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灭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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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菁华楼之变

    “大人,您虽到了倚翠园可若是没有园主人同意的话您也是进不去的,这是楼中的规矩!可大人倘若是有公务在身的话,就算是园主人不同意楼中也会给您方便的!”

    天然最后提醒道,至于别的她就真的不知道了,仪门之后的事情莫不是这些年姐妹们私下交流她是万万不知的,乱打听可是会找来祸端的!

    “无妨,你且上前叩门,本官看他是开还是不开。”

    咚咚咚!待天然抠门几息后,倚翠园园门之上同样浮现出一抹倩影。

    “绿萝姐姐,有客登门烦请姐姐通禀一声。”

    看着天然怯生生的模样黑白这才想起天然不过十七岁而已,从自开始时的唯唯诺诺到马车上透露出的那抹对广阔天地的向往再到如今怯生生的模样,天然不过是个身份不高的小丫头罢了,所谓的仪态大方进退有据全都是催生出的,她不曾去甄辩好与坏其生活的环境也不曾给其这种资格,大多时候她只能被事情推着走总也无法决定去与留。

    “是天然妹妹啊!妹妹且在此稍后,姐姐这就前去通禀。”

    名叫绿萝的女子只是扫了一眼黑白身影便消失不见,楼中自有传递信息的渠道,再说前往各个园子的路除却云阶之外就只有一条压根就不曾有路过这一说,黑白与天然在踏上前往倚翠园之路的那一刻园主人便已经知晓了。

    不多时倚翠园柴扉洞开,名叫绿萝的女子在前引路黑白与天然一前一后依次进入园中。

    捉闲庭,一身穿云鹤白袍的青年一脚踩在地上另一条腿弯曲踩在榻上,琴声幽咽青年闭目凝神手掌在膝盖上不时地搭着拍子。

    “公子,贵客到了!”

    绿萝微微欠身,转身便来到古琴前再次弹奏起来。

    “绿萝,公子我听着这么多曲儿还是你弹得最好!”

    绿萝闻言浅笑晏晏嘴角微微上扬继续弹奏,张云起莞尔一笑缓缓睁开双眼,“贵客终于是来了,着实是让我好等啊!在下张云起张洞明之子,见过远道而来的贵客。”

    众人见张云起并未起身只是拱了拱手并未感到有丝毫意外,张大公子放浪形骸世人皆知,可来者究竟是何人,面对张公子竟然非但不回礼反而是自顾自的坐到了另一侧的榻上,如此行径不可谓不是大忌,自张公子入主倚翠园来访之人无疑敢坐在榻上!

    “好饭不怕晚,让你等你就乖乖的等,有话憋着等,我走了再说!”

    仅是一句话黑白便断定姚家不过是个引子,张云起的目光从未真正落到上面来。

    “说的极是,是在下失礼了,给您见礼!”

    张云起突兀起身行礼,言行举止皆是符合规矩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汪祺,这就是你说的不学无术沉迷酒色?张云起的礼节从何习得,莫不是天生的!只此行礼一事黑白便更加坚定了张云起此人非同小可,至于汪祺这位将军所说的张云起无心修行一事更是半点不能信,什么臭名昭著,张云起此人怕是犹擅藏拙!

    “已经知晓本官的身份了?”

    张云起并不急于回答反而是先给黑白添了一杯茶,“身份自然是不知,在下于陇西这一亩三分地自然是朋友遍地,天都也是识得一些的可往北就不行了,在下一介纨绔子弟入不了英雄眼,哈哈哈!”

    张云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北边我还真认识一个,姚远!郡里出去的,是个汉子!”

    谈笑自若的张云起非但没有避开姚家反而是主动提及,而且提及姚远之时更是云淡风轻没有丝毫的不自然。

    “您是外地来的有所不知,这姚远啊眼光极差,识人之术更是一言难尽,他与他那个青梅竹马啊十多年了,哪成想我就略一招手啊她竟就贴了上来,那架势但凡是我给梯子她就敢顺着往上爬!饶是本公子见多识广也是招架不住啊。您说,就这种货色留在身边哪还有福气可言,我就算是瞎了眼又怎会将她留在身边,非但如此我看她一眼都感觉脏了眼,若不是这对眼珠子留着还有用我都想抠了去!”

