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剑寒霜冷斩毒龙
山林间雾气弥漫,此刻太阳已经落山,置身其中仿佛已到了深夜,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树枝,眼前又是高不可攀的绝壁,只有那一汪清水,时刻泛起点点浪花,反射唯一的亮光。
两人就躲在泉眼周围,已经好几天了,不见什么动静,正是慕容轩和牛道长。
四周安安静静,道家个个都是个布阵的好手,到这的时候就已然布好了阵法,阵旗被钉在四处的枝桠上,针眼之处正插着道长背着的佩剑,稍用树枝灌木装饰,看不出一点。
此刻两人虽盘坐在空地,周边也被清理的干净,从里面看过去,小堰塘周围一览无余,毫无死角,但从外面看过来,此地又郁郁葱葱,仿佛就是自然生长的模样,也看不见盘坐的两人,连声音也被隔绝了。
加之泉眼周围本身就灵气葱郁,阵法散发出的微微灵气,寻常人族修士也不一定能注意到,更别说资质差许多的妖兽了。
可是事与愿违,这样等待的日子还不知道要多久。他们在此地见了不少灵物妖兽,大多是低阶的妖物半夜来偷喝点水,连条蛇的影子都没瞧见过。按说炎蟒这类有灵性的妖兽,修炼多年,应早早的掌控这块区域的,现金一连几日都没发现踪迹,牛道人也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地点没错,时间也对,却毫无结果,现下也不敢大肆动弹惊扰了,只能等下去。
“咔嚓”
两人正盘坐着,心神正全力笼罩这块区域,忽听得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断裂。
“不……不好……”
牛道人收回心神,往怀里一掏,是一块碎成两截的木牌,上面隐约可见“不见”二字。
慕容轩听到声响也睁开双眼,望着牛道人。
“慕容家主,是观里阵法破了!”
慕容轩随即慌张起来,女儿是他的心头肉,妻子死后他的全部心力就在唯一的女儿身上。如今有人破阵,说不好是有仇家寻仇,恐有危险。
慌忙中也掏出一块玉牌,视察一番。
这玉牌是本命玉简,前几日慕容有仪寒毒发作,玉牌微光闪烁报警,气息变得微弱,慕容轩心急如焚。幸好最终安稳,目前慢慢恢复,加之阵法犹在,才料想应该是寒毒发作,如今身体估计好了。
此刻玉牌还是与之前一般,虽微弱些,但却气息稳固,不像是有了大麻烦,这才稍微放心些。
“家主无须太过担心,我二徒弟此刻应该回山了,我看应该还是安全,况且我那山上还有些别的禁制,都还没触发。”
慕容轩听闻又安心许多,几日下来,他也摸清了牛道人的秉性,的确是这世间最良善最周全之人了。
“还是多谢道长照拂,只盼着这炎蟒快快出现才好,我们才真正心安些”
“嗯……只是……”
“只是什么……”
“倒也没什么,我这牌子对应的是山脚下的木牌,倒不是什么阵法的关键,只是有故人来访……”
牛道人磨搓着手上两片木牌,心中若有所思。
慕容轩略作歉意道:“既是故人那定是要上山拜会,到时见不着本尊,恐怕是我耽误他白跑一趟了”。
“哪里,我这故人我也是不打算见的,既碎了我的‘不见’牌,其实她也不会与我相见的……”
几番话下来,倒是勾起道人的一番往事来。慕容轩不明所以,但看着道长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也不多嘴,心想着快快了事了回去。
二人很快稳下心神来,此刻林子外边已经夜幕降临,里面就更黑了。但修道之人五感通透,不影响什么,只是一直鸣叫的鸟虫,此刻却戛然而止,听不到这些声响了。
“呲呲呲”
二人听得响动,吓得屏住了呼吸,生怕惊动了什么。
只见崖壁旁,一身形左右挪动,巨大的身躯碾压在地上的枯枝烂叶上,发出噼啪的脆响。
那东西游行在灌木中,看不清楚样子,也不敢妄动,但每进一步,总听到“呼呼”的喷气声响,再瞧那推挤灌木的样子,是条爬行的大蟒无误了,就看是不是炎蟒。
事到如今,二人全然忘记了阵法效果,待在阵法里面却不敢弄出一点声响,只等它露头瞧瞧。
“是它!”
