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中光:坠影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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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肆 本能

    半个小时前。

    “老板,听得见吗?”

    当耳机里传来兰斯洛特的声音时,兰尘殇先是懵了一下,然后才小声地问:“你怎么接通了我的频道?”

    “你的信号从进建筑的那一刻起就丢失了,现在我和你通话用的频道是备用的。”兰斯洛特的语气颇有些焦急,“我猜测这个工厂里安装了高强度的信号屏蔽器,如果不摧毁的话,我这边是无法通过罪猎进行实时观测的。”

    “现在的这个频道不可以这样用吗?”

    “我打个比喻。”兰斯洛特说道,“如果说罪猎上面的卫星系统是手机的正常联络方式,那备用频道就是手机无费用时的‘紧急通话’。况且这个频道的使用时间也有限,如果不把干扰器破坏,过不了多久你这个人就直接在雷达上大变活人了。”

    “这样啊。”兰尘殇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我接下来就开始行动了。”

    “收到,兰斯洛特通话完毕。”

    挂掉电话后,兰尘殇瞟了眼台下仍在互相厮杀的彼此,略有遗憾地叹了口气:“我还想再看一看的来着。”

    离开角斗场后,他再次拿出了那把从守卫身上摸过来的短刀,一个负责巡逻的守卫刚走到他站的拐角,就被兰尘殇大手一招揽到怀里。“告诉我,你们的控制室在哪里?”为了防止对方反抗,兰尘殇在对方还未来得及拔枪时就一脚将其膝弯踩折,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刃,守卫吓得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利索:“我我我,我不知道啊。”

    “知道的人在哪?”

    “东区,东区那里的值班人员知道。”守卫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画得很潦草的简易地图,“这是去东区的路线,不要杀我好吗?”

    “对不起,这是在所难免的。”兰尘殇幽幽地叹了口气,反手一刀就将对方的脖子给切开,守卫痛苦地咕哝着,在无谓的挣扎中慢慢地步入了死亡。

    在这种地方,一个人都不留才是上策。擦去刀上的血后,兰尘殇一边赶路的同时打开刚刚拿到的地图。“从描述来看,前面的几个区域都有守卫看守呢。”韵风伸手摸了摸下巴,“如果贸然闯入的话,对方一定会第一时间拉响警报,然后所有的火力都会集中到我们这里。”

    “不过那个地方似乎很宽敞。”兰尘殇跳上管道,借着倾斜慢慢地滑倒前方的戒备区,从墙上的喷漆和已经报废的围栏来看,这个地方曾经是用来饲养牲畜的,在教会占领了这个地方之后就改造成了牢房,每一个牢房在摇摇欲坠的顶灯下如同一个个无边的黑洞,似乎只是靠近就会被吞噬殆尽一样。

    “怎么说,我们要绕过去吗?”兰尘殇把玩着手里的短刀,“我可没有能隔绝空间的能力,要处理他们的话大抵会引发警报。”

    无法像瞳术师一样施展出术式,这就是身为狂魇的不足性。

    “这并不是一个问题。”韵风倒是很自信地搓搓手,“给本座一个机会,如果能夺舍到一具身体的话,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兰尘殇看向下方的大门,朝着韵风竖了个大拇指。

    “碰!”

    原本因为值班而昏昏欲睡的守卫被大门的关闭而集体精神起来。还没等他们看清楚关门的人,上方的韵风就立刻化作一缕黑烟,快速地钻入了一个站在高台的守卫身体里。“喂,你没事吧?”旁边的守卫见自己的同伴痛苦地挣扎着,于是上前急切地问着,守卫的身体短暂地抽搐了两下后,喉咙里就传出了低沉无比的吟唱:

    “四方锁,囚天下;无来往,无去舍。”

    强烈的失重感像风暴一样席卷着在场的所有人。他们惊诧地发现眼前的所有道路都被一扇有着龙头锁锁着的大门给封死,任凭他们怎么用子弹去射击都无法撼动其分毫。夺舍成功的韵风慢慢地站起来,傲气凌然地对着众人说道:“在本座的四方囚境中,肆意地搏杀吧!”