    张云起不急不慢的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您说我与那姚远算不算是有恩?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他姚远就算难受也不过是短痛吧,看清一个人付出这点代价不亏吧?”

    “唉,这天底下就是好人难做哦!”

    张云起满是笑意的盯着黑白,像是想从黑白眼中看出些什么却又像是完全的不在乎。

    “我听说此次民变是张公子极力镇压这才没有扩散开来,不知周君是否知晓此事,定要奏请君上好好嘉奖张公子一番才是!”

    按这张云起的说辞,他张云起非但做得没错反倒是有功啊!你既然有功那我黑白就替你邀功!

    “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我等做臣子势必要替君上分忧,何况我父早已位极人臣,此等事情更是分内之事。”

    “没想到外界关于张大公子的传言是如此的荒谬,今日得见简直是判若两人啊!”

    黑白同样端起身前的茶盏喝了起来,果然是好茶一口下肚唇齿留香浑身舒坦。至于张云起,黑白自始至终都不曾将其单纯的视作好人或是坏人看待。张云起既然不是纯粹的纨绔子弟,为人处世自然是有所依据的。

    张云起先是一愣转瞬间哈哈大笑,“您说笑了,基本没差的!云起的确是大公子,可此大非彼大不过是家中独子排行老大罢了。至于外界的传言可信确实不能全信,云起常驻这倚翠园外面就说我沉迷女色,倘若云起与那个男子坐得近些传到外面搞不好就成了我好男风了,茶余饭后的趣事罢了,不过大人可要当心喽,哈哈哈!”

    “这个不打紧,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相信这菁华楼内之人想必还是分得清公事私事的!不过张公子,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下手是不是重了些,我可听说当街斩杀的就有五十余人。”

    绿萝依旧抚琴可一旁的天然却是坐立难安,她从来不曾见过这种场面却深知什么事情该听什么事情不该听,可现在这个局面实在是与烈火烹油没有什么区别,直到黑白摆了摆手她这才找了个最靠外的地方坐下。

    “五十余人而已,话到这儿我倒是要说上两句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竟然敢发动民变简直是死不足惜!如今的安宁是一众强者争取来的而不是谁施舍来的,没有他们这一干百姓叫什么?叫血食!如有总算是有了栖身之地也过上了安定的生活,非但不懂得感激反倒是发起民变这难道不是忘恩负义?当然,我张云起并不是看不起他们,我只是看不起他们明知过得不好却是不另找出路,本公子喜欢与那些个能人异士交朋友,哪怕是个烧的一手好菜的厨子,哪怕是个劫富济贫的大盗我都愿意与之结交,可我唯独受不了的就是那些碌碌无为却又怨天载道之人。”

    “再说这个世道,弱肉强食实乃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只要生灵有情感有喜怒哀乐那么它就会衍生出各种各样的欲望,这点你改变不了我也改变不了!那么强者得到的更多拥有的更多又有什么问题,并不是说我张云起实力强大可以拥有这些而您实力强大却不能拥有这些,这是公平的,任何人成为强者都可以享有相应的权力、地位都可以拥有金钱、美人。不公是难免的,想要所谓的公平就只有变得更强,那五十余人被当场斩杀原因有很多,可归根结底就一个,那就是他们太弱!”

