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中光:坠影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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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 赝品

    “呵呵呵,哈哈哈哈!”

    面对怒不可遏的兰尘殇,里奥西斯托不仅没有半点畏怯,反而一反常态地大笑了起来:“下地狱?一个杀人魔居然在叫嚣着让他人下地狱,你还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身上背负了多少无辜之人的怨恨吗?”

    四周的信徒们也跟着发出了耻笑的嘘声,犹如过去那般。

    “那你呢?”兰尘殇紧紧盯着里奥西斯托,“靠着扭曲他人的心伤来发布自己所谓的福音,这也算让他人解脱吗?”

    “这不仅是解脱,更是给予他们归宿。”里奥西斯托大义凛然地宣布着,“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有罪的,每个人都因为自己的罪孽而不敢启齿,而作为神的代理者,我可以给予他们一个开口的机会,让他们得以在这个世界有活下去的动力。”

    “而你,忤逆者!你不仅拒绝了我的福音,还将自己的孽刃对准神的代理人。”里奥西斯托的气势赫然大涨,丝毫不亚于兰尘殇的压迫,“你已经失去了神的庇护,现在我将对你使用神罚!”

    说着,里奥西斯托就捧起信徒递来的经书开始吟诵,悠扬且厚重的吟唱像魔咒一样不断地在偌大的教堂里回荡。紧接着信徒们也跟着一起吟诵起来,那声浪就像潮汐之下的暗流,一遍遍地搅动着兰尘殇的耳膜。

    “直面你的恐惧,让梦魇吞噬你!”

    在最后的诅咒里,教堂的天花板上出现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图腾,那图腾像是有生命一样,在咒词之中不停地滴着黑色的液体,直至凝聚成一团不可名状的固态凝胶。

    那奇怪的东西在兰尘殇的面前蠕动了一会,随后就变成了他的样子!

    “看清你的本质,然后死吧!”里奥西斯托似乎对这个没有色彩的“兰尘殇”感到满意,说话的时候嗓音都颤抖起来。兰尘殇举起修罗罪,一脸厌恶地看着面前的冒牌货:“头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难看,还是给怪胎打工的那种。”

    冒牌货,应该是那么称呼的吧?

    和以往的那样,冒牌的兰尘殇在完全站稳后,身子习惯性地往侧边飘了一下。紧接着一阵破空声响起,银亮的刀光便带着足以让人窒息的风压朝前方挥去,眨眼之间就在兰尘殇的身体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家伙在跃步上前的同时自下而上地挥动刀刃,身体带动的惯性让手中的刀锋染上切裂的风啸,即便对方抬手格挡,也会被这股力道连刀带人一同切成两半。

    那是兰尘殇最得意的突袭手法,若不是在看到对方身影飘忽不定的瞬间往后仰去,可能现在自己的身体就只剩下一半了。

    “呃!”他痛苦地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反手握刀将其插在地上稳住身形,但刚重新站稳没多久,冒牌货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随即就舞动刀刃砍向兰尘殇。

    一道肉眼可见的剑风掠过兰尘殇的脸颊,粗暴地将教堂的外围撕成两半。见一招扑空,冒牌货就立刻与之缩短距离,高举修罗罪就往他的天灵盖砸去。兰尘殇将放在已经愈合的伤口上的手挪开,左手猛地握拳,藏匿在小臂侧边的骨刀赫然弹出,在沉重的碰撞声中和锐利的锋刃擦出耀眼的火花。格挡住杀招,兰尘殇抬起右腿就往对方的脖颈鞭去,可对方看也不看抬手就钳住他的小腿往右折,兰尘殇见状立刻收起骨刀,顺着对方的力道凌空旋身,手中的修罗罪在掠过地面后带着炽热的业火砍向因失去平衡目标而往下垂的刀刃,只听一声脆响,冒牌货手中的刀被打飞到一边,兰尘殇也借着旋身的机会将对方的脖子夹在另一条腿的膝弯,紧接着用力一沉两人就重重地倒在地上。

    喉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地在兰尘殇的耳边回荡,他挥刀砍掉仍被控制住的右小腿,然后左手撑地往后翻腾拉开距离。短暂的寂静过后,冒牌货就像重新拼装好的提线木偶站起身来,右手环过脑袋一侧,用力一扳便重新归位。

    “这种傀偶不能用常规手段干掉啊。”韵风凝重地瞪着面前去拿刀的家伙,“不仅会汝所铭记的招式,其攻击性也比汝更加的具威胁。”

