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仙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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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雨夜惊变

    屋外雨势越来越大,街上人迹寥寥,目之所及尽是一片片白蒙蒙的雨雾。

    远远望去,雨雾之中隐隐有一道人影正向嘉陵居的方向缓缓走来。

    雨点拍打在他的身上,登时溅起片片涟漪。

    店小二见来了客人,连忙迎上前来,低头哈腰道:“客官,实在抱歉,本店今日打烊啦!”

    那人一身蓑衣,头顶草笠,沉声道:“小二,请问地字一号房是哪一间?”

    店小二虽然心中奇怪,还是伸手指向了角落边的一间屋子,道:“那间便是。”

    那人道了声谢,大步走到地字一号房的门前,轻轻的敲了敲房门。

    片刻之后房门被人缓缓打开,一个两鬓斑白,一身青衫的枯瘦老者从房内探出头来。

    定睛细看,那老者不是别人,赫然便是前几日正在追杀血毒老祖的清屿山吕颂知。

    吕颂知见到来人蓦地一怔,随即冷哼一声转身回到房内,那人见状也随吕颂知一同进到了屋内,而后又随手将房门轻轻的扣了上去。

    吕颂知虽然住的是地字一号房,但房内的摆设布置也是颇为的讲究,正中摆放着一张梨木的八仙桌,一桌四椅,古朴典雅。

    吕颂知与那人坐在桌前,过了半晌,只听吕颂知愤愤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那人将斗笠摘下放在一旁,淡淡道:“我好歹也是这一城之主,若是连自己父亲进到城中都佯装不知,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他看上去也就四十左右的年纪,剑眉入鬓,阔面重颐,威风凛凛,相貌堂堂,说起话来更是不怒而威。

    吕颂知摇头叹息道:“我此生本不想再踏入这嘉陵城半步,但当我知道你要将岚儿嫁给那个狗屁纨绔的时候,我便恨不得立时到你府上跟你讨个说法!”

    顿了顿又道:“只是不巧路上处理一些琐事耽搁了几天的时间!”

    中年汉子微笑道:“您这脾气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未变。”

    吕颂知怒道:“废话少说,我且问你,这门亲事还有没有的商量。”目光冷冷的看向那中年汉子,等着他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中年汉子面色纠结,犹犹豫豫,过了半晌才缓缓道:“事已至此,还哪里有商量的余地,明日便是新婚大典,这城中上上下下,男女老少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此时退了这门亲事,我这城主的脸面岂不是丢的一干二净。”

    他见吕颂知面色铁青,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连忙岔开话题,道:“您若是在此处别无他事,可随我回到府上去见见岚儿,她要是看到您一定非常开心,”

    吕颂知蓦地拍桌而起,喝道:“放屁,难道你让岚儿嫁给那个狗屁纨绔,她就开心了吗?我且在最后问你一遍,这门亲事你到底退还是不退。”

    中年汉子斩钉截铁道:“不能退!”

    吕颂知怒极反笑,道:“好好好,那我们明日便各凭本事,看你究竟能不能办成这门亲事。”

    中年汉子叹道:“您这又是何苦,那袁家在城中也有些势力,背后更是有神月楼撑腰,您明日若是一闹,日后我们两家必定势同水火,到时我还有何颜面在这嘉陵城中在待下去。”

    吕颂知勃然大怒道:“要他娘的狗屁颜面,你为了自己的前程将岚儿许配给那狗屁纨绔的时候,你有想过颜面吗,你既然不要这张面皮,那我便替你将它撕掉又有何妨!你更不要拿神月楼的名号来压我,你当我真就怕他们不成?”

    中年汉子见在说下去也是徒劳,起身带上斗笠,道:“您也一把年纪了不要动不动就这么大的火气,再怎么说岚儿也是您最疼爱的小孙女,您就算不为我着想,也要为岚儿想一想。”

    吕颂知横眉怒目望着中年汉子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这十几年来他归隐深山,每每寂寥之时,心中思念最多的人便是他那个古灵精怪惹人怜爱的孙女吕岚。

    几日前当他无意之中听闻嘉陵城主吕方的女儿吕岚就要出阁的消息,登时大惊失色。

    多番打听之后,更听说要娶她的竟然是那嘉陵城中风流成性,到处沾花惹草的纨绔子弟袁献崇。

    一怒之下,他便在没有心思去管那血毒老祖如何如何,怒气冲冲的直奔嘉陵城而来。

    此刻他见中年汉子竟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搬了出来,虽然嘴上未说,心中却是为难了起来。

    如今自己唯一牵挂的便是岚儿,若是明日当真去府上大闹一番,自己是可全身而退,可之后又要怎么办呢?

    自己走后天下人必然会在背后说三道四,真到那时吐沫星子就能将人淹死,自己倒是无欲无求,反而苦了岚儿。

    中年汉子压了压斗笠,推门而出,淡淡道:“岚儿这些年时常问我您怎么不来看她,是不是不喜欢她了,每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明日便是她的大婚之日,您既然来了,便去府上看一看岚儿吧。”

    话音未落,忽听门外远处传来一阵战鼓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一道人影从马背上跌跌撞撞的摔落下来,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客栈,扑通一声跪倒在中年汉子身前,惊慌失措道:“城主...不好了...小姐她不见了!”