    “您是不是要说我张云起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说我张云起能有今日全要仰仗我那郡守父亲,我若是出身穷苦就不会有如此想法更不会有此番言论?哼哼哼。”

    至此张云起只是哂笑,不再言语。

    黑白放下茶盏,“你的出身好眼界自然也就要比常人高这是注定了的,可一个人思想的高度却并不单纯的基于眼界,这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这也是为什么如你这般身份的人很多能说出今日这话的人却寥寥无几。我不会说假设你出身不好就不会有如此的感受,毕竟你是如此的冷眼审视着这世间,你,张云起,作为郡守独子无需与兄弟姐妹争夺理应是高枕无忧的,成为一纨绔子弟甚至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可你却是成为了如今的你,这其中的变故不可谓不大。二世祖嘛!势力背景皆是不缺轻而易举的便可俯视众人,纵使残忍暴虐内心却不会如此的寒冷。我认为你张云起就算是换了身份届时也会一步一步的自己爬上来,他日你我仍有见面的机会。”

    “好好好!您不愧是能够被委任至此之人,料想大人不是出身极好便是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绿萝速速取来珍藏的美酒,今日需痛饮啊!”

    张云起抚掌大笑,有个地方很早就想去了如今差不多就要得偿所愿了,与黑白这种人待在同一屋檐下即便是无战事也不会觉得闷!

    “不过,我今日之身份不同以往,原本我是不会与你说些什么,有想法的人必然有根,即便还不曾根深蒂固可从不会缺少扎根的土壤,改变于任何人来说都绝非易事,可碍于身份本官要与你讲些道理!”

    看着骤然起身的黑白张云起同样嘻嘻哈哈的站了起来,无论发生什么他张云起都敢接,接不接得住是一回事,敢不敢接完全是另一回事!

    “那就请大人赐教啦!”

    张云起先是拱了拱手,随后悍然一拳砸向黑白。菁华楼严禁武斗的规矩乃是楼主亲自立下的,张窦马三家虽说年年都有分红可自己这个张家少主竟半点不知楼主的身份,这还得了?不如趁机见上一见!

    黑白抬手拨开张云起的手臂一掌按在了其胸口,白袍鼓荡泛起阵阵涟漪张云起虽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却是并无大碍反而再次杀来。

    外穿的白袍非但是法袍其内还衬着一件品轶不俗的内甲!略一交手黑白便初步探清虚实,张云起的体魄谈不上强横更配不上其结丹后期的修为,之所以硬挨一掌不过是想凭借法袍与内甲试试自己的斤两。

    “大人(公子),楼内不许武斗快快收手!”

    天然与绿萝异口同声的大声喊道,凡是在菁华楼动武之人轻则废去修为重则当场格杀,这都是有先例可循的无人能够例外,曾经倒是有世家上门兴师问罪可到头来无一不是不了了之。

    张云起颇为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安心!对了大人,您要赐教云起些什么?有一条儿啊,我这个人呐,听得住许多调调唯独受不了大局大义,与我讲那些仁义道德简直是要比杀了我还难受!”

    “不急,我们还有时间!”

    看到陡然窜到身前的黑白张云起明显一愣,黑白不过结丹中期可这身形的辗转腾挪着实是太过出人意料了些,难不成这就是蜃土那波人的实力?

    虽惊讶于黑白的速度可张云起反而表现的十分亢奋受伤的功夫更是半点没闲着,一张符篆贴在身上薄薄的金光覆盖全身。

    流金符!可抵结丹修士全力一击,一符难求!

    当!横飞出去的张云起即便是洞穿了三层楼阁依旧是面带微笑,炼气修士与体修面对面厮杀与咫尺之间不受伤便已然是赢了,体修的动作与反应究竟是有多恐怖不曾吃过亏是不会明白的!

    “菁华楼主,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胆小辈!”

    不曾高兴多久甚至还不曾落地的张云起转而破口大骂,他与黑白在菁华楼内动手菁华楼主非但不出手惩戒反而是就此打开了菁华楼上方的禁制,自己竟然就这么被黑白一脚踢了出来!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完了,黑白也已经追了出来。

    “大人修为不够做不到御空飞行那我也退一步,你我就在这屋顶之上斗上一场,如何?”

    张云起依旧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仿佛没有什么能够让他认真对待,若是不熟悉之人见了恐怕还会以为是位谦谦君子。

    “那就先这么着吧!”