    “我就没有办法对付吗?我可没学过怎么和自己打。”

    兰尘殇说话的功夫,傀偶已然咆哮着朝他发起了第二次进攻。这一次他手中的魂印兵器已变成了大砍刀的样子,踏步上前的第一招便是足以撕开大地的纵斩。

    地面震颤,石材飞溅,浓滚滚的烟雾霎时将整个场地都笼罩了起来。

    兰尘殇挥刀斩开扑面而来的碎石,在碎裂的声音没过多久,一阵不寻常的破空声便刺激起他的神经。傀偶趁着他清理的空档悄然接近,纵使他已经将修罗罪横在腰间,那一瞬而过的寒光也将他像打棒球一样砸入不远处的墙壁之中。他吃力地将自己的四肢从墙中扯出来,没等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对方就将刀刃插入地里,随着一声尖啸释放出一片足以盖过黑夜的炽热炎浪。

    “呃啊啊啊啊——”

    和那些不停叫好的教徒不同,被炎浪烧得浑身冒烟的兰尘殇发出了不耐烦的嘶吼。他的得意招式不断地被眼前的这个冒牌货用来对付自己,一个没有思想,对主人任听计从的傀儡,却不止一次地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伤口。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身上的灼烧感正伴着他的理智不停地消减。他展开所有藏在关节处骨刀,紧闭的双颚也在此时缓缓地张开。那股由内心深处腾升的火正在抨击着他的胸口,不停地催促着他去撕裂眼前正在逼近的傀偶。每走近一步,那股火焰就烧得更旺。

    “……给我消失!”

    “现在就给我消失!”

    兰尘殇愤恨地低吼,箭步上前对着傀偶的肩胛就是一记捞斩。因为砍刀的笨重,傀偶不得不舍弃掉手中的武器,双臂交叉挡住修罗罪。当他准备握住刀刃进行反击时,本应该出现在眼前的兰尘殇却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把悬在空中的修罗罪。

    砰!

    来自后脑勺的重击让傀偶的视线有些模糊。绕到身后的兰尘殇不由分说对着他的脑袋来了一记重拳,紧接着挥动臂刀割开对方的后脖颈,反手捏住脖颈往另一边的墙壁甩去。“咚”的一声,傀偶整个人都嵌进了墙里,兰尘殇抓住他留在地上的刀,像掷铅球一样砸进他的胸膛。

    得手的他放肆地朝着天空嘶吼,眼前的敌人流的血就像脑啡肽不停地给他带来快感。嘶吼过后,他俯低身子,像捕猎者一样摆出架势后直直地冲向傀偶。傀偶在短暂的宕机后回过神来,双手撑刀将其拔出后,迅速地握住刀柄并以此为支点腾空跃起,在惯性的带动下,傀偶手中的刀被蛮力粗暴地拔出地面,不过没等他继续下一步的纵斩,兰尘殇就已经闪到了他的面前,四指并拢洞穿了其心脏。鲜红的血液喷溅到脸上,使得兰尘殇原本就可怖的面容又增添了几分狰狞。他像渴血的恶魔低低地笑着,毫无波澜的音节光是倾听都足以让人心里发毛。

    下一秒,傀偶也跟着笑了起来,同时悬在半空的砍刀应声而下,将面前的地面砸得四分五裂的同时也把兰尘殇的身躯给压了下去。他将插在胸口上的断臂拔出,不屑一顾地丢在兰尘殇的身边,然后趁着他还没完全起身时一脚将其踹起来,踢断肋骨的同时再回身鞭腿踢到废墟之上,最后补上一阵咆哮以回敬。

    “聒噪的东西……”重重砸在上面的兰尘殇呕出几口发黑的血,在刺耳的骨骼重组声中站了起来。只要是无法完全将他身体湮灭,无论他受到多致命的伤势,都会迅速愈合并适应,再加上狂魇的嗜战天性,每一次的受伤都能激起他对伤口的渴望,直至变成一头毫无任何理智的野兽。

    “你还是耐不住性子啊,兰尘殇。”

    忽然记忆深处没由来地传来一个朝气蓬勃的男声,仔细听去,那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情绪。

    “老周?”兰尘殇有些错愕,方才存于脑海中的那些躁动此刻荡然无存。他已经在扭曲的幻境里和他碰过一次面了,理论上来说是不可能再听到他的声音的才对。

    “哦对,我想起来了……”

    在很多年前,自己还是初学弓箭的时候,在旁边指导的周柏林就不止一次的指出自己的毛病。“该死的移动靶!”在测试结束后,兰尘殇怨恨地瞪着地上射歪的箭簇,身上的荒芜气息正不停地从鳞甲的缝隙中溢出,“动来动去的,为什么不乖乖站着等死!”

