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性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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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正一边看着铜镜的背面一边轻轻拢着自己鬓边的碎发,口中哧哧笑着重复道:“你怎么不照呢?”

    再垂目看镜子,镜面上果然出现了那青纱裙的身影,抬着右手抚摸着自己的鬓边。

    但那张脸,小小的脸庞面无表情,微翘的鼻子,七长八短的刘海遮住了细长的眼角,薄薄的嘴唇大弧度的向上弯曲,似在笑。

    而这诡异笑着的脸,竟是夏南山自己的脸。

    夏南山此刻极力想把镜子抛开,但奈何完全没有对手臂的掌控力,只觉得镜子在向自己的脸部不断逼近。

    她突下狠心集中意念咬破自己的舌尖,感觉鲜血顺自己的嘴角流下,镜中却突然也起了变化。

    那镜子里自己的脸突然膨胀起来,变成圆鼓鼓的一个皮球状,皮肤被撑的又薄又平滑。

    接着,一道白色的痕迹突然隐隐浮现,顺着那几乎弯到眼下的嘴角‘噗’的一声撕裂开来。

    一张白面黑纹绿眼老虎的脸从那薄薄的皮囊中挣脱出来,冲着夏南山张开血盆大口,哑声喊道:“快跑,快跑,云儿,快跑!”

    夏南山头皮一阵发麻,腿却突然能动了。

    她向后一个踉跄,却惊觉后面的缓坡变成了一个悬崖,还来不及反应就连人带镜从悬崖上栽了下去。

    在坠落过程中,面前突然出现一片鳞鳞银光。

    ‘鱼?’夏南山心中疑惑。

    银光缠绕上她的颈部,阻挡了落势,却令她无法呼吸。

    她努力张开嘴,那银光一晃化作长条向她口中钻去,只留下一截熟悉的长尾拂过她的面庞。

    夏南山一惊,浑身猛地一震。

    她突然间对自己的身体又有了控制感。

    心里暗喜,想要在空中翻转四肢落地,却又感觉到自己此刻是平平躺着的。

    一时分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她没有睁开眼睛,先把气息调至丹田,认真的呼吸了几下。

    再用手摸了摸身体旁边,动了动脚趾,能碰到的都是软软的被褥。

    ‘原来是梦啊。’她心中呐呐,还有点没从刚才的突然坠落中缓过劲来。

    她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庆幸的感觉到嘴还是原来的大小,一边慢慢睁开眼睛,没有什么光亮,似乎还是深夜。

    正准备长出一口气,突然几丝头发似的东西自她的手上划过。

    她猛地瞪大双眼,一张骷髅样皱巴巴的怪脸出现在正上方,白色碎草般的头发将她的脸笼罩了起来。

    “云儿,快跑,云儿,快跑!”嘶哑的声音像一阵阴风一样伴随着温热的液体砸落在夏南山脸上。

    夏南山双手撑床猛地一跃,用头将面前的怪脸顶了出去。

    那怪脸毫无抵抗能力,轻飘飘的就被推倒在了地上。

    夏南山立刻窜到地上半跪在那张怪脸身边,欲在它起身前将它控制住。

    却发现这正是白天给自己添茶倒水引路指向的那个老妇人。

    此刻,她只穿一身中衣披头散发的倒落在地上,神志已然不清,满脸泪水,口中还不停的喃喃自语。

    “云儿,快跑,云儿快跑.....”

    若真是什么妖魔鬼怪,夏南山此刻便下个绝手将它就地废了,可是偏偏是个人吓人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

    夏南山除了把她扶到床上躺着,还真做不了其它的。

    摸摸那老妇人的脉,除了有些虚浮淡薄之外并无不妥,夏南山甚至怀疑此时被吓个半死的自己的脉象还不如她康健。

    看来可能是长期忧思加上身体虚弱导致的梦游之症。

    正在考虑是去寻人呢,还是先把被子铺在地上凑活到天亮再说,门口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小道长,小道长,醒一醒,可否起来一下开门相见?”是任村长的声音。

    夏南山打开门看到任村长披着外衣站在门外,旁边跟着个没见过的年老仆妇。

    任村长见门开了,也顾不上招呼,直接探头向内室张望。

    夏南山也不见怪,侧开身子让村长进屋。

    任村长看到老妇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是有些惊讶。

    “只是睡着了,不过她精神不稳有夜游之症,村长可知?”

    “当然知晓,但这病已经好多年不发了。我还以为已经好了,不知今夜怎么又突然发作。”

    任村长听说老妇人没事,松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半夜醒来发现她不在,等了一刻钟还不见回来,才觉得不对,所以来小道长这里看看。”

    夏南山听了村长的话只觉得更疑惑了,她满脸不懂的低头望望老妇人,又抬头望望村长。

    任村长知她疑惑:“今天没有介绍,这是我夫人惠氏。我们这里人口凋零,我家也只有我们两夫妇相依为命。我夫人几十年前患了心上的病,后来慢慢才养好,只是一直不愿与人接触说话,所以一般也不特别介绍。”

    他又唤站在门口的老仆妇把躺在床上的妇人扶起,“现在还夜深,小道长先休息吧,此事我们明天再聊。”

    夏南山把他们送至院门口,心中不禁嘀咕:‘这村长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妇人却满头白发形容枯槁,怎么也有六十朝上。难道是因为生病耗损容貌的缘故吗?’

    这一番折腾之后,纵然白天再累,也没了睡意。

    想起刚做的梦,更是觉得浑身不得劲。

    索性坐在梳妆台前打算开始画符,一抬头看见面前的铜镜正映着自己的身影,心里又是一跳。

    于是起身拎住它顺溜翻了个面。却发现铜镜的背面,还是一面铜镜!

    这屋子原先的主人也不知是什么癖好,镜子靠着墙却做成双面,当真是有钱烧的吗,照一面,藏一面。

    只好用外衣将它盖住,心里计划把五相咒符各画个十张。

    女人啊,果然还是得怀里揣满黄纸纸才有安全感。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村子里却还是很安静,没有起火烧炊声也听不到鸡鸣狗叫。

    夏南山穿上外衣走至主院,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一个穿着一身补丁衣的老汉正佝偻着腰拿着个水瓢在给院中的细杆子树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