牛道人轻轻叫了一声,慕容轩也看清了。
牛道人是见过它的真容的,慕容轩只在“奇异志”里看过描述。
“大蛇疾行,头生小角,其纹如火,其目如炬,善吐毒炎”
这一看确定,但瞧着体型像座小山,却比他想象中要大许多,身披橘红色的纹路,在黑暗中随着呼吸闪烁,大嘴闭合,毒信伸缩,把这方圆的气味都掌握着。
“准备!可别小瞧了它”
牛道人交代一句,手中已握好了黄符,就等着巨蟒入阵,给它困住。
这巨蟒与一般妖兽还有一处不同,口吐的信子灵敏万分。既是守株待兔,也未布下杀阵,要说以牛道长的手段,想要一击杀之,必是提前布下阵法为好,就是担心这蛇感受到灵力波动不寻常,反而畏惧退缩不出。
比之以往见到的,此炎蟒神情更盛,想来是这灵泉也有助益,身上的火蟒纹颜色更深更亮了。原本它就是活了几百年的五阶妖兽,实力同一般五品修士差不多,又皮糙肉厚,鳞甲遍身,普通刀剑伤不得分毫,绝不是个好对付的。
炎蟒缓慢前行,毫无察觉,等到靠近堰塘时停下片刻,忽觉不对,蛇头一转,瞬间如同离弦之箭,就要逃窜。
“收!”
道人眼见等不及炎蟒入阵心,双指夹这黄符立在胸前,大喝一声。
本来无形的阵法便瞬间如升起帷幕一般,自下而上,漫出一片片清蓝色光幕。只听“嘭”的一声,那蛇头撞在了光幕上,反弹回去,两人也暴露在炎蟒的眼前。
“此处阵法我来维持,尚能困他一些时间,其余的就交给家主啦!”
牛道人再催几道黄符,那光幕更盛,隐隐有雷纹闪动,那巨蟒着急忙慌再撞几次无果,反受雷击,便盘起身子,要对着施法的道长攻来。
慕容轩不敢怠慢,心中感激道人相助,一脚蹬地,想着巨蟒极速飞去。
手中冰蓝光闪过,‘冷霜’便环伺周身,一剑刺去。
五品宗师境界当真威武不凡,剑气掠过,那巨蟒明知不可抵挡,便蛇尾一摆,不打算正面抵抗,只想击落这一剑再做打算。
谁知这剑光一出,竟锋锐无比,蛇尾稍一触碰便鳞甲破裂,血溅不止,生生被削去一块,疼的巨蟒直叫唤,回头看一眼伤口,流血结成冰晶,还在一点点渗透。
炎蟒恼怒不过,暂且不逃了,今日必然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身上红光骤然亮起,一口淡紫色火焰喷出,直朝着半空中的慕容轩而来,一看这颜色就是剧毒无比。
慕容轩也不是吃素的,本就是五品宗师又掌慕容世家多年,知道避无可避,收剑上挑,剑花挽出,冰蓝色剑光覆盖周身,那紫焰便击打在上面。
“砰……砰砰”
几次击打,冰蓝剑光和火焰交织,喷出的毒焰被削成无数块飞溅开来,爆出蓝紫色光芒,煞是好看。飞溅的紫焰落到周围的花木上,紫气便沿着静脉流动,燃烧起来。
“好厉害的毒”
慕容轩暗自心惊,心想不能再疏忽一点,一但粘上,可能再无一斗之力。
炎蟒一击不成,便快速逼近,又是一尾横摆而来。慕容轩御剑格挡,被弹飞开去。
