另外，他发现在杀死那些触手的时候，他依然可以吸收到它们的灵魂。

    没一会的工夫他就把另外两人扒拉了出来。

    “你们还能动吗？”灰烬问。

    “动不了了，它们是先从我腿开始吃的。”瑟塔卡说：“别管我了，去救那些还完好的人。”

    “不可能，你要是死了谁来率领恕瑞玛人，拯救世界还需要你和你的军队。”索拉卡说。

    “快点吧，感觉这地方要出事，别待久了。”灰烬说。

    索拉卡试着用星光治疗瑟塔卡的伤势，但效果微乎其微，瑟塔卡的腿上皮肤全被腐蚀掉了，裸露在空气中的伤口上除了那些紫色黏液外还有着惨白色的菌丝状物质在生长。

    “我试试。”灰烬把瑟塔卡腿上那些黏液擦去，粗暴地将那些菌丝拔出——它们甚至已经在肌肉深处生根，那些肌肉也泛着一层恶心的紫色。

    菌丝被拔出后，她开始流血了，颜色倒是正常。

    灰烬一套大恢复加治愈泪滴的组合下去，让瑟塔卡舒服了不少，索拉卡又跟上治疗，粗暴地将自己体内的星光灌注到瑟塔卡的体内，多少让她恢复了行动能力，不过还是走不快，只能被灰烬扛着走。

    整个地面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这时候瑟塔卡也没办法说自己不能带头逃跑的话了，因为已经没几个完整的恕瑞玛人在附近了。

    最倒霉的一批恕瑞玛人直接被溶解掉了，稍好一点的剩下半边身子也活不了多久，运气最好的那些人身上挂了彩，但也逃走了。

    看着周围的惨状，索拉卡开始祈祷，群星的力量精准地锁定了每个受伤的生物，然后在降落途中被那异样的天空所阻拦。

    索拉卡的祈愿被拦截了。

    灰烬打断了想要再次尝试的索拉卡，一把扛起她就开始奔跑，地面开始塌陷了，土壤之下的巨石与巨石互相碰撞，发出剧烈的轰鸣声，他在那声音当中还听到了在萨阿伯拉听到的那些尖啸声。

    充满了喜悦。

    它们就在下面。

    三人跑了不知道多远，直到再也感受不到脚底下的震动为止，他们才敢停下回头去看艾卡西亚——已经没有艾卡西亚了，那里现在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洞和无数的废墟。

    让灰烬想起了环印城的样子。

    那不就是世界末日吗？！

    在三人停留的位置更远处是那些歇息的天神战士，瑟塔卡数了数，一共加上她自己一共还有八个，瓦吉贝特还不见踪迹。

    “他一个人杀到了艾卡西亚人大后方，可能得等一会儿才能回来。”瑟塔卡像是对灰烬解释又像是自我安慰。

    凡人部队溃散也就溃散了，对于恕瑞玛人来说，死掉一位天神战士才是伤筋动骨，不然也不可能为对付一个艾卡西亚叛军就派出九位天神战士来。

    瑟塔卡向救了她一命的灰烬与索拉卡告辞，她还得去集结残余的部队，好应对接下来的局面，谁也不知道艾卡西亚——艾卡西亚留下的巨坑里会冒出什么。

    这场仗打得烂到不行，即使是在她漫长的人生当中，这也是排得上号的烂。

    灰烬和索拉卡去检查其他天神战士的伤势，无论接下来面对的敌人是什么，天神战士都是可靠的战斗力。

    “亚托克斯，我该怎么和龙卷风、一场海啸还是沙尘暴打一架。”拉亚斯特被啃掉了一块脸皮，不过他跑得快，镰刀割触手也算专业对口，让他第一个先跑了出来。

    “另一场天灾？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亚托克斯的目光中没有任何对未知的恐惧，只有探究与疑惑。

    他是受伤最轻的，只有脚趾头被啃掉了半根，不过凭借天神战士自愈能力一会也就长出来了。

    看得见摸不着的敌人着实无从下手，等到恕瑞玛的残兵重新集结起来后，他们就发现还有比这更难应付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