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中军帐
大战过后南莽满目疮痍,黑昀与敖广真交手的余波震碎了数百座山头不说更是带走了数万条生灵性命,再加之一众结丹妖族四散奔逃原本生机盎然的南莽一日之内化作了不毛之地!两人之征伐尚且如此,倘若是族群大战天地又岂有幸存之理?
高高的云端之上,一虚一实两道的身影凭虚而立。
“这少年是谁?”虚影问道,十几岁的少年其身份必然不会如看起来那般简单,否则的话黑白又岂会带他来此。
“本座首徒、开山大弟子,当然也可以说是本座亲子!”
另一道身影不加隐瞒的回答道,修行数千年如今日这般介绍还当真是头一遭,平静如他仍是总免不了一股炫耀之意。
虚影不禁侧目,这般语气很难想象竟然会是出自身边人之口,地上的少年明显不过刚筑基没多久,没想到来头竟然是如此的惊世骇俗!关于此事身边之人完全没理由骗自己,直言不讳的说自己连被骗的资格都没有!
“为何不杀我?”虚影问道,一副皮囊无关痛痒,落败被杀最是正常不过。
“杀你与否与我而言并无意义,当然,你若是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说话之人目不斜视一心一意的盯着地上的少年,此去山高路远,为师不在的日子里所有的艰难困苦都要靠你自己去挑了!
“也对,于你而言我等与蝼蚁并无异处。”虚影不禁自嘲道,如今沦为阶下囚真要怨的话一切都怨得也一切也都怨不得。
“这天下有太多的生灵生来都如蝼蚁般弱小,可越往后走你越会发现后面站着的大多都是你口中所谓的蝼蚁。”不等虚影说话,那人继续说道:“你体内的力量太过驳杂若不捋顺的话今后恐怕再无道途可言,自你做出决定的那天原本的身体就已经不再适合你,本座索性碾碎了你的躯体同时也斩断了因果,你该谢我才是。”
虚影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却仍旧默不作声,饮鸩止渴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若非天地有变踏虚可望而不可即他绝不会出此下策!
“本座可以给你一本功法,但同样的作为代价我会在你体内留下一道封印,在这道封印在未解开之前你就只能像个孤魂野鬼一般的四处游荡任谁也察觉不到你的存在,但你的寿元却依旧会不断流逝直至死去。可若是某一天你解开了封印那么届时你便是真真正正的踏虚境强者,头顶的这片星空也对对你敞开大门。”
“就这么简单?”
“简单?”一切向来是会者不难难者不会,于枭雄而言问心局何曾简单过?
虚影索性不去思考这个问题转头看向被随手扔到怀里的功法,《孽龙经》?!从没听说过!这书中的字迹怎就仿佛活物一般,半步踏虚的实力看上一眼竟会感到头疼欲裂!?
……
东海龙宫。两天时间转眼过去,原来一个人的心轮当真不是可以用时间来丈量的!短短两天而已于敖安而言却好似过了一世,她的心境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眉宇之间透露着的英气也不再稚嫩。
两天的时间里父女俩反而没有多说几句话,敖安选择寸步不离陪在父皇身旁而敖觉同样卸下了肩上的一切一心一意的陪着女儿。
临走之时,敖觉将塞得鼓鼓囊囊的储物袋递到了女儿手中,功法、灵晶、甲胄、阵旗、丹药……应有尽有,即便给女儿的是自己的储物袋可此时他仍旧觉得储物袋实在是太小了,小到甚至没能装下万分之一!即便是无条件的信任黑昀,可面对女儿敖觉作为父亲的一面总是隐藏不住,于是他又偷偷地溜进了东海密藏中顺了两颗丹药塞到女儿手中。出门在外即便是带上再多的东西仍旧会觉得准备的不够妥当。
“这是生息丹?父皇快放回去,女儿有金露丸傍身就足够了!”
敖觉带女儿的时候东海密藏去过不知多少次,但凡是敖安感觉兴趣的全都拿来逗弄敖安,因此敖安很小便对东海密藏之内的宝物了如指掌,生息丹,那可是吊住彻地强者性命的无上大丹整个东海就只剩四颗,实乃至宝中的至宝觊觎者不知凡凡!
