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七十年前
一九五四年,大寒之夜。
岁月悠悠,流转至一九五四年那个极寒的冬日。刚刚踏过大寒节气,二月的北方已是一片冰天雪地,鹅毛大雪在凛冽的寒风中翩翩起舞,为四九城披上了厚厚的银装。放眼望去,世界仿佛被洁白无瑕的冰雪所覆盖,美得如此纯净而妖娆。
前门大街的大栅栏,这个燕京繁华的代名词,即便在严冬中也依旧人声鼎沸。老燕京丝绸商店、瑞蚨祥绸布店、内联升鞋店……这些历史悠久的老字号店铺,宛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古老的街巷之间。
“看玩意上天桥,买东西到大栅栏。”这句流传千古的顺口溜,正是对大栅栏商业地位的最好诠释。而在这里,人们常说:“头顶马聚源,脚踩内联升,身穿八大祥,腰缠四大恒。”这些耳熟能详的品牌,早已成为北平人心中的骄傲。
然而,在这繁华的街巷深处,一条狭窄的巷道里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寒风呼啸中,雪花纷飞,一间没有名字的小酒馆门前,一个身影静静地躺在雪地里,仿佛与这银白的世界融为一体。他的头发已被白雪覆盖,寒风不时吹过,带来阵阵寒意,但他却仿佛毫无知觉,昏死在这片冰雪之中。
酒馆内,一位年长的老者正悠然自得地刮着胡须。他手中的剃刀时快时慢,动作有条不紊,不一会儿就将那青胡渣刮得一干二净。老者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仪式。随后,他高声喊道:“慧真,开水烧好了没?”
“来了来了!”随着话音落下,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年轻女孩端着热气腾腾的开水走了进来。她名叫徐慧真,是这家小酒馆的得力助手。她将脸盆放在桌上,轻声说道:“贺叔,水温我刚刚试过了,正好适合洗脸。”
徐慧真将干毛巾递给老者,老者接过毛巾放进脸盆内,开始仔细地擦拭着脸颊。经过一番捯饬,他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徐慧真看着他,不禁笑道:“贺叔,您这手艺可真是没话说,每次刮完胡子都显得年轻多了。”
老者听后哈哈大笑,心情格外愉悦。他转头对徐慧真说道:“慧真啊,你这丫头做事就是利索。以后跟永强结了婚,我相信你一定能好好操持这家小酒馆的。”
徐慧真闻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虽然平时落落大方,但毕竟是黄花大闺女,谈及婚姻之事难免有些羞涩。她轻声说道:“贺叔,我一个妇道人家,在家相夫教子就成了。酒馆的事还是交给永强打理吧。”
老者听后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笑容。他直言不讳地说道:“永强那孩子啊,性格太过急躁,不适合干这行。开酒馆就要面对三教九流各色的人物,他这种性格怎么可能干得好呢?所以啊,这酒馆以后还得靠你才行。”
徐慧真知道老者说得在理,但毕竟是她未来的丈夫,难免要为永强说上几句好话:“贺叔,永强只是不习惯而已。等他在酒馆待久了,慢慢适应了就好了。”
老者听后不怒反喜,他暗自庆幸自己选对了儿媳妇。有了徐慧真在,这家祖辈传下来的小酒馆说什么也不可能黄了。
“慧真啊,你去开门吧。”老者洗完脸后说道。徐慧真应了一声便走上前去拧干毛巾准备开门。当她打开门准备泼水时,却冷不丁地发现脚下有个黑影。低头一看只见一个被冰雪覆盖一动不动的死人!!!
“哎呀,贺叔,大事不妙,门口好像死人了!”徐慧真惊呼道。
“什么?!”屋内的贺老头闻讯,心头一紧,脸色骤变。这大清早的,正要开门迎客,却突然冒出个死人来,这传出去还了得?往后谁还敢踏入这小酒馆半步?
他慌忙扔下账本,急步冲向门口,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徐慧真在一旁,脸色苍白,虽然她平日里精明能干,但此刻也难免感到惊慌。
贺老头蹲下身,轻轻摸了摸那人的脖子,还残留着些许温热,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酒气。
他顿时松了口气,安慰道:“没事,慧真,他还没死呢。估摸着是个醉鬼,昨晚不知在哪喝高了,走到咱们店门口就醉倒了。”
“哦,没死就好,吓死我了。”徐慧真长舒一口气,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然而,贺老头望着门外厚厚的积雪,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虽然没死,但看他这样子,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昨夜那么大的雪,在外面吹了一宿的冷风,若不及时送医,恐怕凶多吉少。”
“那怎么办啊贺叔?我们送他去医院吧?”徐慧真提议道。
“送医院?谁给钱呐?”贺老头无奈地摇摇头。
“可是……总不能让他死在咱们店门口吧。”徐慧真面露难色,生性善良的她,实在不忍见死不救。
贺老头瞥了一眼紧张的未来儿媳妇,心知若是说出那番狠话,必然有损他未来公公的形象。于是,他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先把他弄进屋烤烤火吧。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说罢,贺老头蹲下身子,准备背起那醉鬼。可刚一用力,就感到肩膀一沉,差点栽倒在地。他感叹道:“这小子,还真不轻啊。”
徐慧真见状,连忙上前帮忙:“贺叔,我来帮您。”
贺老头摆摆手:“你去后院把柴房的门打开,把煤炉拿过来,再从我房间柜子里拿两床破被子来。这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可别让他进咱们屋里。”
徐慧真点头答应,迅速去了后院。不一会儿,她就把所需的物品全都拿来了。
“贺叔,他会不会……”徐慧真给男人盖上被褥,见他脸上满是雪花,看不清容貌,但看上去颇为年轻。
“应该还有一口气。”贺老头探了探男人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