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夜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你这回来的也太巧了。”

    他已经彻底没了对江慕婉的杀心。

    方夜观江慕婉不是愚钝之人。

    他并没有掩饰对她的恶意，江慕婉想必能察觉到方夜并非真心要放过她。

    只是，江慕婉善意给丹药，要逃往下游被林家拦住，折返求进山谷采药，三番躲过杀劫，甚至最后一次，方夜刚在心想着放过她，她就折返。

    除了她本就有聪慧，有胆量，也有些运气，确实是巧。

    江慕婉以头抢地，她的身躯一颤，“前辈……果然没打算饶我……”

    她虽然察觉到了，但却不知方夜的后手在何处，于是干脆回返，她想进山谷采药也是真的。

    “是的，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回来。”方夜拍了拍破烂的裤子站起身。

    江慕婉没想到方夜大方承认，她又忐忑起来，不知回来是对是错。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恭敬道：“前辈，我父身中剧毒，需要山谷中一株草药，求前……”

    忽然，自下游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江慕婉转头看去，只见一只房屋大小的鲤鱼扑腾着往这边游来，它的鳞片在月色下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幽光，鱼目凶厉，嘴中竟是满是锋锐的利牙。

    嘎吱嘎吱，渗人的咀嚼声响起，它正清扫着河中尸体，三两下就能让一个人消失不见。

    方夜满意地笑了笑，看鲤鱼妖的胃口，这里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了。

    除了。

    江慕婉满眼惊骇，江家曾有仙缘，她见识也是不凡，立马认出了这是只妖兽。

    “血齿鲤！”

    她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又一下反应过来比这只相当于先天一重的妖兽更恐怖的人就在她面前，还对她恶意满满，赶忙捂住嘴巴，生怕恼了他。

    “你可知，谷中有只妖兽，比这血齿鲤还要强大。”方夜将岸边一具尸体踢下河流道：“你若现在离去，并保证不泄露……好吧你已经发誓过了，我让你安然离开，真正的放过你。”

    江慕婉表情一僵，但她此行目的就是为父亲采药，又如何会放弃。

    “我……还是想试试。”

    方夜没说话，静谧的夜晚，让她压力倍增。

    忽然一阵灵光闪现，顿时狂风四起，江慕婉衣衫猎猎，发丝狂舞。

    只听在狂风中传来话语：“进山谷三十丈，有一巨石，你不靠近其三丈则安然无恙，复行百步则可得碧睛蛇蝎守护之药。”

    江慕婉赫然抬头，只见方夜手持灵符烨烨生辉，发丝飞扬。

    “谢前辈！”

    方夜点点头，将风力托起的尸体扔入河流中，引得血齿鲤吼叫连连，好像在说吃不了这么多。

    江慕婉站起身朝山谷中行去。

    方夜这次确实没骗她，那只重伤的碧睛蛇蝎在他的感官下无所遁形。

    它虽然重伤到一群人在它领地外打得锣鼓喧天都没动静，但对付一个一流高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夜色朦胧，苍白的月色撒碎在山谷之外。

    江慕婉从山谷中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玉匣，此为她特意准备盛放灵药的。

    玉匣中一朵皎洁花朵散发着微光，与天上的月亮遥相呼应，让她的手好像映在一轮月中。

    山谷外，此地已经大变模样，空气仿佛雨后般清新，血迹尸体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一些折断的花草，显示着此处有人来过的痕迹。

    她对方夜的手段又有新的认知，眼中却闪过落寞，因为她多年培养的亲信，疼爱她的四叔都是消失的一员。

    “这个是你亲人的吧。”方夜抛给她一把剑。

    江慕婉小心接过那柄利剑，剑身上篆刻着两字，湖光。

    正是她四叔江流湖的佩剑。

    “前辈……你……”

    她刚想要问问她四叔的尸首在何处，就见血齿鲤驼着一具残破的尸体，正是江流湖。

    血齿鲤不明白为什么老大要它留下这个尸体，但它不敢不从。

    “记住你的誓言，不然纵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方夜冷道。

    江慕婉知道方夜是想要安抚她，恩威并施让她不泄露消息，但她还是很感激他。

    她看了看江流湖，又看了看这苍茫山中似锦繁花。

    “前辈能否让我将四叔埋葬，就埋葬在这山谷外。”江慕婉眼圈微红，犹豫了好一番才开口。

    方夜也没反对，不一会儿，湖光剑插在一丛繁花之内，剑后是一个小小的土包。

    江慕婉跪在剑前，磕了几个头，再抬头时，两道泪痕晶莹。

    她眼中好像有火焰摇曳，那是仇恨，她要救父亲，查内奸，为四叔报仇雪恨。

    只是林家少主乃太玄府弟子，她又如何报仇？

    江慕婉扭头朝方夜看去，这个修士性格古怪，但实力却绝对不弱，虽然与其接触绝对是与虎谋皮，但是……

    她站起身来，恭敬地朝着方夜鞠了个躬，“多谢前辈收敛我四叔尸身，若有太玄府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知前辈。”

    方夜扬了扬眉毛，没有拒绝。

    江慕婉抬眼瞧了瞧方夜脸色，试探问道：“前辈……是与太玄府有仇？”

    她还记得方夜在听闻太玄府有筑基高人之后杀心反而更重。

    他撇了撇江慕婉，到底是个小姑娘，虽然故作镇定但心中的想法却没办法完全藏住。

    “没有。”方夜淡淡道：“有话直说。”

    江慕婉深呼一口气，看着方夜那条破洞裤子道：“前辈手段高强，只要您来江家，愿付出一切代价。”

    “一切代价？”方夜笑了笑，打量了一番江慕婉，眉眼英气，身材火辣，此时脸上梨花带雨，伤口血液干涸，却添几抹柔弱。

    江慕婉说完就后悔了，她脑袋一热把话说得太满，就见方夜眼睛上下扫视，好像要把她看光了去。

    “不行！”江慕婉大喊。

    喊完她的表情就是一僵，完了。

    方夜看着脸色变幻的江慕婉，笑着道：“你真是糊涂，若是想要你，现在就能将你办了。”

    江慕婉脸色尴尬，但也听出了方夜没那个意思，她松了一口气，却听血齿鲤吼叫两声。

    方夜知道是它处理完了，转身就要走。

    “前辈等等！”江慕婉大急，绞尽脑汁想要想出有什么东西能吸引方夜，宅府、美食、美女……

    “灵石！江家愿支付灵石！”江慕婉猛然想起父亲提起过，在修士间流通的灵石。

    让她惊喜的是，方夜竟真有反应，他脚步一顿，却不是因为灵石，他身上的灵石快要有一千块，暂时是足够的，。

    只是，有灵石的话……

    “可有练气法？”

    虽然没料到方夜会想要这个，但江慕婉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