“密藏之中还有两枚呢,这两枚不妨事。就算长老们知晓此事最多也不过是来父皇这闹腾几天不会深究的!你出门在外不比在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这两枚丹药就是两条性命,好好收着。”
敖觉不再纠缠,女儿执拗的性子一方面是随她那早早过世的母亲另一方面便是他这个做父皇的宠溺的结果,女儿怕谁都不会怕自己的!说话间,敖觉抬手掀起一道碧波涌起轻飘飘的将敖安托举起来,一如当年哄睡女儿的情景,身形佝偻的他就这般定定的看着女儿,直至女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辽阔的东海。
“父皇!……”
“既然交代好了,那就走吧!”
黑昀已然到来,可敖安充耳不闻只是痴痴地望着龙宫的方向,她的魂儿,她的根都在那儿!轻风乍起裹挟这敖安飘向北方,直到飞出老远在敖安的双眼中再也看不到大海的轮廓,可她仍旧是久久不能回神。
石桥镇,落峰山。
黑昀又变成了最开始的老头模样带着身后的敖安直奔山上而去,真正的易容改变的可不只是容貌,气息、神态、眼神、举止一切能够想到的都要付诸变化,为求彻底甚至是释放心底阴暗的一面!
二人没走多远就被值守的甲士拦下,为首的甲士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腰配狭刀身披黑甲一脸的络腮胡显得很是粗犷,显而易见这上山的一老一小他并不认得。
又是一个时代过去,曾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安平王也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终究是不复当年!
“你们是何人?落峰山乃大周定涛军驻地,闲杂人等不得擅闯!”
把守山脚之人竟然都有着筑基后期的修为!定涛军这些年总算还是取得了些成绩,没有吃空饷。
黑昀翻手间一块漆黑的令牌出现在手中:“把我的令牌给你头领看,他自会知晓。”
络腮胡眼见老人虽垂垂老矣却气度不凡也不敢怠慢:“在此等候,不可乱跑!”
“你们几个将这二人看好了,待我前去通传。”紧接着络腮胡趴在值守的另外几名甲士耳边小声说道:“若是这两人胆敢图谋不轨,格杀勿论!”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络腮胡这才向着山上奔去。
“给你的玉瓶切记收好,本座已在上面施加了一道敛息之术就算打开塞子里面的精血气息也不会被捕捉到这点你大可放心。以你现在堪堪结丹中期的修为一滴便足以修炼到化婴期,化婴之后每次修炼只用半滴足以,至于之后的分量该如何拿捏届时你心中想必已经有了计较。不过有件事需要和你讲清楚,在你体内的渊龙精血尚未完全炼化之前,原本属于你的龙族血脉之力将会被彻底的压制以至于无法动用,一些同样需要以血脉为引的手段亦是无用,你的心里要有所准备,当然了,精血既然已经交到了你的手中,该如何安排自然是你说的算。”
“晚辈谨遵教诲!”离别之情虽未散去,敖安也不至于失了礼数,性子冷淡不假却并非是不识大体,何况眼前之人于自己于父皇都有大恩!
话语落下的同时山上下来数人,为首中年男子剑眉星目器宇轩昂,身上着一副斑驳的盔甲不怒自威,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无可撼动的山岳压得人透不过来,而并肩之人虽然样貌并不出众却是身材颀长,举手投足间难掩书香之气,远远的走来就像是拂过了一缕春风,这两位能够走在一起还真有些相得益彰的感觉。
“末将江潼帅麾下都统参见安平王!“
“定涛军参军姚靖,参见安平王!”众人皆屈膝跪地,行朝拜大礼。
“不必多礼,”黑昀伸手虚扶起二人,“老夫已向周君辞去爵位,现在不过一介白身而已无须行礼。”
“王爷何出此言,就算没有官身您也是定涛军的将主,在将士们的心里,您永远都是五国的大帅,是我大周的军魂……”
“终究是老了,浑身上下暗伤不知凡凡已经拿不动刀枪喽。”
眼见黑昀装腔作势的捶了捶腰,一旁的敖安直撇嘴,就您这一身本事谁有资格让您动刀哇!
“王爷咱们先入帐歇息吧。”参军姚靖提议道,山脚着实不是叙旧议事之所,虽是久别重逢可也不差这一会儿。
众人拱卫着黑昀和敖安向着中军大帐走去,对于敖安,江潼姚靖两位顶头上司都没过问他们更是也不敢做声。一来安平王的身份毋庸赘言,将主江潼曾经还跟过黑昀一段时间,这事有点资历的老兵都知道。二来将主和这位王爷素有临机专断之权,直白点说就是说一不二,带个人上山这种小事,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会去触这霉头。
中军帐中,黑昀推脱不过只好上座,敖安坐在一旁,其余各位则是按次坐在两侧。
一直以来定涛军总保持着三千人的编制,三千人虽然不多可若换成三千结丹修为起步的修士那就完全就另当别论了,周君和将主江潼也不是没想过扩充编制,但受限于国力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可既然扩不成军那就改改规矩,于是乎周君下令以定涛军为擂台,强者入弱者出,定涛军军士搏杀妖族所得尽归自己,大周不仅会每月发放一笔俸禄还会有偿提供各种功法孤本!
