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宝宝质疑我右眼是不是真瞎哈，这样吧。小愿听到这种质疑，胜负欲徐徐升起，心里也很想证明一下呢，那等到直播间的人破了十万，大家愿意的话，我可以给大家证明！”

    阿立听到吴愿这句轻声细语立下的flag，惊得嘴巴久久合不上。她凑到吴愿的耳边，“姐，咱没必要这么拼吧！”

    弹幕里也刷过一些感叹声。

    【天呐，怎么拼？】

    【主播为了卖货，什么都做得出来？】

    【11111】

    【1111111】

    【旁边的主播说什么悄悄话呢？不让我们听？】

    吴愿盯着直播屏幕，清晰地听见阿立的这一声担忧，突然戏精上身，声音洪亮对着镜头道，“阿立，你说什么呀？我没听清楚呢，直播间的观众宝宝们不是外人，要不是说得大声一点？”

    吴愿看她犹豫，叮嘱道，“如实说吧，没事的！”

    吴姐的话，就是天！阿立老老实实重复了一遍，声音大了很多，“姐，没必要这么拼吧！”

    一旁的吴愿像是早就准备好似的，“诶，阿立。这对我来说啊，没事，什么都比不上观众宝宝。只要直播间的宝宝们想看，我乐意！我一点也无所谓！”

    这舔“人”的语气和动作，又把阿立惊了。

    耳边又伴随了吴愿的几声，“刚进来的***宝宝，可以点点小爱心关注一下哦！”“我们汝意的产品真的很棒！大家可以买回家试一试，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只有您不满意，可以当场退货！”“是的宝宝。我们是七天无理由退货！”“什么？怎么会让你包邮费呢？我们当然是包邮送到家呀！”

    安栗子带着一众上了年纪的老员工，亲自盯着吴愿的直播，又惊又喜，暗自感慨道，这小吴总平时是泡了多久的直播间呀？啧啧，人不可貌相，真这么拼！

    感叹间，又听见吴愿抑扬顿挫的声音，“什么，阿立小姐姐？要我休息一下？不不不，直播间的宝宝们才更重要！汝意这么好，我想让更多的宝宝都知道，都带回家！”

    购物车里20万的汝意套盒，售出了5万了。这相较于前几天花那近一百万去什么top5直播间一分钟卖得还多。

    安栗子他们，有些不可思议，心里倒是感叹着，“照这速度，不用拖到3个月后，完全可以提前关门？”

    吴愿不想直播的形式只是单一的卖惨、聊天，甚至开始了小剧场和心灵辅导。

    眼看直播间观看人数，越来越接近10万，似乎就是因为刚刚吴愿那一声可以证明是真的瞎，点击率蹭蹭地往上涨。

    弹幕飞起。

    【有本事主播别骗人，把面具摘了！】

    【前面的！这样不好吧，没花钱你看热闹不嫌事大？】

    【怎么了？我就看不得了卖惨装可怜怎么了？】

    阿立在一旁，也十分担心，眼看观看量真要抵达十万，侧身问她道，“姐，要不我们就这样吧！不等到十万了，下一场再卖？”

    要是真的当着直播间的面掀开面具，对当事人是一种伤害吧。阿立不想吴愿这样暴露自己的痛处！

    【冲！恭喜主播，破十万观看记录！已登上同城直播榜第一名！】

    吴愿在桌底下抓住阿立的手，嘴角扯了扯，“不用担心！”

    吴愿盯着屏幕飙升的观看人数，同时购物车里汝意产品销量创下了前所未有的记录。

    弹幕上一众刷起刚才的话题。

    【已经破10万了吧，想看主播摘面具！没遮住的那半张脸看上去挺好看的。挺不相信，主播是真的瞎!我赌主播卖惨，嘿楼上的。】

    【对啊！已经破10万了，看主播敢不敢了！】

    【楼上的别太过分了吧，这只是一种营销手段，你们还真要人家揭伤疤呀，那也太不是人了吧！】

    “姐，您真要摘呀？”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吴愿已经上手右边眼睛处的面具，看上去也是一副要摘面具的预备姿势。

    突然，她顿住。抬头盯着屏幕，眸子里尽是平静和淡定。无论是哪一种角度来看，都难以猜到这女人的行为到底为了什么？如果是真的，何必自揭伤疤？如果是假的，却没有半点被揭穿的慌张。

    她解释道，“既然直播间观看人数已经破十万了，我也兑现之前的承诺。那就给屏幕前的宝宝们证明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瞎？”

    她轻轻在面具的边缘使力，紧贴着肌肤的面具渐渐和皮肤之间留出空隙。她的右手拿着面具，缓缓地向下移，露出了面具之下的皮肤。

    她眼角和鬓角之间红棕色的疤痕与冷色的肤色相差之大，让人不会想到这是来自一张脸上的东西。

    她一边解释道，“一年前的样子，我被一块烧着的木块击中了右眼，导致右眼没有知觉。这个疤痕也是那次留下的痕迹。而至于眼睛......”