    “你这个怪物,你把肯给怎么了?”旁边的守卫举起枪,愤怒无比地对着韵风吼道。韵风扭过头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本座只是让他去了该去的地方,现在也该轮到汝了。”

    说完,他朝着对方打了个响指,炽热无比的龙息在指尖的摩擦中变化成一个狰狞的龙头,毫不留情地将面前的守卫给焚烧殆尽。在凄惨的叫喊声中,他们的战斗正式打响,每个人都果断地举起枪来,却在扣下扳机之前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倒——他们惊讶地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的下半身,那从断裂的横截面绽放的妖艳的红花在其倒地的前一刻肆虐地绽放开来,在逐渐涣散的瞳孔之中,他们看到的是一把闪着寒光的龙头太刀。

    兰尘殇解决完最底下的守卫后,高举手将修罗罪卡在楼梯扶手的夹层里,利用刀刃的弹性将自己抬起之后凌空一脚踢翻站在楼梯口的守卫,转身利用风衣作为掩护朝着另一个守卫丢出左手的短刀。守卫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笔直飞来的刀,不曾想兰尘殇的身影早已随着方才短刀的飞行而闪到了他的身前,只是惊诧的功夫,他的腹部就被修罗罪的刀尖给捅了个打洞,兰尘殇反手将修罗罪的刃口从下方扭到上方,再用力一抬,利用修罗罪旋转所带来的惯性将对方纵向切成了两半,失去支撑点的修罗罪在空中旋转了一周后,再次被兰尘殇握在了手中。

    “拉警报!快拉警报!”

    “无用的挣扎。”就在一个守卫跑到警报拉闸的时候,身后韵风的低语像一桶冰冷无比的水将他从头浇到脚。但是他还是不死心,咬着牙拉下了警报的手闸——

    断了……

    “在本座的囚笼里,没有人可以利用常规的手段进行求助。”韵风将手搭在了那个守卫的肩膀上,“更何况是这种寄希望于他人的方法,更是愚蠢至极。”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守卫哆嗦着问着,头也不敢回。

    “让汝死。”韵风冷冷一笑,手中爆发出来的火焰顷刻间就将对方焚成了灰烬。在兰尘殇解决掉最后一个守卫的时候,这片区域再一次回归了开始的冷寂。

    可这种冷寂并不是毫无生机的。在四方囚境退散之后,兰尘殇发觉那些监牢里其实都关押着人。他们大多都面容憔悴,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囚禁,就算看到门外躺着尸体,他们也依旧不为所动,只有在兰尘殇驻足的时候,他们才会抬起枯槁的手,无言地向兰尘殇乞讨着。

    “这些人就像牲畜一样被圈养着。”韵风拍了拍兰尘殇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多停留。兰尘殇别过头去,哑然了片刻后才慢慢开口:“去找电机房吧。”

    “幸运的是,本座的这份躯壳里似乎有前往那个地方的记忆。”韵风掂了掂挂在身上的枪,发现不太会用就将其丢到了一旁,“兵分两路,本座去处理信号干扰,汝刚好可以去处理这里的逆生者。”

    “你会进行反信号干扰吗?”兰尘殇将干扰器递给韵风,有些担忧地问。

    “就是把干扰器上面的程序输入到主机里就行了嘛。”韵风接过干扰器,将其收进袋子后快步地朝着目的地跑去,“本座和汝提一嘴,那边的逆生者数量有点多,希望汝别在本座完成任务前先死了。”

    “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看着远去的师父,兰尘殇哭笑不得地吐槽了一句,随后收起修罗罪朝着暴戾气息最重的地下跑去。

    当兰尘殇撞开紧闭的铁门时,眼前的一切让他近乎惊掉下巴:大批大批的人被关押在矮小且冗长的铁笼里,像狗一样赤裸着上身跪在里面。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套着铁制的项圈,项圈的另一头由铁笼上方的枷锁给固定着。

    “吃饭了!”

