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诞辰:恶扭别循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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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悲伤与救赎

    “那是一个冬天,漫天花雪将我掩埋…”在辛蕾的注视下,维莱斯讲起了他的故事。

    冰冷与死亡将我缠绕,冬来了,它抱住我,刹那间,我感受到了一种温暖,我拼尽最后的力气抱紧了它。

    魔种死了,也会去往深渊吗?那儿会是我的家吗?

    啊,我是天生罪孽,在那儿,我能有同伴吗?说说话也好呀。

    伴着幻想,我坠入温暖。

    是的,温暖。

    再度醒来,一个皮肤如贫瘠之地,衣着干净破旧的、是东一块西一块缝合而成的衣服的女人映入眼帘。

    “多美啊…当然,她的面目无法同常人相比,那是一种令人颤栗的恐怖。”他怀念地给辛蕾比划了下。

    “啊,心灵之美足以让情人无视面目。”辛蕾感动地将怀中的《情感百科全书》抱紧。

    “啊,是啊,但不是情人,”在辛蕾疑惑的眼神中,他摇了摇手指,“是同伴,是光,是灯塔,是柱。”

    “嗯嗯,信仰令人改变、忏悔与成长,真希望有个好结局。”

    “是啊。”

    我瞪大了双眼,张开了嘴,她救了我,我却是怕了。

    想是刺痛了她,她放下手中的碗勺便沉默着离开了,我试图挽回,但自私与丑陋的内心制止了。

    啊,我裹紧了被子,上面有她的味道,我的嗅觉灵敏无比,就是犬兽也不差分毫。

    我小口吞食着热粥,早已忘却为何,正如濒死者一般,抓住并夺取一切生机,不顾一切。

    罪恶不可描述我行,我的恶已如此明目张胆,我曾痛恨讨好的恶者已君临我身。

    我可同他们有丝毫不同?

    我想,这大抵是公平亦是不公的,纵然我们差距凭天地亦不可论述,但情感却是一致的。

    是的,我们的恶与善不见差别。

    其不以外物论述,不以旧行论述。

    此刻此行便是一刻之为。

    我不知怎么的,就这么蜷缩在了温暖中,但就着渐变的白光,我的心也被深黑占据。

    空空如也,在此刻,我获得了温暖,在此刻,我失去了未来。

    我不知自己为何而行,我的骄傲不堪一击,我的理念如此空洞无力与可笑。

    当然,那时的我是没这些感受的,不过是感到没来由的悲伤罢了。

    我就这么等着什么,什么呢?

    当那个恐惧归来,我的心倒是静下来了。

    哦,我是见到生母了?

    可笑至极,我竟未曾知晓生我者何。

    我直视着恐惧,恐惧的面纱被消除,我看到的是丑陋的容颜,是令人拒绝与厌恶的源头。

    我是别无选择了才会有停留的想法。

    我很后悔,但那时的我可不,何等傲慢?

    唉,七罪我可能犯个遍,当然,我并不否认我沾染它们,它们亦是我,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错。

    “不是辩解,但让一个幼儿能如长者思考本身就是笑话,令人嗤笑不已者才会谩骂幼儿。”维莱斯耸了耸肩。

    “能理解,每当你掌握技能并将之化为日常便难以想象有人不会。”辛蕾拍了拍维莱斯。

    “你比很多人年长。”他笑了笑。

    “我很高兴,不过同女性谈论时间是不好的。”辛蕾得意地翻开了书,指向其中一页。

    “是啊,那,辛蕾深邃的思想不差旁人分毫。”他点了点头。

    随行漫于城市荒野,如地沟之虫鼠,不敢碰触白光,唯有黑暗,只有黑暗。

    不可奢求,不可幻想,一切都在潜移默化着,是的,包括我自己。

    但她却不,我们没有任何交流,有的只是她递给我热食,她不可去之处我去。

    我如此幼小,她如此高大,渺小的我不曾关注过她遮盖的昏暗。

    “通常这种情节就预示死亡。”

    “是啊,但高楼不会瞬间化为废墟与荒漠。”

    只是不巧被划到了,只是我背的东西更多了,只是热食撒下些许,只是那高塔被灰尘覆盖。

    哈,原来医院如此的白昼,亮堂堂的,我这老鼠怕是沾染了它。

    该如何?

    简而言之,这里有很优秀的人,那人能将死亡与虚痛杀死。

    是的,很是强大,所以弱小的我连见都见不到。

    弱小的我又怎能见到尽头呢?只是入口便已耗尽我的所有。

    “原谅我没怎么讲她,毕竟全忘了,但⋯”不太好形容。

    “我懂,日常的一切都化为情感留存,无法记住倒也正常,没有人会止步不前。”

    啊,那个光终究是暗淡下来了。

    宏伟的高塔也有崩塌之时,这是必然的,世上没有永恒,只有相对永恒。

    谁能认定那白阳永挂?那繁盛长街能经久不衰?那奔腾长流只有一条轨道?

    但求时间能稍稍慢些,可停留片刻?等等我吧,让我能抵达,让我不会后悔,让我安眠吧⋯

    那面容我早已习惯,我早已看不清她的容颜,她的容颜我曾绘制,各不相同。

    但无一似她,但无一不似她。

    她仅有一个面容,我确定。

    我看不到她了,我也确定。

    是什么让我忽视了她的容貌?

    是哪个眼睛感官让我得以窥见?

    多想摘下留存,珍藏它,我的无价之宝。

    自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那时的我自然没那么多感受。

    只是有些源于心的疼痛,那不是外显之物,那是一种本质的东西。

    它撕开了我,它将我的过去残忍撕碎。

    我抓不住那些碎片,我无比失落。

    大哭一场,一滴都涌不出为止。

    大叫一场,喉咙涌血。

    蒙头疯行,无一完好。

    恍恍度日,失去一切,蹉跎岁月,欲放手一坠,但不敢,不配。

    我不容许我再次贪婪地向她索取养分。

    所以我得干些什么,恍惚间,我不知路在何方。

    我再度张嘴,可恨长这双耳一嘴,可闻可言却言不及意。

    可恨这双手颤抖不止。

    可恨这双眼,更恨我,我知,我不曾前行,如此怠慢,如此自弃。

    再度起身,仍无方向,不如追随这白光,不如走出黑暗,不如自老鼠蜕变。

    我们大抵不差,我们相仿,镜子中的我们都同样的虚幻,一阵水汽便可遮盖。

    “她不曾言语,不知她的声音是否也如此丑陋,但没什么,时间会美化一切,我索求的也不过是我的妄想。”

    “我应该给你些鸡汤的,但没必要,你可不需要推手,你有方向了吗?”辛蕾望了下圆月,告辞了。

    又是一次酣畅淋漓的表演呢,我都没由地有些悲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