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那个老板还挺好的。”

    这一天赵晓晴来到林恩摊位的时间有点晚，她到的时候，林恩已经收拾好摊位，就等着她过来。

    她要了5份卤肉和5份麻辣拌，应该是125，林恩给她抹零，收了120。

    这让她觉得，林恩这个老板不错。

    做的东西好吃，人也好。

    “不过他好像要换个地方摆摊。”

    “啊？怎么回事？”

    姜莉莉有点惊讶。

    林恩昨天刚问她离婚的事情，按理说现在林恩要将更多的精力投放在这方面，而不是想着更换摆摊地点。

    在之前她做律师助理的那段时间，事务所的合伙人，也是她的老板，曾经对委托人说过这样一句话。

    “离婚是一场漫长的战争。”

    无论从法律还是情感上，夫妻都应当是最亲密的两个人。但从决定离婚的那一刻起，这两个人就变成了敌人。

    可怕的是，这两个人相互之间非常了解。

    更可怕的是，离婚一定是零和博弈。

    两个人在过去的共同积累，谁多得一点，另一方就少得一点。这里是不存在共赢可能的，所以很多离婚的夫妻，特别是通过诉讼离婚的夫妻之间，最后都会闹得很差。

    也是因为在前老板那里见识到了太多这种案例，姜莉莉对婚姻没什么期待。

    从律师的角度来讲，她认为现在应该节省出一切时间和精力，用来解决离婚这件事，然后再谈其他。

    “他是在后备箱市集摆摊啊，”赵晓晴解释道，“那就是组织了一次临时性的活动，很快就要结束了。”

    “那他以后去哪儿摆摊啊？”姜莉莉更关注这个。

    “他没说。”赵晓晴说道，“老板让我加他微信了，等他确定地方就告诉我。”

    “不过要是太远，我就不去了。”她嘟囔。

    “我把他微信推给你吧。”

    …………

    姚小玉再次找到迟春木。

    如果说之前她要离婚，还是赌气成分更重，那现在她的想法就更进一步。

    林恩竟然取消了亲密付？

    这是态度问题。

    比取消亲密付更严重的是，当她拿着林恩的信用卡，想要去金店给何金枝买点金饰的时候，却发现信用卡不能用了。

    在这种事上，姚小玉的直觉相当准确——她觉得这肯定是林恩干的。

    她也没有向林恩求证，在这种情况下求证就要联系林恩，而联系林恩这件事，在她想来无异于服软。

    姚小玉不可能服软！

    就像有些人，跟男朋友吵架了就要报警说被强奸一样，姚小玉潜意识中就觉得，只要她足够强硬，林恩就会认输，然后任她拿捏。

    “他把你的卡停了？”迟春木有点惊讶地说道，“你们又吵架了？”

    “我建议你在准备离婚的时候，最好不要吵架。”他说道，“不然会影响你这边的进度。”

    迟春木不需要问为什么姚小玉的卡会被林恩停掉。

    他见过不少这样的委托人，所谓“自己的卡”，其实是“老公的卡”。

    如果真是姚小玉名下的卡，她丈夫也做不到“停掉”。

    “我没跟他吵架。”姚小玉硬邦邦地回道，“他这就是觉得我回娘家时间太长，用断卡逼我回去伺候他。”

    “我偏不如他的意，不就是挣点钱么，能有多难？”

    迟春木保持微笑。

    他在委托人那里非常出名的一点，是“非常专业、非常站在委托人这边考虑”，而实质上他很清楚，自己最大的优势是心理按摩做的好。

    委托人怎么说，都顺着来。

    官司有输有赢，但在委托人这边，很少会觉得是他的问题。

    不过姚小玉这个案子，他费心思做成了风险代理，还签了20%的比例，不是陪姚小玉过家家的。

    这个案子他一定要做实。

    “所以你的想法是？”他问道。

    “我肯定要让他认错。”姚小玉说道，“我给他生孩子，替他看孩子，伺候他全家，还出错了？家里就我一个外人，他跟他女儿联手欺负我……”

    迟春木微笑着听她说了五六分钟，不时点点头。

    风险代理高达20%的提成激励下，他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哎，不好意思，一说起来我就停不下来。”见迟春木开始频繁看表，姚小玉总算意识到自己说了很长时间。

    “没事没事，能理解。”迟春木笑着说道，“那你的想法是？”

    “我要跟他离婚。”

    姚小玉再次强调。

    “按我们刚才的沟通来看，现在就提出离婚，你在财产分配方面优势不是很大。”迟春木说着，“除了刚才说的这些，他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应该……没有。”姚小玉迟疑着。

    在她的视角里，林恩固然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不负责任的丈夫，但应该没有什么外遇。

    “他工作很忙，我有几次去他们公司找过他，很晚了还在加班。”

    “你对他真好。”

    姚小玉曾经怀疑林恩，每天都回来很晚，是不是在外面有小三了。

    给他公司前台打过几次电话求证，仍然不放心，所以也亲自上门过几次。

    最开始林恩还以为那是因为姚小玉爱他，后来才明白，姚小玉只是担心他有小三。

    即便如此，姚小玉也还是觉得，林恩的工作怎么可能白天做不完，非要晚上继续做？

    明天再做不行吗？

    五点就该下班回家了，就算来不及接澜澜，回家给澜澜做顿饭，帮她分担一点家务，难道不应该？

    “不过这种事很难说的。”迟春木若无其事地讲着自己的经验：“以前我有个委托人，她老公就是办公室恋情……哦我不是说你老公就是这种情况啊，只是办公室恋情这种情况，就挺……隐蔽的，你知道吧，大家都是同事。”

    “他已经被他公司开了。”姚小玉心里动摇。

    “被开的？”迟春木重复，“那……一般后面公司都会做背调的……”

    姚小玉被点醒，她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林恩说是因为年龄而被辞退，但这种事就像是办公室乱搞被辞退一样，很难落到纸面上。

    林恩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原因很明显了。

    因为在上一家公司的劣迹，所以没有公司肯要他！

    “那如果这样的话，可以多分一些财产吧。”

    “你要是有明确证据的话，是可以争取。”迟春木暗示：“只有怀疑，是没法作为证据来说的。”

    “这……”姚小玉没什么证据，一切只是她的怀疑。

    “其实邻居和同事的风评，有时候也会影响到法官的判断。”迟春木说道，“像是恶意转移共同财产、虐待、家暴之类的，都是影响财产分割的因素。要是有这方面的证据，也可以。”

    姚小玉一下子明白了。

    迟律师什么都没说，其实什么都说了。

    “那，能让他净身出户吗？”

    迟春木笑了笑。

    “我们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