    “肉!给我肉!”在看到膘肥体壮的牧养人拿着一大盆油腻得不能再油腻的肉走到他们面前时,笼子里的人就像着了魔一样争先恐后地将头伸出铁笼,毫无尊严地对着铁盆伸出舌头。牧养人不耐烦地拿出皮鞭,用力地抽在每一个伸出头的人脸上:“畜牲,给你吃就有得吃,没得吃求也没有用!”

    “吃,吃……”被抽得面部红肿的人不怒反笑,仿佛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呆呆地点着头。牧养人粗暴地将装着肉的盆丢到他们面前,大声地呵斥:“快吃吧,一群没用的东西。”

    笼子里的人就像猪一样,呼哧呼哧地用嘴叼起盆里的肉咀嚼着。

    “把人当成猪一样饲养……”兰尘殇不可置信地捂着脑袋,右手背过去缓缓地召唤出修罗罪,“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人类的啊!”

    他的影子像混沌一样扭曲着,随后幻化成了一个魔鬼的轮廓——那是他的魇铠,也是他的本质。

    一个刚投喂完的牧养人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兰尘殇,以为是逃出来的猎物,于是拔出腰间的屠刀快步地朝着他走去:“你这个畜牲,难道就不会好好地在笼子里待着吗?”

    “畜牲……?”

    牧养人刚伸出手,一道冷峻的寒光便夹带着风啸掠过他的面庞,紧接着他的断臂就垂直地坠落在地。迟迟才察觉到痛楚的牧养人立刻丢下手中的刀,哀嚎着捂着自己正在喷血的手臂跪在地上。兰尘殇反握刀柄,毫不留情地往对方的背部插入,再而一挑便将整条脊椎全数抽出。

    “你们才是牲畜吧……”兰尘殇抬起头来,那被血染红的半边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犹如恶鬼一样可怖。

    眼见自己的同伴被杀害,其他的牧养人丢下手中的饲料,纷纷拔刀冲向兰尘殇。兰尘殇抬手用力擦了下脸上的血,甩刀箭步与他们迅速拉近距离。他先是翻动手腕,将修罗罪横在胸前后挥刀格挡住对方的纵劈,再而弯腰旋身将对方的大腿斜斩成两半。失去支撑部位的牧养人因为力道控制不住地朝着面前倒去,兰尘殇将对方的身躯往下拉,借着对方的肩膀为踏板纵身一跃并双手握刀直直地往下劈。下方的牧养人见他这般攻势,立刻双手抵住刀背想要挡下,可在一阵清脆无比的铁器断裂声后,牧养人的身躯就连同自己的屠刀一同被对半斩断。

    “你们今天,一个都走不了。”荒芜的气息自他的手心涌现,在他弓步举刀之时便快速的盘踞在刃锋之上。一呼一吸之间,兰尘殇的身形就向紫色的闪电一样迅速地穿梭在他们之中,等他们察觉到兰尘殇已经杀到他们的身后时,其身躯就在荒芜的破坏之下化作了一朵朵妖艳无比的血花,这些血花的绽放无比地狂野,就连头顶的灯管都在剧烈的爆破声中化作一地的碎渣。兰尘殇擦去刀上的荒芜,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消除完了,不过……”

    他回过头去,看着那些还在进食的人,心里却泛起了一股酸涩的苦楚。从生理特征上说,他们还是属于人类,但这种只伸出头来用嘴去啃食毫无加工的食物的行为,又怎么能和人类相提并论?

    将他们处死吧……趁着他们还是“人类”的时候。这样的念头在兰尘殇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与其像牲畜一样活着,不如像人一样死去,是这样说没错的吧?”

