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卜土走了，没有跟任何人道别。

    这段时间是灵植夫难得的清闲时间，所以一直到9月份，孙斯才发现，那个总是微笑着跟其他人打招呼聊天的年轻人离开了。

    这样的结果他早就有预料，毕竟只是个后天灵根，坚持下去也没什么希望的，只是这一天来的比他想的要早一些罢了。

    其实孙斯的资质也不好，谁家好资质来种地啊，让他坚持下来的，是他的女儿。

    虽然他女儿的天赋还没有到能入大门派的级别，但好歹是个中品灵根，他努努力，加把劲，多攒些灵石培养女儿，或许可以培养出一个筑基修士呢。

    不说孙斯的白日梦，回到赵卜土这边。

    他离开河湾灵田后，直接来到了东市，他要先检验一下自己的成符率，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这些年他虽然只是一个灵植夫，但也从其他人口中听说了不少怀璧其罪的故事，所以他并不准备在周家这边展开他的赚钱大计。

    东市内有不少客栈，赵卜土找了一家比较便宜的，交了三天的钱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到符箓街上，购买符箓材料。

    身怀55块灵石，赵卜土突然有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虽然这55块灵石里，有36块是用来购买灵米灵泉的固定消耗，不能花，但这不影响他感觉自己有钱了。

    他走过一家家店铺，这些店铺跟前世的小卖部区别不大，就是一个门脸，里面弄几个货架，上面摆着他们卖的东西。

    大门敞开，哪怕不看招牌，也能看清店里卖的是什么东西。

    “啧，符纸灵墨的价格很是稳定啊，如果知道制作方法，也是一条生财之道。”

    赵卜土逛了一圈，停在一家店前，装模装样的打量着面前的符纸，实则心思在那一支二手符笔上。

    崭新符笔的价格普遍在10块灵石以上，赵卜土舍不得买，只能看看二手的了。

    这支二手符笔比他现在的这支好上不少，笔头饱满，磨损很少，价格也不高，只要5块灵石。

    赵卜土自以为伪装的很好，但实际上眼睛都快贴上去了，店铺老板看破不说破，静静等着赵卜土自己挑明。

    “老板，这符纸给我来一沓。”

    赵卜土指着最便宜的符纸道。

    “好嘞，道友好眼光啊，这符纸是这两天新来的，非常适合像你这样的年轻符师。”

    老板一句话把赵卜土夸的心花怒放。

    “老板眼光也不错啊，哈哈哈，那再来一斤灵墨，一沓符纸，凑个整。”

    赵卜土从腰间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块灵石，交钱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刚刚突然想明白了，这么好的二手符笔，哪里轮得到他来捡漏，指不定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毛病呢，他可不能吃这个亏。

    “哎，道友，不再看看吗？我这里还有精品符笔，物美价廉啊。”

    赵卜土全当没听见，一路再也没有做其他停留，回到客栈。

    “好了，检验成果的时候到了，二十张符箓的材料，只要出两张就回本了，简单。”

    他先是在普通纸上画了两遍那个已经烂熟于心的图案，然后取出符笔，铺好符纸，蘸上灵墨，提笔！

    失败……

    “咳，一定是手生了，没事。”

    赵卜土体内的灵气消耗一空，上床打坐休息。

    直到中午，他的灵气才堪堪恢复个七七八八，这就是后天灵根，恢复个灵气都跟蜗牛似得。

    “再来！”

    提笔，走……失败……

    “额……这不对吧？我的熟练度是多少，是大成没错吧？制符大成就这？”

    赵卜土有点怀疑自己的外挂是不是坏了。

    第二天，赵卜土又进行了两次制符，结果还是失败。

    第三天，成功一张。

    第四天……

    十天后，赵卜土看着眼前的两张火球符，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怀疑人生。

    “大成级别的制符技术，结果就只能保本？？？这也太逆天了！”

    “不，不是保本，这十天我住在客栈还花了十两灵砂呢，所以我还赔了？”

    赵卜土开始后悔辞去灵植夫的工作了，制符这玩意真不是普通人能玩的。

    但事到如今，赵卜土也不想退缩，于是一个被他抛开的想法，再次浮现出来。

    “那要不……去给周家当符奴？”

    赵卜土早就打听好了，周家的符奴条件还是不错的。

    管住，不管吃，固定工资，5块灵石一个月，周家会提供符纸和灵墨，符奴就只管画就行了，但想完整拿到这5块灵石，需要完成符箓指标，完不成的话会扣灵石。

    据赵卜土所知，周家的指标是一个月产出12张符箓，每少一张，就扣一块灵石，少于7张的，第二个月直接开除。

    “好巧，真的好巧，我这20%的成符率，外加每个月60张的制符速度，正巧是每个月产出12张成品符箓。”

    赵卜土“咬牙切齿”的想着：“看来这是精心计算过的，完美卡到了像我这种人的极限。”