几个回合下来,两边势均力敌,难分伯仲,慕容轩心里想着速战速决,但显然小瞧了它的防御,几剑下来,都只是让他受了些皮外伤。而这炎蟒和他互斗之余,还不时摆尾冲着光幕击打,时刻在找机会。几击下来,牛道人却不好受,自己困的住一时,但毕竟实力不够,纵然以宝剑为媒介,真气激荡反馈过来,也让他吃力。
慕容轩久攻不下也心急起来,但他深知马虎不得,于这巨物相斗就若垂钓一般,鱼儿一旦上钩,便要消耗它的体力,待它疲惫之时再下杀手方能事半功倍。
可这畜生颇有灵性,看似一招一式都在全心应对,心里还不放弃逃跑的念头。也难怪,经历了万妖之乱,这些妖兽哪个不惧怕人族的大能大力,眼见的同族同修们灰飞烟灭的多了,是人便怕三分,不是真到了生死相搏的片刻,当然是保命要紧。
“慕容家主快些,这炎蟒有些灵智,力气又大,我撑不了多时”
看着光幕暗沉,牛道人再掏几张符纸,咬破左手食指,以血催动,再次打入阵中。那光幕果然亮了几分,但稍一受撞击就迅速变暗,不如刚布置时坚挺,此时的做法,竟有些亡羊补牢的意思了。
慕容轩也管不了许多了,聚气凝神,四周气温陡降,寒气升起。本来平静略有波澜的泉水,蒙上了冷气开始结冰。背后虚影闪现,是一只雪白的豹子。
六品通灵以上境界,便会觉醒灵身,灵身并无理论上的优劣,各有妙处,但一般不轻易示人,若示于人前,多半是拼尽了全力。
“十里玄冰,听我号令!”
一声叱咤,冷霜剑拔地而起,不仅湖面瞬间凝结万千冰刺,就连空气的水份也被一时抽干,结成冰锥。
“斩!”
一声令下,剑指指去,无数冰刺从四面八方爆射而出,头顶的冷霜也蓝光乍亮,炫目刺眼,化作无数冰蓝飞剑,铺天盖地直奔炎蟒而去。
炎蟒双目失神,避无可避,也得拿出看家本领抵御。身体红光流动,盘起身体仰头嘶吼,一大团紫色瘴气包裹着红色火焰喷出,形成一个巨大光球包裹自身。
圆球之外,寒冰刺一碰即化,但架不住数量多。尤其是头顶的法宝冷霜,射出的飞剑无往不利,不知有多少未挡住,直接穿透击中在炎蟒身上。水汽、毒气、火光随着“簌簌”声响乱做一团,看不真切,只听得里面巨兽嘶吼,已然痛苦不已。
待攻势作罢,慕容轩才缓缓落下,冷霜也降落悬停在侧,剑光暗淡,人也略显疲态。牛道人也见这一击猛烈,及时收了阵法,此时心神探查,炎蟒已行将就木。
烟雾散去,只见炎蟒伏倒在旁,身上无数洞穿剑孔冒着鲜血,双目空洞,眼见是不活了。
还没等慕容轩上前了结,忽的又红光爆闪,热浪喷涌而来。
“不好,它要爆丹!”
这炎蟒还是个烈性子,知道死期将近,竟然要玉石俱焚。慕容轩大急,等了十几日就为这一刻,若是爆丹,即使自己无恙,但已然功亏一篑。
慕容轩正不知如何是好,焦急万分。却见牛道人持剑隔空画咒,身上数道符箓飞出,与之前黄色不同,一样朱砂作画,符纸却是绿色。
那符箓与道人的虚空画符一同出去,飞到炎蟒身上,原本暴涨的红光就像熄了火暗下去。道长随即挎过葫芦,葫芦口对着大蛇一顿咒语下来,炎蟒便如龙吸水一般被扯入了葫芦里。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