    他走到一处牢笼面前,阴冷的刀光映射在笼中人的脸上,现在的他们麻木到哪怕是见到了刀刃,也毫不在意地进食。

    “老板,老板!”

    兰斯洛特的声音就像混沌之中的警钟再一次传入了兰尘殇的耳中。他用力地晃了晃脑袋,确认自己还是清醒后接通耳机后问道:“怎么样?”

    “刚刚花了点时间破解了干扰系统,现在我可以毫无顾虑地和你通讯了。”

    “那我们这里的外部破坏是为了什么?”

    “让外界频道知道这个地方。”兰斯洛特解释着,“我倒是可以正常的黑掉这里的屏蔽器,但这并不代表中转站的那些家伙也有和我一样的技术。在教会派遣救兵来之前,尽量将这里的频道公开给和平之翼,让他们来处理更加好一点。况且如果真让我们来处理这种琐碎事,那我觉得和平之翼的治安官应该由我来当才对。”

    也是,过多的干扰只会让自己更显眼。

    “另外,那个肉里面的成分我已经检验出来了。”兰斯洛特继续说道,“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回头客’的原因了。”兰尘殇低低地说道。

    “兰斯洛特说,“老板之所以能摆脱,我猜测是你身体的自适应将这种快感给压迫了下去。”

    “大概吧……”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帮忙救一个人。”在听到要救人的时候,兰尘殇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你不会要我救那种甘愿当牲畜的家伙吧?我可不干这种累活。”

    “不,是一个记者。”兰斯洛特解释道,“凯恩·博伊,前和平之翼执刑者,在退伍之后从任自由记者一职,在逆生教会出现之后,主要的业务是给社会揭露教会的腐败行径和非人道驯化。根据最后的记录显示,他在进入这家工厂后就丢失了信号,可以的话就找一找他,若是确认了死亡,就把他随身的迷你录像机拿到手,里面的资料相对而言很重要。”

    “知道了。”兰尘殇想起了那个在角斗场里成功讨伐了一个野蛮者的男人,想必那个人就是凯恩了吧。

    “一个受委托来救你的人。”看着眼前赤身裸体的凯恩,兰尘殇在庆幸对方还活着的同时也抹了一把汗,这未免也脱得太光溜了吧。不过相比兰尘殇那一身莫名其妙的穿搭,有人来救援自己倒也不是一件坏事。于是凯恩立刻翻身下来,问道:“我们该怎么出去?”

    一阵狂怒的咆哮自烟尘中响起。

    “既然你还活着,那我也就没必要搜你的东西了。”兰尘殇收起罪猎,走上前去将凯恩挡在身后,“出去之后顺着左走,尽头有一个写着‘储藏室’的房间,你的东西都在那里。”

    “那我们怎么会合?”

    “顺着血迹走,一路上的敌人我都替你清完了。”

    烟尘中的咆哮愈发的大声,也暗示着凯恩已没有过多的时间盘问。他点了点头,飞快地朝着兰尘殇说的地方跑去,而他前脚刚离开,屠夫就高举着他的屠刀咄咄逼人地朝着兰尘殇撞去。

    “你!你破坏了我的艺术品!”

    对方像一头野蛮的巨兽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兰尘殇举起修罗罪想硬接下来,未曾想对方的势头实在强劲,只是一个肩撞就让他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墙壁的钢筋水泥在这股势头之下就跟玩具积木一样粉碎,像雨点一样不停地打在兰尘殇的身上,直到兰尘殇转动刀刃插入地中才勉强刹住脚时,身上的皮肤已被碎石刮得鲜血淋漓。

