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二拿起两个糖花卷塞入了嘴里，丝毫也不影响问话：“说下去。”

    张八回道：“刺客本名叫雷什七，绰号‘甩手雕’，曾是江西霹雳堂内门三代子弟，轻功和暗器都是同辈弟子当中的佼佼者。五年前却神秘失踪，下落不明。至于投靠了什么组织暂时无法查实。”

    张五继续说道：“将雷什七打死的那人名叫薛井隆，是本地一名富商，胭脂香料的生意做得很大，遍布全省十三府。总部就设在城北的露水胭脂坊。此人年轻时曾以善使百步神拳闻名于江东，人送绰号‘薛百步’。后来从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他出过手。”

    张八点点头继续道：“可是这一次他却出手了。等官差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他独自一人和尸体在现场。据他自己与官差的交代所述，他是正当防卫过失伤人。

    “我们无法得知他当时和卜鹰说了什么，但是经过我们的反复核查，这个薛百步与卜鹰以前并没有瓜葛，应该是根本就不认识。”

    关二沉吟了半晌，喃喃道：“也可能，他并不是为了卜鹰才出手的。”

    张八一怔，问道：“如果不是为了卜鹰，那还有什么好理由能够让隐藏了这么多年的薛百步亲自出手呢杀人？”

    关二用白色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淡淡地说道：

    “比如，杀人灭口。这个理由够不够好？”

    张五和张八眼睛亮了起来，这个理由当然足够好，简直没有什么理由会比杀人灭口更好了。

    很可能这就是真相。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薛百步为什么要派杀手去刺杀卜鹰呢？”张五和张八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关二端起面前的酒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爵，然后把酒杯往桌子上一墩，张口大骂道：“你们两个不着调的二五眼，什么事情都来问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两人吓了一跳，不敢再问。

    张五端起酒壶为关二斟满，然后陪笑着说道：“二哥，另外还有两件事值得关注。”

    “讲。”

    张五说道：“第一件事可能并不算什么大事，那个从来不带兵器的卜鹰昨天却始终拿着一把剑。”

    关二好奇：“什么剑？”

    张八说道：“那把剑被黑布包裹，卜鹰始终拿着未离手。从外形上看，是普通佩剑的尺寸。”

    关二沉默良久，想不出头绪，于是问道：“第二件事呢？”

    张五回道：“第二件事，经过我们的调查，这个薛百步很有可能是王爷手下的门客之一。”

    关二皱眉：“王爷？大寧王？”

    张五点点头：“是的。”

    关二问道：“门客之一？这个王爷有多少个门客？”

    张八说道：“表面上这位王爷一个门客也没有。而实际上，经过我们从有迹可循的资料中反复推测，这位王爷手下的核心门客可能有八个人。其中，有两人是本地的富商，就算是在整个江南地区都算得上是大户。”

    张五继续说道：“富商之一就是薛百步，另外一位是清风御剑堂的大掌柜，名字叫张宥年，人称‘张百万’，善打金钱镖。同样也是从商多年，没有再出手过。”

    关二问：“另外六个人呢？”

    张五从怀中拿出来一摞竹纸摊开，这些都是财神内部收集的资料手抄副本，然后他解释道：

    “另外六个人当中，只有三个人有在本地活动的迹象，却也隐藏的极深，几乎无法核实真正的身份。经过我们的几位账房先生从多处收集来的资料里反复校对才发现本地有三个人的可能性最大。

    “一个叫虞富贵，五年前已经因肺痨而死，他的宝贝女儿嫁给了一个入赘的穷小子，原名王秀才，入赘之后改名叫做虞秀才，有一个响亮的绰号叫‘虞王八’。

    “虞富贵死了之后没有两年，宝贝女儿也失足落水死了，所以万贯家财皆归了这位虞王八。

    “而虞王八在虞富贵的女儿死后还不到两个月，就又娶了一个王氏。”

    一口气说到了这里，张五顿了顿，又接着讲述：

    “还有一人的行踪就要追溯到十八年前了，此人年轻时曾经是小有名气的‘秋霜女剑’，与王府之间往来缜密。那时的王爷也是刚刚二十出头，喜好结交一些江湖侠士。不知为何，秋霜女剑却在十八年前忽然削发为尼，法号‘枯木’，在千佛寺出了家，从此竟然再未涉足江湖事非。”

    张八接着讲述道：“最后一人名叫赵瞎子，在城东刘家巷开了一间面馆。隐忍了十多年，但是资料表明，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当年的‘夜公子’。”

    关二问：“夜公子？当年那个一人杀进十二连环坞，连斩三十六人的叶天明？”

    张八点点头：“是的，当年此人在连环水寨内斩杀了仇人之后，被大批人围攻，最后坠海遇难。此人的判官笔功夫出神入化，得过高人真传，江湖中使用这种兵器的人并不多，经过我们比对了许多资料后，发现此人极有可能没死，而且隐姓埋名在此蛰居。”

    关二沉默了良久，王爷的门客……刺客……这里莫非有什么关联？

    张五微微躬身说道：“二哥，小弟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关二咬了一口卷饼，感觉味道都不那么香了，皱眉道：“有屁就放。”

    张五赔笑着说道：“既然这几天的事情已经牵扯到了王爷，小弟建议咱们还是不要插手为好，我们何不直接来一个坐山观虎斗，以免站错了队。”

    关二问：“谁和谁要斗？坐到哪里才算是坐到了山上？”

    张五讪讪地答道：“这个……暂时还不知道。”

    关二叹了一口气：“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也只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人在江湖，很多事情不是你我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

    张五和张八齐齐说道：“二哥教诲的极是。”

    关二没有再开口，却依旧不停的吃。

    张五和张八都没有说话，他们知道卜鹰不仅是关二的对手，而且还是一位旗鼓相当的好对手。

    赌局的大老板曾经说过一句至理名言，“要找到一个好的对手，远比找一个好帮手还要难得多。”

    所以关二肯定不希望卜鹰被人害死。

    关二沉默了一阵，然后问道：“查出前日神秘人与卜鹰在隍城庙里见面时留下来什么线索了么？”

    张八回禀道：“我们的人在隍城庙附近询问过一些在农田里干活的庄稼人，但是他们都没有太注意过往的行人。经过排查，我们在官道的路边找到了一位在岔路凉亭里长年摆设茶摊的老汉。他很可能是当天唯一的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