    她的面具掀开到要露出眼睛的位置，她突然一顿，冷红色的唇缓缓张开，“实在抱歉，一只失明的眼睛谈不上可以欣赏的地步。怕吓到大家，所以自证环节就到这里！”

    从屏幕上来看，吴愿端坐在主播台的左边，冷白色的手臂扶着黑色实心面具，露出那眼角处的疤痕。如果多看几眼，很容易发现这疤痕的形状不是无规则的那种，反而像是某种图腾。但确实是火烧过的疤痕状，可以想象到撞击过来的火块是多么的灼热。

    吴愿正要把面具重新遮上，从屏幕外清晰地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声，她回头去找那短促的尖叫声，却见一条大黑布盖住了吴愿眼前的世界。那些直播设备一下子被一块黑布遮盖。

    尖叫声来自于安栗子，她正对着眼前直播间里突然闯进来的男人表示诧异。

    而手机屏幕上看过去，直播画面也是一阵黑，弹幕区还在刷屏：【怎么突然黑屏了？姐妹们，你们的会吗？】【中断了？】【怎么回事呀？】......

    “你谁呀？我们在直播没看到吗？突然闯进来干什么？”安栗子对着那高大的背影一阵怒呛，走上前来试图把黑布掀开。

    吴愿这边，对上那高大男人的眼眸，眼里浮现出一丝诧异。她刚把面具戴好，这会儿站起身来，对他喊了一声，“宁繁锡？你干什么？”

    他一身黑色大衣，身上带着从外面来的寒气，和这屋内的暖气格格不入。

    宁繁锡的脸色表情很淡，看到镜头被遮盖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他看向吴愿，眼里要溢出来的担心在此刻消散了一些。

    “你没必要这么拼！”他指的是她直播掀面具。

    吴愿示意设备师傅把直播掐了，虽然屏幕被遮盖，但还在收音。这场直播已经超乎预期，既然被打断，那干脆暂停好了。

    等确定账号退出了直播间，她才对宁繁锡说道，“宁同学，这跟你没有关系吧！还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看了一眼直播房间外围的一些工作人员，对于这突然打断直播的男人都表示很吃惊。

    安栗子解释道，“这小伙......吴总你认识呀！”

    也是，汝意所在的办公大楼是多家公司共用，在大门口的安保设备早已陈旧没有换新，加上汝意整个公司状态比较懒散，大门敞开，而且第一次直播根本没有防住外人干扰的足措。

    顺着网线找到汝意美创的公司地址，还是很简单的。

    吴愿见他没有再做解释，少年灿烂如日的脸上没有多话，稍刻，她注意到他的目光在她的......右眼处。

    那一块早就荒芜麻木的地方第一次被吴愿自然地揭开，也第一次得到了热切带着不知意味的眼光。

    他，眼里是心疼吗？

    吴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宁繁锡为什么会有这种眼神，一种似曾相识的关切目光。

    宁繁锡是从和一家综艺导演办公室赶过来的，他那时正在休息厅休息，无意看到身边的工作人员在关注这场瞎眼主播的主播。电视节目孵化地也在东安市附近，所以他可以很快就赶过来。

    这时，经纪人的电话已经响了第七遍，他捏着手机，对着吴愿叮嘱道，“别拿自己的伤疤搏眼球，他们不值得！”

    吴愿暂且以为的“他们”是直播间素未谋面的观众吧。

    很明显，这突然的打断，并没有恶意。

    吴愿望着他转身接过电话，又消失在直播房间门口。吴愿刚从煞白的补光灯下恢复过来，加上说了近两个小时的话，她身心俱疲，脑子有些混乱。对于眼前的人，有一种恍若未曾来过的感觉。

    等到人群涌来，宁繁锡的身影又仿佛挥之不去，刚才冷冽中带着关切的声音好像还在空气中停滞着蔓延开来。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心里念叨，十八岁之前的吴愿跟宁繁锡是不是有某种渊源？

    “吴总，吴总！刚才你真是让大家刮目相看啊！辛苦了，辛苦了！”安栗子带着人围过来，连阿立也是先一步往吴愿这个方向靠过来。

    临时请来的直播专业人员，带着喜悦的神情对着吴愿报告直播的成果，虽然上架的20万套产品没有全部卖出去，但是跟第一次相比简直实现了质的飞跃，整个汝意美创破旧的公司好久传出了一阵欢呼和掌声！

    吴愿和阿立，脸上挂不住的疲惫感。

    准确的说，不是询问，是通知。那是吴庆的要求，全部吴家的儿女都要参加。

    像这种宴会，吴庆作为吴家有话语权的一位，隔三差五总爱搞上一回。不过是吃吃饭，女眷之间聊聊天，男人聊在茶室里、书房里聚着，女人大概不会知道他们谈论的是什么话题。

    吴愿扯着嘶哑的嗓子，敷衍地回复道，“知道了，明天赶到！”

    她一觉到早上六点，准时醒来，下楼找了一圈健身房，泡了近四十分钟才赶去吃早饭。

    同城的社交平台上，吴愿昨晚的直播画面尤其是掀面具那个画面冲上了热搜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