    垂于身侧的双手缓缓抬起,脚下的楼阁开始分崩离析,数不尽的瓦片儿、砖石、梁木就此漂浮在空中,随着张云起双臂挥舞齐刷刷的向着黑白激射。

    御物之术!筑基修士便可施展却是完全无法做到如张云起这般轻描淡写,不伤分毫的肢解一栋楼阁不仅观赏性极佳更要雄浑灵识的支撑,张云起的灵识之强超过了修为比之结丹大圆满修士也相去不远!

    砰砰砰砰!只见黑白抬脚一跺数不尽的瓦片砖石尽数炸作粉尘,土黄烟尘遮天蔽日。

    若是单凭体魄黑白自信无惧张云起这华而不实的一招,气血之力足够震碎这些凡俗之物,可偏偏脚下的同样是凡俗之物垒砌的楼阁,一脚落下楼阁必然坍塌,于是乎黑白动用了得来不久的魔气进而控制气血之力迸发的方向,不过是薄薄的贴于脚底的一层外人很难察觉。

    至于完全掌控迸发出的气血之力达到如指臂使,结丹期当真做不到。

    “快看啊!有人在屋顶上打起来啦!”

    “那是谁竟然骚包的穿了件白袍,煞有其事的样子,明儿个我就去赶制一件!”

    看清楚身穿白袍的人大都默不作声,看不清只能看热闹的反而大声呼喊。

    张家,身着甲胄的中年人急匆匆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大人,少爷与人打起来了!”

    “这种事还要禀告与我?”

    坐于桌前的素衣中年人不怒自威,自家逆子与人交手之事不过是常有的事,只是经此一事他着实是没了作画的兴致,遂将手中之笔置于一旁的老旧笔搁上。

    “大人,属下打听到那人名叫黑白,来自石桥镇。”甲胄中年人双臂抬高脑袋却是再次压低。

    张洞明骤然抬起头甚至还有些发蒙,“混账!”闪身间便消失在了房中。

    马家,年纪轻轻便坐上马家家主之位的马天舒此刻依旧身穿大氅懒洋洋的晒着晒着太阳,不只是足不出户更是丝毫不关心窗外之事,其实也着实是关心不起来。

    “少爷,张云起与石桥镇之人打起来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老人原本是不想提起此事的,马天舒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最是熟悉不过,某些心思压根都不需要去猜,倘若不是前来送药倘若交手之人不是张云起这个陇西第一衙内与石桥镇黑白,他绝对不会提起有关马府之外的半个字。

    “说来也已经有几年不曾真正出去过了,今日之事不容错过下次的话就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刚起身的马天舒不禁跺了跺右脚,压的时间长了,麻了!

    一飞冲天的张洞明神识一扫便发现独子张云起,这逆子不仅见过了石桥镇之人更是与之交手,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洞明何往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张洞明不由的转过脑袋,神识掠过背后理应无人才是,难不成是郡守程成亦或是将主江潼亲自降临陇西?

    看清背后之人面目的张洞明不禁瞳孔一缩紧接着便躬身行礼,“陇西郡守张洞明见过君上!”

    不成想来的竟是当代周君,姬恒洲!一瞬间张洞明像是被抽调了体内最后一口气,一抹难言的笑容定格在了脸上。

    “不必多礼,你我君臣多年未见不如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至于云起,小孩子嘛闯祸爱闹合乎情理,你我这般做父亲的无需过分约束,这个道理孤以前不知长空长大之后才算有了深刻认识,正好趁此机会将之传授与你,爱卿就只有云起这一个儿子只做个严父是行不通的!”

    商贾打扮的姬恒洲同样笑了笑,生儿育女一事再是简单不过,如何将之抚养成人才是为人父母之后的头等大事!别看人之一字就只有区区的两笔,这两笔一者内一者外少了哪一笔这个人都立不住!

    “君上请随我来。”

    “命人将馨荣街那上百间房子腾出来,就说屋顶上交手的二人并非是普通结丹难免会受到波及让他们撤出来,至于损失战后郡守府会派人清点、赔偿。”

    “遵命!”

