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没有观众！！！”

    画面上，花见坂恋可爱的模型来回地扭曲着，声音略显模糊，面部表情和动作相当的鬼畜狰狞，很明显，画面另一侧的主播动捕失衡，此时正在经受难以想象的折磨。

    “为什么，为什么这次都取了‘毕业直播’这种标题了，还是没有人看！”

    咚的一声，森川悟仿佛听到了某种重物坠地的声音。

    “呜，不播了不播了，我不播了！”

    “推特上和论坛上不是说，喜欢看虚拟主播的大部分都是在现实里和女孩子连话都说不上的宅男嘛？只要声音可爱，随便打打游戏，装个傻卖个萌都能有人送礼物送到屏幕卡掉的吗？！”

    “不是说好了在毕业直播上，只要随随便便假哭一下、道几声歉、装个可怜，粉丝数量就会暴增的嘛！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人来看！”

    “晴子，你说这是为什么！”

    “大小姐，冷静一点。”

    一道成熟温润、令人浑身一软的御姐音从画面那一侧忽然传来。

    “直播没人看也不是第一次了，吸取教训，下次再努力就是了，躺在地上打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但是……！”

    画面那侧的花见坂恋撒娇似的拉长了尾音，语气里夹带着一点小猫打呼似的鼻音伤心道：

    “都二十七次了，二十七次！为什么就是没有人来嘛！”

    “我的声音、外型、应对明明都很完美，打游戏也跟别的主播一样表现的很差，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关注我。”

    “嗯……可能是大小姐你平时拉黑的人太多了？”晴子不紧不慢的回道。

    “看虚拟主播的群体，本身就会对二次元的女孩子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的，在现实里他们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就只能在虚拟主播的身上得到满足了。”

    “根据不完全的数据统计，大约有3863名观众因为发言不符合大小姐你的心意被禁言，1562名观众因为调戏大小姐被封号。

    “如果他们都留下来的话，粉丝数量应该不至于这么难看。”

    “我才不要这些没礼貌的粉丝！”

    “大小姐。”御姐音长长的叹了口气。

    “有些话，听听就过去了，没必要上纲上线全都拉黑。就像大小姐你平时参加招待会，那些关联企业的责任人不也是像苍蝇一样黏上来讨好你么？”

    “但是我拉黑他们也是情有可原的呀。”花见坂恋苦恼道。

    “这周的直播，我合计收到了35条观众评论，其中【主播模型好涩，想舔想摸】的占比达38.6%，【好无聊】的占比达27.1%，【主播声音太做作了】的占比达40%。”

    “明明我都这么努力了，凭什么一上来还没听我说几句话就发这种东西啊！”

    “还以为换一个小一点的平台就能有正常些的观众，结果还是完全不行。”

    “我觉得大小姐你要求有点太高了，这些评论在各大视频网站和直播平台都很常见，比起您刚开播那会儿在大平台上遇到的傻……笨蛋观众，已经友善很多了。”

    “我……我知道他们发那些话并不是针对我，在当主播之前我也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但是晴子你看！”

    说着，画面上花见坂恋的模型动捕又开始扭曲起来，手上像是举起了什么东西一样。

    “竟然有人发私信问我，线下见面陪玩要多少钱？我还没回话呢，就指明要我晚上去这个穷酸到不行的酒店，还问我的三围是多少。”

    “他那是想让我陪玩吗？！”

    “我有看到这条消息的大小姐。”晴子的御姐音不慌不忙。

    “这种影响大小姐直播心情的人，我已经安排后台封号，并且在不触犯法律的前提下，让他和之前那批暴民一样开始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他们这些人真是……”

    随着画面再次传来咚的一声，花见坂恋重新坐回到了桌前，扭曲的模型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说起来，之前晴子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安排我们集团旗下的内部员工假装粉丝来看我的直播？人生第一次突破200粉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要火了呢！结果都是假的！”

    “大小姐，我只是告诉管家和其他女仆有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在直播，让他们帮忙关注一下而已，传到集团旗下的员工那里只是一个意外。”