只此一事整个大周的甲士都杀红了眼!三位大小都统的位子不好争,可入得定涛军中做个甲士的资格还能不争?定涛军上下所穿的铠甲更是由炼器大师亲手锻造,每个人都会拥有一件极为契合自身的甲胄,举一国之力供养三千定涛军,何愁功法灵石?
国君姬恒洲锱铢必较一事世人知之甚少,可一旦涉及北方战事,谁人不知国君摇身一变便能化作整个大周最大的败家子?
“姚靖,老夫听说过你乡试会试殿试俱是头名,你这学问可是比我们这群大老粗高太多了,你能主动提出进入定涛军任职这一点老夫尤为满意,我大周就需要你这样的贤士!江潼,你在那儿傻乐什么?老夫不说你你是不是就当自己是没事人啦?多跟姚靖学着点,没事的时候多干些修身养性的事,别整天的闲逛!”
“哎!”听着老爷子的声音,江潼感觉又回到了当年随军冲杀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年少轻狂一旦被激起了血性什么都顾不上了,刀砍到卷刃,身上裸露白骨……早就数不清老爷子救过自己多少次了!那时候人人都盼望着修整,无他,老爷子会逐个点出身边之人的不足,所有人都会安静的大气不敢喘,只是即便是这样最终也没有几个人活了下来。
“末将谨遵教诲!”江潼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也和曾经的老爷子一样都是将主了,再和从前一样的随意不合适于是连忙改口道。
“王爷谬赞了,报国杀敌亦是每个人的本分,姚某作为读书人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姚靖满心欢喜,老爷子一直以来都是个传说更是自己仰慕的对象,能被老爷子称赞,姚靖感觉过往的年华不仅没有虚度反而得到了认可!
“说的好,妖族势大欺我人族,可我大周上到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尽皆无所畏惧,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人族血性犹在,虽死无悔!”
“我等谨记王爷教诲,誓为大周赴汤蹈火!”众人齐声喝道,甲士的血性只会越来越重,眼见同袍身死非但不会胆怯反而会激起更加浓郁的戾气,
“今日老夫来此实为一桩私事,此乃老夫一故人之女体内有着稀薄的龙族血脉,老夫见她资质不错又有心报国杀敌于是便就送了过来,还不见过各位叔叔伯伯?”黑昀执意不提敖安的名字,若是提及定会牵扯各方,但另一方面黑昀又想给敖安制造些麻烦,这也是今日来此的目的!
敖安神情不太自然站起身来:“见过……见过各位叔叔伯伯。”
敖安抬头扫了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仿佛少女般娇羞,实则是觉脸上火辣辣的,在场的众人除去江潼姚靖之流哪个的年纪不比她小?叫叔叔伯伯?此时此刻,她甚至想做个鹌鹑,只求能把头埋在案子底下!
“好啊好哇,巾帼不让须眉,将来咱们大周也要多一个女将军啦!”
众人七嘴八舌的称赞,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不得而知。
黑昀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她性子偏冷又闲散惯了,老夫的真正意图是想让她去北方做个斥候!”
江潼听完不说话,老爷子行事向来干净利落,今日怎会兜圈子?只要老爷子想别说给女娃子安排个斥候,就算直接安排个参军也并非难事,兜这么大一个圈子究竟是所谓何意?
一听说敖安不待在定涛军,几位都统极力挽留,人性的诡谲昭然若揭。有的人是真心希望敖安留在定涛军,即便是定涛军每次作战都极为凶险,可有王爷和江潼两座靠山没有谁敢置敖安于危险不顾。有的人却是故作真情的客套,敖安的身份摆在那儿,谁能开罪得起?可是军中的位置就那么几个又有谁希望被挤下去?
天色渐暗,肃穆的军营中逐渐变得喧嚣起来,一群出生入死相互扶持的汉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在交流修行经验的同时自然也避免不了吹吹牛、谈论谈论心中的女子!
从某种程度上说,修行为的就是满足自身的七情六欲,一旦身上隔绝了烟火气许多情感都会在无形之中变得寡淡无味,届时那才真正是丧失人性的开端!
