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想你等待了一年的提问，现在可以开始了”

    艾卡娅莎的笑容让他愈发捉摸不透，刚才的“洞悉”已经彻底将他的存在看穿，这也是艾卡娅莎作为24神座之一所持有的“全知”的权能，当然这也包括他来到学院城的目的。

    黎泽也不再疑惑，犹豫什么，既然对方开诚布公了，自己也没必要扭扭捏捏，直接切入主题吧。

    “既然学院长大人这么说，那我也不再有所隐瞒”

    “但在此之前，容我冒犯地问您一句”

    黎泽的眼眸里多出了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坚毅，而在这蓝色的眼眸下，似乎隐约泛着些许幽绿

    “您是从哪一步开始算起的呢”

    “哦呀，暴露了么”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么”

    “您的“全知”确实看破了我的存在，但我早在数年前决定寻找自己身世的时候就已经，将向“智慧”之神求得答案作为了第一步，而您说等待了一年”

    “啊啦，我还真是，不小心呢”

    “能反驳“智慧”之神的话语，说不定你会有反抗诸神的勇气呢？”

    艾卡娅莎脸上的笑意愈盛，丝毫没有为自己言语的瑕疵被发现而懊恼，反而对她来说，黎泽的敏锐反应与质疑神明的反抗性，正是她所需要的。

    “自从一年前，你踏上艾卡娅莎的领土那一刻起，基于安全性，我便开始对你和你体内的器灵进行监视，我很诧异，那四位之一会与你同行”

    “那四位之一？”

    “或许现在对你来说还为时尚早了么”

    “紧接着是你的入学，以及长达一年至今的监视”

    “出乎我预料的是，监视的结果..”

    “...？”

    “你是一个变量，是“智慧”的神座所无法洞悉的不稳定因子。但正是因为这种不稳定，让我疑惑，惊讶，欣喜”

    “直到刚才我都没想到，如此奇妙之变量的到访，仅居然真的只是为了向“智慧”的神座求取谕示，如此滑稽，如此讽刺，如此地戏剧性”

    “...”

    “亚扎里·黎泽同学，我很期待，你想要向我求取怎样的“知识”？”

    “为你揭示过去的片段，还是为你拨开前路的尘霾，亦或是定义你的现在？”

    “我...”

    黎泽陷入了沉思，是啊，他到底所求为何物，仅仅只是知道过去的身世吗？

    “我想...”

    “寻回我的记忆与过去，仅此而已”

    艾卡娅莎收敛了笑意，许是对命运弄人的感慨，她只是轻轻笑着，只因她见过太多“命运”。

    “仅此而已？”

    “这可是向“智慧”之神提问的机会哦？”

    “我想目前，这是我唯一想知道的”

    “哼哼，我希望这个答案只是为了此刻的你而作答”

    “那么很抱歉，正如我所说，你是一个连我都无法通过“全知”预测的变量”

    “自然也就包括你想要得知的身世和过去，但我能够确定的是，你之所以无法自己探寻过去的记忆，是被人为设定的封印所阻碍”

    “人为的..封印？”

    “嗯，封印的术式极为古老，即便在“全知”的记载范围内也无法搜索到”

    “那您知道该如何破解它吗”

    艾卡娅莎遗憾地摇了摇头，表示这是在“智慧”之神理解之外的知识。

    “这样啊...”

    黎泽有些失落，自己多年来的目标即便是“智慧”的神裔也无法回答的话，或许，寻找过去这件事本身就是个错误也说不定？

    “但无需气馁，我曾经向“命定”之神略学一二，在对你的监视以及“洞悉”里，我敢肯定，亚扎里·黎泽，这不是你命运的终点，恰恰相反，你命运的起点，恰是与这个世界命运的交点”

    “起点....？”

    “或许在你走遍这个世界之后，你就会得到属于你自己的答案呢？”

    艾卡娅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好像是，一位在静待史诗歌剧开幕的淑女。

    “很抱歉，作为“智慧”之神却无法解答你的疑惑”

    “也不能算毫无收获吧，至少我弄清楚了阻挡我向更深层次记忆探寻的屏障，是人为设定的，这或许会成为接下来的突破口吧”

    “呵呵呵，我很欣赏你的乐观”

    “啊哈哈.”

    黎泽抚着后脑勺苦笑，要说不失望那肯定但是不可能的，但他除了逼着自己乐观接受之外，还能做到什么呢。

    夕阳垂暮，夜色如期准备着染艾卡娅莎的天空，学院内放学的嘈杂声早已褪去，宁静的氛围下只剩下一人一神促膝长谈。

    艾卡娅莎很清楚，面前的少年并没有真正对她敞开心扉无话不谈，少年也明白，艾卡娅莎清楚他没有完全保留，就这样隔着一层薄纱，对话也将接近尾声。

    又向艾卡娅莎道了声谢，行了一礼后，黎泽便起身离去，今晚他必须得好好想想今后该何去何从。

    “哼哼，你能否跨过这一道考验呢”

    空余一人的办公室内，青发女子自言自语道

    傍晚的天气已经慢慢凉了下来，自那温暖室内走出，让毫无防备的人不禁打了个哆嗦，瑟瑟的秋风演奏着迷惘者的主题曲。

    黎泽就这么一路下楼，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现在究竟是怎样一种心境。这些年以来的酸涩与隐忍在今天化成了泡影，他不禁问自己

    “过去，我到底需要它么”

    或许自己一直执着追求的真相对自己而言只是一个真相呢。

    在教学楼的大门口，一名棕发的女子正来回踱步，像是在等待着谁。她扭过头看见黎泽，一扫脸上的担心，小跑了过来，直接就抓起黎泽的手，问道

    “没事吧，学院长不会给你下处分了吧？”

    “啊哈哈，小事儿，就是被简单约谈了下”

    黎泽滑溜地挣脱开之遥的手，摸着后脑勺讪讪道

    之遥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一没注意直接握住了黎泽的手，当下脸颊微微有些红润，但碍于“姐姐”和教师这一层身份作祟，她清了清嗓子，一扫不该有的羞涩，对黎泽道

    “那就好”

    “我还以为学院长要就你那天对本特的行为处罚你呢”

    “幸好没事，但是我还是要一遍又一遍告诉你哈，那本特的家庭背景和在学院里当风纪委员累积下来的人望，你最好赶紧服个软”

    “不然你也看到了，现在学院里的人都唯恐避你不及”

    “那不是挺好的吗啊哈哈”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我跟你说认真的”

    “再加上你今天给学院长广播找去，明天肯定又是一堆有的没的到处乱传！”

    “唉，你也知道我肯定不会服软的...”

    “啊啊啊你气死我了，嘛，随你去了”

    这个大他几岁的“姐姐”闹起变扭的样子颇为滑稽，这种和日常的反差感倒是让他有些忍俊不禁。

    “你就在这儿专门等我？”

    “叫老师”

    “好...”

    “之遥老师”

    “这还差不多”

    “我在这儿等着给你办退学手续”

    “啊哈哈...”

    还在生气啊...

    黎泽总感觉最近之遥对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关心过头了，甚至已经到了有些唠叨的程度，或许是因为之前劫持案对自己的负罪感吧，他想。

    “总之，先去吃饭吧，肚子好饿”

    “饿死你得了”

    “那也得吃完你答应请客的那顿饭再死啊”

    “你？！”

    之遥气得脸颊又有些红起来，但还是老老实实得跟黎泽走着，毕竟当“姐姐”的，会格外看重自己的承诺吧，虽然这个姐姐只是她自己设定的人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