    晴子的声音颇为无奈。

    “而且在发现问题之后，我已经安排那几名员工调任去非洲和南极洲开拓新市场了，他们也不知道大小姐你的身份，历史上的直播数据也都清掉了，不用紧张。”

    “对了大小姐，我之前收集材料的时候注意到，好像在海外那边的直播更简单，只要人物形象够可爱，能动，哪怕是直播睡觉都有粉丝送礼物。”

    “不行的话，咱们换个环境试一试？”

    “呜哇，在屏幕的另一侧幻想着别的女孩子的睡觉画面，还要氪金的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晴子你不会不知道吧？”

    花见坂恋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不少。

    “我才不要成为这些人的*幻想对象！”

    “那，大小姐你准备怎么办？”

    “……呜……”

    花见坂恋的语气重新变得低落起来。

    “算了，只能再找画师姐姐帮我定制一套新的皮肤了，之前特意叮嘱让她来帮我捧捧场，结果还是没有来……”

    “下次我绝对会让她通宵画稿，快到deadline了再临时追加需求，来回折磨上她至少十三次！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大小姐，画师也很辛苦的，还是不要……”

    “怕什么，我还不知道她？只要加钱什么都好说。”花见坂恋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我看看我的直播收益，嗯……收到免费礼物投送23次，付费礼物投送0次，合计收入582円……这个收入认真的吗？”

    “哈？因不满足最低取现要求，无法提现？虽然我不在乎这点钱，但这好歹也是我付出了辛勤劳动和汗水换来的积蓄，凭什么不让我取？！”

    “晴子！这个抠门的直播平台明天开始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这笔钱就当做给他们老板的遣散费，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小姐……”晴子的温和的御姐音拉得很长，似乎是在告饶一样。

    “之前搞垮那个全都是下流胚的直播平台，已经动用了您绝大部分的零花钱了，您在直播的事老爷和夫人也不知道，现在没有多余的资金可以调用了。”

    “……可恶。”花见坂恋恶狠狠道：“就让这个老板过几天好日子！等我攒够最低取现额度的2000円，我一定……”

    “大小姐，你这个账户如果和以前一样要注销的话，这笔钱可是转移不到其他账户的。”

    “……可恶！”

    画面另一侧，全程目睹了花见坂恋和那位疑似女仆的晴子小姐旁若无人的漫才表演之后，森川悟望着屏幕久久不能平静。

    他好像已经知道这位花见坂恋大小姐为什么一直扑街了。

    刚才说的画师姐姐，是指铃野郁芽……吧？

    森川悟在内心深处为她静静的默哀了三秒钟。

    此情此景，如果有任何一个粉丝全部录制下来制作成切片视频，取一个类似“震惊！底边大小姐主播和小女仆不得不说的故事！”的名字放到网络上，或许花见坂恋就能一下子爆火起来了。

    但可惜的是，花见坂恋并没有粉丝，而森川悟也沉溺于虚拟相声忘记了录播。

    做虚拟主播最痛苦的，并不是没活可整，而是整了活，却没人看。

    出于对花见坂恋的同情与可怜，森川悟将直播间评论区已经打好的【初见，单推，可爱，结婚】这句话一字一句的删掉，调整成了更加符合当前场景的一句问候，发送了出去。

    【草】。

    画面另一侧，正在努力安慰自家大小姐的晴子，余光瞥见了直播间忽然冒出来的一条评论，脸上平静的表情登时如雪崩般化为了乌有。

    地铁.老人.手机.jpg。

    “大小姐，你刚才……该不会没有关直播吧？”晴子的声音微微的颤抖着。

    “嗯？是没有关，但那又怎样，反正也没有人看的嘛！”

    “不，大小姐，好像……有人在看的。”

    “？”

    听到晴子的提醒，这位大小姐回过头去，同样看到了直播间里刷出来的评论，小嘴瞬间张大成了O形，在一阵沉默后，和晴子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大喊道：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