光着膀子的汉子们踩着条凳,划拳拼酒,推杯换盏间其乐融融好不热闹!浓厚的氛围无形之也感染中军帐内的众人,参军姚靖随即亦是取出酒水分发下去,众人更是趁此机会央求着黑昀讲讲年轻那会儿的经历下酒,尸山血海里滚过来喝的早就不单是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小统领皆散去,帐中只剩黑昀,敖安,江潼,姚婧四人。
“老夫听闻海族不日也要参战了你们务必要做好准备,海族来势汹汹尔等切不可大意!”
江潼姚婧听后眉头紧锁,东海海族向来看不上人妖两族占据的弹丸之地如今怎会一反常态的插上一脚?究竟是什么刺激了海族,难不成是敖广真之事?说不通。不过转念一想,海族参战未必是纯粹的坏事,原本的局势是一壮汉欺负一个瘦弱少年,现在又来一年轻壮汉勉强成三足鼎立之势,壮汉之间必然会相互忌惮而瘦弱少年反而能够在无形中获得喘息之机。
海族参战还不是你要求的,人族有什么能吸引我族地方到,头来还不是妖族和海族打的热火朝天!敖安虽然是知情者,但是黑昀心里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她同样是难以捉摸。
黑昀知道敖安心里所想,乐呵呵的朝着敖安看了一眼,此事落在江潼姚靖眼中确实成了老爷子对小姑娘是爱护有加,孰知双方传达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意思,当事人敖安看着黑昀“和蔼可亲”的笑容,仿佛在说你若敢说破,老夫就推平你们东海!
“王爷,消息可靠吗?”姚靖询问道,五国甚至四季宗都不曾得到丝毫消息,老爷子固然戎马一生手眼通天但还是要确认一下。
“可靠,敖安的父亲就是因为这个消息一度重伤垂死,还是老夫出手才侥幸保住性命,这丫头也因此萌生了报国杀敌的念头。”
敖安听完黑昀的话之后脸儿都绿了!怒气不由上浮,对于黑昀的说辞敖安感到无比的愤怒,自己的父皇不容诋毁!可这一幕落在江姚二位眼里,仿佛更加验证了黑昀带来的消息,敖安这般年纪就已经是结丹中期,那她的父亲是一个元婴修士甚至是化婴修士也不为过,也难怪能够逃出生天!
“这样一来,战场的重心就要东移了,夏,晋,蛮三国的压力会减小我大周却势必首当其冲。”姚靖走到帐中挂着的战略布局图前,圈定了一个大致的范围:“那么这片范围应该就是海族最为可能驻扎的地方!”
“此处乃是银月滩,海族占据此地的话进可钳制人妖两族,若是战事失利也可果断放弃驻地退回东海,东海就是海族最大的依仗,试问我人妖两族谁有底气与实力敢与海族战与东海之上?”
“那我定涛军驻扎的落峰山岂不是成了真正的战场前沿?既然如此,姚靖你马上休书君上和四季宗,将消息和你的推演一并送达!”
“属下遵命!”
“来人啊!”
江潼的一名心腹闻令进入大帐之中。
“定涛军取消修整全军备战,命信使火速告知北方所有将领,海族将至收缩兵力,不得主动出击!”
虽说传讯玉简一物于江潼姚靖等人早已稀松平常,可若是时间允许的话正式的传讯途径还得是公函,一个人是否出现异常其精气神如何,读函之人很容便能从字迹、措辞中有所了解,毕竟军中无小事一个疏忽动辄便会涉及数千上万修士的生死!
“末将得令!”心腹闪身出了中军大帐,不一会儿,整个定涛军便宛若一只配置精良的傀儡兽一般飞速运转起来。
“老爷子事已至此,恕江潼无暇招待您了,听说您在石桥镇生活了好些年,可程成那没人性的愣是不许我去见您!没想到今日你我重逢却又要打仗了,真是……要不我把这将主之位辞去陪在您老身边,您看如何?”江潼咧嘴嘿嘿一笑,若无要事将主不能擅离驻地,即便是知道黑昀在石桥镇住了很长时间没有许可也无法前往探望,为什么?因为打不过程成啊,程成势必会阻拦自己!还出生入死的兄弟呢,呸!
一众统领散去,江潼说话就像是换了个人,当着有辖制之权的参军姚靖也毫不避讳。
“拳脚上占不了程成多少便宜就只能骂两句解气了是吧,这些年怕是一有什么事就开骂吧?”黑昀微微一笑,跟随自己的三个人中,程成最早话也不多,江潼与另一个人差不多是同时跟随自己,这二人比较聊得来而且荤素不忌!