    “这家伙的力气比我预想中的要大很多啊。”兰尘殇心里感叹着对方的霸道之处,同时抽出地上的修罗罪重新摆好架势。不远处的屠夫满脸怨气地从堆积的烂肉里再抽出一把屠刀,用力地交叉摩擦后就带着火花向着兰尘殇袭去。兰尘殇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度睁开时低身箭步与之缩短距离。手中的修罗罪在他的撩斩下化作一道冷寂的月弧,在破风声中切开屠夫的右手腕。吃痛的屠夫松开手中的刀,五指张开就要握住修罗罪,这时兰尘殇解开绑在腰间的束刀带,抽出刀鞘重重地砸在他的太阳穴上。屠夫被这势大力沉的鞘击砸得晕头转向,兰尘殇抓着这个时机也松开手中的修罗罪,先是抬腿踢在屠夫的腹部,再凌空转身一脚踢在修罗罪的刀柄上,在力的作用下修罗罪就像一个急速旋转的螺旋桨顺着屠夫的胸肌不断地向着里面切裂着,好似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甩动着作为刻刀的修罗罪,在屠夫的身上不断地削去血肉。

    “呃啊啊啊!”屠夫一把抓住修罗罪,发现不能徒手掐断后才愤愤地丢到一边,“多管闲事的畜牲,你知道这些肉得花我多少的时间才能完美做出来吗?”

    “我只知道,你这种把生命当作食粮的家伙,是不值得同情的。”兰尘殇抬手将修罗罪召回,眼中丝毫没有一点感情。屠夫听到这句话,忽然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食粮?你只不过是将自己那无谓的同情心放在了人类身上而已。他们和普通的牲畜相比也就只会语言,除去这一特征外,他们不还是一块块待宰的肉团?”说到“肉”这一个字,屠夫的眼中的贪婪近乎就要迸出眼眶,“我们是超脱于人类的上位者存在,是凌驾于他们的生命。我们强,他们弱,所以他们就应该被我们捕食和饲养,就像他们饲养那些牲畜那样。”

    “……放屁。”兰尘殇厌恶地“啧”了一声,“你那些歪理不过是对自己的屠杀找的借口,那些人本来可以在自己所创立的文明里好好活着,却被你们这种入侵者强制灌输歪理,甚至还想取代他们。”

    “那你说,人类在进食的时候,是不是也在为自己的‘屠杀’找借口?”

    兰尘殇意识到再和对方继续争辩下去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他猛地握紧拳头,藏于影子中的魇铠像魔鬼一样将他的身躯给吞没,在滚滚的浓烟中,他那紧闭的双颚中呼出了一口雪白的蒸汽:“既然这样,那我就要‘屠杀’你了。”

    “来啊!”见到自己的对手露出了另一种姿态,屠夫也不再遮掩,抓着身上的围裙就是一扯。虽说他的血液依旧是人类的那种殷红,可他布满铁钉和铁丝的青灰色皮肤已然不是人类所有的肤色,他重新抓起地上的屠刀,被捆绑着的肌肉因为发力而鼓胀撕裂,赤红的血像小溪一样不断地往外流。

    他仰起头,像野兽一样嘶吼过后就闪身到了兰尘殇面前。兰尘殇果断后撤一步,像刚才那样挑刀斩向对方的手筋,但这一次的斩击只是单纯地将屠夫的皮给划开了一道口子,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使其武器脱手。“徒劳的挣扎!”屠夫耻笑着他的攻击,反手一刀就斩向兰尘殇的腰腹,兰尘殇立刻举起刀鞘挡住对方的屠刀,却再一次被巨大的力道给掀飞出去。这次的他借着后退的劲向后挥刀,一记纵斩就将后方的墙壁给劈了个对穿。屠夫也不想给他休息的功夫,踏步上前撞开挡路的碎石,再将双刀高高举起朝兰尘殇砸下。

    太刀不能对他的躯壳造成有效的伤害,那么另一种刀是否可以……?