    一个月5块灵石，一年就是60块，除去36块灵石的固定消耗，也能剩下24块灵石，单从收入来说，的确比灵植夫赚钱多了。

    “怎么办？真要去做符奴？”

    赵卜土还是有些犹豫，他的符箓熟练度涨的还是挺快的，再练习几个月，说不定就能上圆满，到时候或许就能自给自足了呢？

    他犹豫了半天，也没个答案，拿起桌上的两张符箓，出了客栈。

    别管别的，先把这两张符箓卖了，回点血再说。

    到了符箓街上，赵卜土刚把符箓拿出来，正寻找合适的地点摆摊呢，一个守卫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这位道友，摆摊还请去摊位申请处，缴纳灵石申请自己的摊位，擅自摆摊坊市将会做出相应惩罚。”

    “啊？”赵卜土蒙了：“摆摊还要灵石？”

    “道友说笑了，”那守卫反问道：“为何在坊市内摆摊会不要灵石？”

    “好吧，要多少？”

    “那要看道友需要何种摊位了。”

    “最便宜的那种。”赵卜土磨着牙道。

    “那仅需一块灵石一天。”

    “再见！”

    赵卜土闻言狠狠的把两张符箓塞进怀里，他脑子进水了才会花一块灵石去租摊位。

    “得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只能去做符奴了。”

    他的心气一下子被现实击溃，心里充满戾气。

    “好一个周家，算计的真是好啊。”

    回到客栈，赵卜土依然愤愤不平，他明明有这么强力的外挂，为什么却总是无法一帆风顺？

    不求一路装逼打脸，只要一路平稳就好，可现实却跟想象永远都有很大差距。

    晚上，他没有什么吃饭的胃口，连浊气都不想炼化了，用被子蒙住头，紧闭双眼。

    然而过了许久后，他还是掀开被子，老老实实盘腿打坐，修炼起来。

    后半夜，他推开窗，看着夜空之上，明月高悬。

    赵卜土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月亮，转身在书桌上铺开纸笔，继续练习符箓技巧。

    第二天，他收拾好东西，退了房间，来到坊市内周家自己开设的符箓店铺。

    经过一夜的挣扎，他还是来周家当符奴了。

    他也想过，万一周家怀疑他身怀宝物怎么办，但转念一想，像他这样靠临摹而成的符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之前他还担心自己的成符率太高会引起别人怀疑，现在看来，其实也就是勉强够给人家打工的程度，周家脑子抽了才会来怀疑他。

    而在赵卜土了解到的势力中，周家的灵植夫和符奴待遇是最好的，那就只能选周家咯。

    “这位道友，”周家符箓店的一名年轻接待，见赵卜土站在门口迟迟不进来，上前来询问情况：“欲购何物啊？”

    赵卜土早已整理好心情，此刻他憨厚的笑着道：“那个，我临摹些符箓后，发现自己也会画符了，不知道可否来谋个符工？”

    符工就是符奴的雅称。

    “哦？道友竟有如此天赋？”年轻接待装作惊讶道，但其实这种情况他已经见到过很多次了。

    “哎呀，不是什么天赋，就是会依葫芦画瓢而已。”赵卜土适当地露出很受用的表情，简单客套了一句。

    “道友请进。”年轻接待把赵卜土带入一处偏房：“请道友稍作片刻，我去禀报执事。”

    赵卜土点头坐下，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道友有礼了。”中年男人拱手道：“鄙人张立远，是东市符工的负责人之一。”

    赵卜土起身回礼：“在下王澈，见过道友。”

    “道友请坐。”张立远道：“听闻道友天赋异禀，竟能通过自己临摹掌握制符技巧？”

    “道友过奖了。”赵卜土知道这是正常流程，所以对答如流：“只是依猫画虎罢了，不得真髓。”

    “道友不必过谦，就算只是临摹复刻，也是远超常人的天赋。”张立远恭维一句后不再啰嗦，直入正题：“不知道友对符工待遇可有了解？”

    赵卜土直言道：“有所听闻。”

    “如此甚好。”张立远从怀里掏出一张类似合同的纸：“道友请看，这便是周家符工契约，如无异议，签字画押即可。”

    赵卜土接过合同，仔细看了两遍，上面的条款果然和外面所传的一样，只是多了一条：第一个月为考核期，只需五张成品符箓便可通过考核。

    “周家仁厚，在下没有异议。”

    赵卜土有些“迫不及待”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其实这只是个象征，留个名而已，周家作为金丹势力，根本不担心一个练气期修士反悔。

    张立远接过合同，看也没看就收起来：“恭喜道友，在下还有事务在身，就先行一步了，稍后会有仆从带领道友去往符工区域的。”

    “多谢道友。”赵卜土起身相送。

    看着张立远离去的背影，他心中叹息。

    本以为自己大成级别的制符技术，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想不到最后还是得给人家来打工。

    修仙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