“还是老爷子了解我啊,程成简直是六亲不认,我不骂他还能骂谁。”当着黑昀的面,江潼谁也不怕,再者他又不是不曾指着鼻子骂过程成,挨揍归挨揍,挨完接着骂!
黑昀微笑,江潼这小子嘴上混不吝,心里却是门儿清,骂两句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气,反倒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反而会出大事!同样的程成一直不许江潼前去探望,这其中亦是自己授意的,江潼不会连这点门道都猜不透。
“程成也是奉命行事,你骂他我心里反而会过意不去,程成这人你也了解性子轴得很,认定了一件事谁也拉不回来,往后的日子你们哥俩还是要相互扶持才是!”黑昀略显吃力拍了拍江潼的肩膀,漫漫人生一肩挑之真希望你们的脊梁能够就这般一直挺直下去!
“德性!我性子还轴呢,他要是敢不听您的我非得唤来几个好友揍他一顿不可。”
江潼乃是孤儿,若非黑昀收留极为可能早就喂了野狗,因此江潼自始至终都将黑昀当做亲生父亲看待,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揍程成?你恐怕没机会了!黑昀心道。
“行了,别因为我这老头子耽误功夫了,你们两个各自忙去吧。”黑昀冲着二人摆了摆手,既然总也无法避免离别,那就索性悄悄藏在某次不经意的相逢之中。
“末将领命!”
江潼倒退着走出了大帐,他虽不喜各种繁荣缛节但对老爷子却从来不会失了礼数。
第二天天刚亮,姚靖将一封信交给了黑昀,说是江潼亲笔写的引荐信并提前与定安郡那边打好了招呼,敖安到了那边几乎不会受到任何的约束。
告别了姚靖,黑昀敖安二人向着山下走去,敖安看着将士们有条不紊的筹备着不禁被其感染,内心顿时衍生出一种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豪气!,这一点在家大业大的东海真的很难看到。
“离开了东海就不要再提你的公主身份了,最好改头换面一番再去定安郡,东海认识你的实在太多了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前去,本座怕你走不了多远。这封信你收好,有了这封信只要你不临阵倒戈,任何麻烦都找不到你身上。”
黑昀随手甩给敖安一本渊龙一族所修习的功法,“敖觉传你的浑天镜,以你现在的修为最多能窥视比你修为高两个小境界的存在,敖广真之所以没能察觉到你的窥探是因为本座抹去了浑天镜与你之间联系。”
“前辈,您与安平王高巨炀是……”敖安小心翼翼的问道,对于自己的问题她也没指望身边之人能够为自己解惑,虽然黑昀平日里出手大方也比较好说话,但若是涉及一些隐秘的话,黑昀绝对会干净利落的出手。
“出门在外一个化名而已不要那么在意,切记高巨炀已经故去,陪你上山的不过是其死后的一丝念想!”
心里若是藏不住事的话,一切都白搭,黑昀早就在敖安身上留下后手,但凡敖安坚定了想事情捅出去的念头便会立刻暴毙身亡,萍水相逢罢了哪能与爱徒兼开山大弟子的黑白相提并论!
“年少持青锋,眉挑嫌怨生,戚戚痛饮酒,结月踏征程。山山水水终有尽,纷扰思绪喟无边,何去?何从?剑是当年剑,人隐红尘中!”
黑昀大步离开,此一去山高路远不过等闲,黑白未来的轨迹才是重中之重,他想插手却又不能插手,无论黑白日后隐入尘埃也好,肩挑重担也罢,他都会尊重黑白的选择,这是他能给的有且仅有的一次的选择!
“是因为那个少年么?前辈一直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原来心中也有着讲不出的愁苦。”
敖安定定的看着黑昀消失的方向,一个出现的如此突兀之人,几天时间便将自己百年来的平静生活搅了个天翻地覆,自己却不知其姓名,不明其修为,甚至不识其样貌!
扭过头,敖安收拢思绪,看着陌生无比的四周,终究是上岸了啊!说不出有什么好也讲不出有什么不好,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啊,只要不在父皇身边哪里都是一样的!
迈步西行,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好在远方并不远。
夕阳西下,萧瑟的秋风掀起了姑娘的长发。一个人独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该往哪儿走,如果有一天你终于知晓自己该去往何方,希望你也已经一并找到了那股足以支撑着自己一路走下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