    伴随着张洞明发号施令,数十个甲士各司其职,交手之地的几条巷子眨眼间变得空无一人。

    烟尘散尽黑白立身的楼阁虽千疮百孔可屋顶却是一片瓦片儿都不曾少,张云起此举华而不实实则不过是为了吸引更多人的目光。

    黑白曾推测张云起对于姚家的举动为的便是引来外部力量的介入,至于是出于什么目的对象又是谁这点他就不得而知了,黑白所知晓的隐秘实在是太少了完全不符其安平王子嗣的身份。

    “你的目的达到了。”

    “算是吧!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会全力出手,希望大人不要让我失望!”

    张云起很是诚恳的笑了笑,作为陇西名义上的第一大少一直以来都还不曾有过全力出手的机会。

    黑白并不回答脚尖轻点快速的向着张云起袭去,既然已经知道张云起的体魄算不得多出众自然也就确定了其出手的路子,若是不能拉近与张云起的距离他很难不会成为活靶子。

    轰!黑白的身影未至漆黑的雷霆却已然先到,虽说魔气的滋养不过半月的功夫可原本金色的雷霆早已是化作了墨色,比之先前如今的墨色雷霆更加的暴虐,就仿佛是被镇压无尽岁月的凶兽挣脱束缚重见天日,略一出现便展露出其狰狞可怖的一面。

    硬扛一记雷霆的张云起刹那间便被废墟掩埋,等到起重新出现在房顶之时白袍已然消失不见就连金色内甲也出现了数道裂痕。

    一场势均力敌的搏杀张云起不想过于倚仗外物,可金魁内甲乃是保命之物而且鉴于黑白之强横体魄实在是脱不得,于是乎正欲脱下法袍之际一道雷霆直击天灵法袍顷刻之间便化作飞灰。

    震惊于恐怖雷霆的张云起更是察觉到一件更为棘手的事情,黑白竟有某种扰乱心神的古怪手段而且并非是来自灵识!

    “天舒也来了,来的正是时候!孤已命洞明于交手之地方圆十里设下幻阵,再晚些你可就进不来了!房顶二人俱是不俗颇有你当年的风采啊说是我大周砥柱也不为过,如此场景实在是不宜让更多的人看到。”

    “天舒见过君上!”

    马天舒同样没想到周君会亲临陇西,想来是北方战事还算顺遂,不然的话周君可不会如此的和颜悦色。

    一旁的张洞明虽面无表情心里却是焦躁不安,直到听闻周君夸奖张云起乃是国家砥柱这才稍稍舒缓了些,同时张洞明的心里又有些疑惑,若说那结丹中期的黑白与结丹后期交手不落下风甚至是游刃有余的确是可圈可点,可自己那独子张云起又有何过人之处,难不成修为高深的周君比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更糟看出了端倪?

    “不必多礼!天舒啊,沉寂的这些年对你来说未必是坏事啊,一路高歌猛进难免迷失及时驻足方为正道!生命中的挫折与苦难其本身并无多大意义,重要的是你如何去对待如何去改变。你年轻不知疲倦更是自诩不输于任何人所以从未停止前进这很好嘛,年轻人就该如此!可也正因你年轻这才缺少沉淀,一口剑太过锋利势必会折断太钝同样会被舍弃,剑修未必不是一把剑,你要好生体悟!找个位子坐下吧,孤重回天都之前要代人送你一件礼物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姬恒洲端起茶盏亲抿一口随后便将目光放在了黑白身上,周遭众人虽有所察觉却是无从揣摩上意。黑白,一个登上隐灵榜却是排名极为靠后的小辈罢了,何以引得君上看重!

    屋顶,披头散发的张云起非但不露怯反而愈发的癫狂,结丹中期的黑白所表现出的实力比之普通的结丹后期有过之而无不及,先前说要全力出手如今看来面对黑白这样的对手的确值得!