    吕颂知与中年汉子同时一怔,惊惶道:“你说什么!”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屋外雨势越下越大,暴雨敲打着窗棂,时而缓慢,时而急促。

    陈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眼见今夜无眠,起身点起烛火,盘膝坐在床上凝神吐纳。

    方才入定,忽听窗外一声闷响似有人翻墙而入,接着屋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陈年虽然心中奇怪,还是起身将门打开,只见一个蓬头垢面全身湿淋淋的瘦弱少年颤巍巍的站在自己面前。

    那少年看也不看陈年一眼,径自进到屋内随手将门关上,道:“你不必担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此刻外面有人寻我,我在这城中只知道你的住处,便来此避上一夜,明日一早我自会离去。”

    陈年恍然大悟,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白天在街上撞倒的那个瘦弱少年,只是不知这深更半夜暴雨滂沱又是谁在寻他?

    转念一想,白天他身上背的那个硕大包裹,想必里面装的定是他在别处偷来的财物,因此才惹上了麻烦,此刻又见他身上空无一物,想必是背着包裹多有不便不知被他藏在了何处。

    那少年在屋内环视一周,笑道:“没想到这里还当真是一个柴房,你莫非是这店中砍柴生火的伙计?”

    陈年尴尬一笑,道:“我今日才路过此地,身上银两不够支付宿费,是这店中好心的伙计将他休息的地方给我留宿一夜。现在看来我还要好好感谢他一番,不然今夜若是露宿街头的话可不太好受。”

    那少年坐在床上,细长的手指在湿漉漉的发梢间不住的拨弄,道:“我来时还在想什么人会睡在柴房里面,可当真奇怪,现在看来你岂不是与我一样?”

    陈年这才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见他生得一副巴掌大的小脸,额上几缕湿发荡在眉前。

    雨水顺着发丝缓缓滴落在他那修长的睫毛上,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甚是灵动,皮肤不知是不是在外淋的久了,看上去略显苍白。

    少年见陈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道:“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陈年疑惑道:“我只是好奇,像你长得这般眉清目秀,做些什么不好?为何非要去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少年闻言一怔,笑道:“那依你之言,我应该干些什么勾当?”

    陈年朗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要凭本事吃饭!”

    少年闻言笑的更甚,双手捂着肚子,身子也跟着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陈年见他眼中竟是笑出了泪花,心中奇怪,道:“当真有那么好笑?”

    少年捧腹道:“没事...没事...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

    陈年正要问他是何有趣的事,却见他突然止住笑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将桌上的烛火吹灭。

    屋内登时漆黑一片,须臾过后便听屋顶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脚步声。

    忽然听见有人道:“报告副堂主,都已经找过了,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另外一人怒斥道:“一群废物,再继续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陈年听这二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忽然想起昨夜在城外驿站遇到那群黑衣人,他们昨夜果然潜入了城中,好巧不巧,今夜竟又让自己碰见了他们。

    黑暗中陈年向那少年的方向看去,心中忖道:“看他方才紧张的样子,这些黑衣人应该就在找的就是他了,莫非他白天背的包裹是从他们那里偷来的不成?”

    正自犹疑,又听那人沉声道:“堂主交代的事情办妥了没有?”

    另外一人道:“副堂主放心,已经办妥了,那小子活不到明日。”

    那人淡淡道:“如此甚好,吩咐下去,不管今夜结果如何,明日一早全部退出城外,这嘉陵城马上就要变天了!”

    另外一人应了一声,接着又是一阵悉悉簌簌的脚步声,过了半晌,陈年见屋顶再无动静,这才将桌上的烛火重新点燃。

    陈年转身之际瞧见那少年正坐在床上被冻的瑟瑟发抖,连忙拾起几块干柴,找了块空地生起火来。

    屋外雷电交加,大雨依旧下个不停。

    陈年从包裹中取出一个锅盔递给少年,那少年想是饿得久了,接到手中便大口吃了起来。

    陈年见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只几口便将一个锅盔吃了个干干净净。

    突然又见他脸色涨红,用手不住的捶打胸口,连忙取出水袋递了过去。

    那少年接过水袋一饮而尽,脸色这才渐渐恢复正常。

    陈年见他此刻吃饱喝足,便问道:“还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那少年将水袋扔给陈年,淡淡道:“我姓顾,单名一个遥字。”

    陈年奇道:“方才屋顶那二人要找的人便是你吗?”

    顾遥淡然道:“已经不重要啦!”

    陈年被他莫名其妙的回答弄的一头雾水,问道:“为什么会不重要了?”

    顾遥笑道:“因为这城中马上就要有大事发生啦!”

    陈年突然发现自己小瞧了眼前这个少年,道:“看来你知道很多事情,难怪他们要找你。”

    陈年见那少年只是摇头苦笑,于是又问道:“不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顾遥一脸无奈,道:“当然是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啦!”

    陈年试探道:“不知这城中究竟要发生何事?”

    顾遥看了一眼陈年,正色道:“你既是路过此地,明日一早便速速离开吧,不然再想走就走不掉啦!”

    陈年好奇道:“你不走吗?”

    顾遥摇了摇头,道:“我还有件事情没有办完,明日办完我也要离开啦!”

    陈年被她说的心中好奇,道:“那我明日同你一路,左右我也无事可做。”

    顾遥眼神古怪的看着陈年,问道:“你当真要随我一路?”

    陈年道:“有何不可吗?”

    顾遥淡然道:“你只问了我的名字,却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陈年尴尬一笑,道:“我叫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