    在刀刃即将落在兰尘殇的头上时,他将修罗罪纳入鞘中,归鞘之后的修罗罪仿佛活了过来一样发出一阵锐耳的尖啸,这股如同巨龙嘶鸣的声音就好似防护罩一样将屠夫的攻击弹开,让其向后踉跄了数步。

    炽热的业火自修罗罪的刀柄浮现,在刀鞘接触的瞬间如同展翅一般猛地向两侧赫然张开,此时那刻在鞘上的纹路在变幻之后变成一个展翅翱翔的龙身,其头部正好和刀镡上的龙头相吻合,那盘踞在龙身周遭的古老文字也在拼合之中苏醒过来,每一个字都像人类心脏的跳动一样有规律地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

    兰尘殇握着变化成大剑的修罗罪,用力一抽便割裂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炎刃,所到之处的一切都被烧成了齑粉。屠夫往侧边一滚躲开了业火的袭击,兰尘殇重新将修罗罪插入地面,借着刃面为支点用力一翻,在他的拉动之下拔地而起的修罗罪带着排山倒海的势头重重地砸向屠夫,屠夫心中顿时一寒,朝着身后的空地滑行过去,在一阵剧烈的地震后,兰尘殇握着那将地面砍出一道可怖裂痕的修罗罪,一言不发地盯着屠夫。

    他轻松地将修罗罪从地中拔出,将其抗在肩上后向前跃步的同时旋转身体,借着惯性用手中的大剑画出了一道凛冽无比的圆弧。屠夫想举刀去挡下,却被刀刃上的业火给灼烧手腕,那摄人魂魄的烈焰在灼烧其皮肤时也让他的内心痛苦不已。回过神时,兰尘殇已经画完圆弧,往前大踏一步后双手持刀用力地向前一砸,若不是屠夫翻过了用以传菜的窗口,恐怕他的下场就和面前的墙壁一样被砍成两半。可还没等他为劫后余生感到庆幸时,一声机关弹开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炸开:兰尘殇拔出了藏在大剑里的太刀,左脚轻轻地在刃面上一踏,靠着飞身的势头当头一挥,顺势斩下了屠夫的手臂。

    “一把刀藏在另一把刀的刀刃之中?”

    在他为修罗罪的构造而震惊时,已经落地的兰尘殇矮身扫堂腿将他给踢倒,倒地的屠夫也举起刀挡住兰尘殇的劈砍,但已经失去一条胳膊的他力道自然比不上兰尘殇,没坚持多久就被兰尘殇卡住刀镡将其丢到一边。失去屠刀的屠夫马不停蹄地跑去厨房拿起新的刀,不曾想兰尘殇已然跟了上来,并且武器形态也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变成了那柄骇人无比的大剑,一个照面便被夺走了另一条手臂。

    有那么一瞬间,屠夫仿佛听见了那柄大剑里的低鸣,那是对弱者的讥讽,亦是对鲜血的渴求。兰尘殇旋身后撤半步,自下而上的撩斩将他的面罩给劈烂,最后平举修罗罪直直地刺入他的腹部,将他钉在地上。

    “还有什么遗言吗?”他冷冷地问道。

    “像你这种家伙,本质上都和我们一样。”屠夫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只要是上位者,就会蔑视地位弱于自己的家伙,就像现在的你对我这样。”

    “聒噪。”

    兰尘殇用力一抽,将屠夫的身躯拦腰斩成了两段。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家伙并不值得自己继续花时间。相比之下,凯恩的状况才是他应该担心的。

    手中的修罗罪化为了一缕黑烟钻回了他的手腕。卸除魇铠之后,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外边走去,当他走到工厂外边的时候,已经有大批的促和者正在将涉案人员押进车内,从衣着上看那些家伙都是在角斗场里挥金如土的上流人士,想必是兰斯洛特在攻破防火墙后利用了些手段将他们给困在了里面,直到和平之翼的人来到才解开。

    他看到了正在医护车里休息的凯恩,确认对方没事之后松了口气,毕竟他的手里有着指控教会的信息,相比只带回资料,还是把人救出来才能让事情的真相更透彻一点。

    “那看来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了。”兰尘殇浅浅地笑了笑,转身消失在了茫茫沙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