    “我被看做是纨绔许多年就连我父亲也是这样看我,说我不过是小聪明,我没反驳也没承认以为时间久了父亲自然会改变这种看法因为他是我的父亲!可也正因他是我的父亲他对我的看法这些年竟从未改变,明明是极为亲近之人却是并不了解对方,是不是很荒谬?他总以为我还是个孩子,可今天我要告诉他我张云起在很多年以前就不是孩子了!我曾想过与我那父亲开诚布公的好好聊一聊,但我那忙碌且固执父亲总以为实在浪费时间,所以我打消了这个念头。今日我会全力出手不为别的只为证明我张云起在整个年轻一辈中说话都是有分量的!在我父亲的眼中同样也该如此!”

    轰!被张云起主动抛飞的金魁内甲撞破屋顶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迸溅的青砖碎片洞穿了檐柱数座楼宇轰然倒塌。

    “小心了!”

    张云起左手向下重重一按的刹那结丹大圆满的修为赫然爆发,紧接着右手顺势取出了储物袋中的照影,世间知他张云起修剑者寥寥,父亲张洞明亦是不知!

    伴随着张云起一手虚按黑白感觉一股无形的压迫之力降临到了身上,这股力量并非术法也绝非是结丹境所能掌控它更像是一种意志,一种类似于镇压的意志,以至于思绪与反应都会受到阻滞。

    若是黑白见过蛮族的镇荒拳定然能够察觉到其与张云起所施展的手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可惜黑白并不曾见识过镇荒拳,对于黑白来说他所要面对的完全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诡异手段,他需独自去面对未知的力量。

    结丹大圆满的张云起不可谓不强,加之是剑修比之当年的褚良亦是不逊丝毫。

    气血之力沸腾身上的掩日袍猎猎作响,体内魔元涌动煅骨之音赫然响起黑白终于取出了从未动用过的紫微戟,若不是修为更进一步又有魔元加持这沉重无比的紫微戟当真不称手!

    “哈哈哈,当真是个极好的对手,镇!”

    张云起再次虚按黑白脚下的楼阁在也承受不住轰然倒塌,眼见黑白直奔自己而来张云起两指于剑身上一抹,照影上赫然闪烁起了银光。

    叮!黑白的身形恍若惊雷可张云起竟然还要略胜一筹,面对张云起劈来的一剑黑白只得抬臂横戟抵挡,尖利的金铁之音自二人交手之处倏然向着四面八方割裂而去,凡是高于二人驻足的亭台楼宇皆被斩断!

    张云起手腕一拧拦腰斩向黑白,可落在黑白的眼中张云起的这一剑却是变作了三剑,并非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三剑!

    叮叮叮!三剑结结实实的接下黑白被震退了近一丈之远,张云起的体魄虽说算不上拔尖却也绝对与孱弱扯不上半点关系,作为剑修张云起的体魄比不上黑白这个怪胎却也不是相差许多。

    又是一剑斩来,黑白原以为张云起故技重施可没想到这一剑骤然变作了五剑,三道明晃晃的剑芒与先前一剑如出一辙另外两道幽邃的剑芒却是无比的刁钻,正如张云起本人既是堂堂正正也会邪气凛然!

    单手持戟的黑白转念间便将紫微戟收回紧接着又取出了白露,剑法他与张云起相比差的不只是一星半点,可现在的局势紫微戟除了抵挡很难做出有效的反击,一味地退让躲避他黑白只会被张云起压着打,纵使体魄强横也不过是会支撑的久一些罢了。

    气血之火骤然包裹左臂煅骨之音更是愈演愈烈,叮叮叮!手中白露挑开明晃晃的三剑,黑白一拳砸向张云起胸膛却是也被两道幽邃的剑锋刺进了两肋。

    倒飞而出的张云起大口咳血脸上却是带有笑意,躯体上的痛苦已然不足为道相反因为黑白这样强劲对手的出现他感到无比的欢欣,不计得失不计后果的战上一场,没有什么要比这来的更加畅快了!

    对于那些远离战事生活太平的人来说战争太过让人畏惧,可对于他张云起来说,与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压抑、愤懑,而无从抗争远不如在异常大战中谢幕。生命的长短无甚意义其内涵在于深与广,看不见的对手虽不致命却容易让人发疯!

    另一边两肋受创的黑白伤口处非但不曾有鲜血流出反而是刹那间冰封,彻骨的寒气转瞬间便游走于身体各处。

    黑白见状只是停顿了一瞬便朝着倒飞出去的张云起追去,体内阴阳二气的淬炼从未停息,黑白当下所用动用的淬体法门不多必然不会扔下阴阳二气的修炼,同时黑白在认出体内乱窜的力量乃是十分精纯的月华之力后也就没了忌惮,他虽无法转瞬之间将其消弭于无形却是完全可以承受其带来的痛苦,阴阳二气交融所带来的痛苦属实已经习惯,他就就只需忍耐些许的时间,侵入体内的月华之力便会被彻底磨灭。

    看着追上来的黑白张云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看似皎洁无暇的月光实则最是伤人,冰封心脉冻杀五脏六腑甚至是彻底锁死结丹修士的灵识,同辈中没有谁会比自己更了解月华的恐怖,他张云起就是差点死在了那个明月高悬阖家团圆的夜晚!

    远处观战的马天舒眼中骤然爆发出一抹精芒,黑白的表现完全的超出了他的预期,面对月华之力的侵蚀黑白竟然可以熟视无睹而且果真不曾被重创!

    面对伸来的大手张云起毫不犹豫挥剑斩了过去,同时手中掐诀一股难言的镇压之力涌向黑白,可黑白却是不为所动或者说是黑白丝毫不曾动摇其出手的念头,哪怕是他的腰背已经被压的挺不起来,哪怕是他一口黑血吐在了张云起的脸上。

    叮!白露格开照影后脱手而去,黑白的手却是死死的攥住的张云起的脖颈。

    有那股诡异的镇压之力存在他便要落入下风,煅骨之音诚然可以抵挡却并非是长久之计,继续拖下去哪怕他黑白体魄强横仍旧会爆体而亡!

    轰轰轰!被攥住脖颈抡砸十数下的张云起脑袋昏昏沉沉,饶是他体魄不俗也经不住黑白疾风骤雨式的摧残。

    刺啦!紧紧握在手中的照影剑最后还是释放了仅剩的余热刺进了黑白腹中,而黑白此刻却是突然的面目狰狞亢奋之意无以言表,只见其抽出腹部贯穿着的照影随手一挥便将其钉在张云起的肋下,紧接着便要便要一剑切下彻底将张云起一分为二。

    你剑修与我体修搏杀更是不容有丝毫的大意,论意志、论浴血搏杀体修从来不弱于任何修士!

    “大胆!”

    张洞明眼见儿子即将殒命一声怒喝便要冲出来却是被周君姬恒洲拦下,“爱卿稍安勿躁,咳咳,云起不会丢掉性命,孤与你保证!”

    先前那是一声咳嗽是么?黑白转瞬之间便恢复了清明,刹那间他竟如当年的北禳延复那般迷失了心智入魔了!

    平静下来的黑白看向地上的张云起,十余层的楼阁都被张云起抡砸成了废墟,其伤势很重但自己的伤势更重。

    一个趔趄之后黑白手捂着腹部就这么坐在了张云起的身边,“我不想借你的伤疤也不想去与你说那些是与非,但你并非是看上去的那么惹人讨厌。”

    “你修为比我高实力也不输我,没准还要比我高可你输了,你的交手经验太少了比我还要少所以你输了!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我丝毫不怀疑拖下去你有至少一半的把握让我躺在这儿,可你没有机会!倘若我是妖族在掐住你脖颈的那一瞬你就已经死了,管你是谁管你有多大的抱负都没用,死了万事皆休!”

    咳咳!哇!又是一口血吐出的黑白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嘴。

    “我是石桥镇来的,先前本官说有话要说现在本官就说给你听,你若是占山为王独霸一方以你先前的那套说辞和做法实际上并无太多问题,可你乃是大周治下的权贵君上尚且有道又怎会容你胡作非为,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需要把控好尺度,如若出格就会有人来帮你,这一次,来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