    “那只是木靶子。”周柏林劝解着,“说到底也只是起到模仿真人,没必要在这上面恼火。”

    “妈的!”丝毫没把话听进去的兰尘殇猛地举起弓,搭起最后一支箭矢后朝着一个靶子用力地拉动弓弦,脆弱的弓弦在蛮横的力道下将箭矢用力地轰出,在离弦之后也因承受不住应声断裂。

    而那个用尽力气疾驰的箭簇,最后也只是擦过目标,在距离的衰减下无力地插入草坪上。

    “老周,我做不到。”兰尘殇喘着粗气,尽力地压制着心中的躁动,“我既感知不到那种东西,也不能完美地将箭射到他们的脑袋上。而且那些靶子移动得太快了,无论我用肉眼还是暗魇的视觉都不能第一时间捕抓到,如果我刚刚的情绪有伤到你的话,对不起。”

    “重新开始吧,兰尘殇。”

    见周柏林重新给自己拿了一把弓,兰尘殇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怎么,我们的战斗天才难道今天就要栽在一把弓上了吗?”周柏林将弓塞到他的手里,用力地拍了下他的背,“不管怎么说,这也不过是一次测试,还有改进的地方。”

    “老周……”兰尘殇抿了下嘴,“我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

    “一个技能的精通不就是不断的练习嘛。”周柏林重新抓了把箭矢放到他的箭袋里,像个老师一样将自己的手按在他的手腕上,“不要将手臂的全部力气都压在弓上,试着用掌心感受它的重量。”

    “嗯。”兰尘殇松了松手掌,小臂上的青筋随着力气的减小慢慢地消退。周柏林满意地点头,走到不远处将一块已经倒在地上的木靶子重新竖了起来:“现在试着射箭。在这过程中保持你的右肩放松,不要过度的耸起。”

    “在拉满弓的瞬间,将箭射出!”

    这句话如同发号的信号枪一样,让兰尘殇在落音的一刻将搭好的箭簇赫然脱手。这一次他的箭矢就像一条势如破竹的长龙,在尖锐的破空声中死死地嵌进靶子里。

    “成了……”兰尘殇不可置信,他没想到练了那么久终于有一支箭射中了靶子。周柏林轻轻地为他鼓掌,说:“记住你刚刚拉弓的感觉,对于这种武器来说,肌肉的记忆远远大于衍生的技巧。”

    “但那种移动靶怎么去……?”

    “就算是高速移动的对象,要想进行攻击就一定会有停顿。”周柏林敲了敲身旁的靶子,“抓住这个停顿的瞬间,即便无法一击毙命也足以让对方停止进攻的步伐。”

    “现在,继续射击!”

    记住感觉对于兰尘殇来说就跟喝水一样简单。他重新搭弓射箭,射速随着周柏林的喊声不断的加快。

    “快点!快点!快点!”

    射箭,射箭,不停的射箭,兰尘殇的逐渐对目标身上的断裂声和箭矢脱弦的爆破声痴迷,直到最后一支箭离弦而出,眼前插满箭簇的靶子也应声断裂。

    “不错,学得很快。”看着想拿箭矢却发现箭袋已空空如也的兰尘殇,周柏林满意地笑了起来,“不必因为目标没有和预期那样行动而恼火,也不必因为自己设下的目标未达成而苦恼,只要铭记对方的出招习惯,随机应变即可。”

    ……

    “那家伙好像只有修罗罪一把武器吧?”回到现实,兰尘殇撕掉身上已经烧焦的死皮,借着烟尘的掩护和韵风交谈着,“虽然说是按照我为模板做出来的假身,但从一开始就似乎没有看到过他使用别的武器。”

    如果是一比一复刻的话,那自己手头上的流陨和罪猎应该也会被复制出来的才对。

    “看来汝已经发现这种术式的缺陷了。”韵风悠悠地喷出一阵鼻息,“以扭曲的记忆为载体的复制体,只会模仿目标的得意杀招和武器。换言之它看不起汝剩下的两把武器,单纯觉得修罗罪强大就无脑地复制了下来。”

    “如果我用修罗罪以外的武器,它说不定就应付不过来了吧?”兰尘殇收起修罗罪,将左臂上魇化的罪猎打开,“你这个老东西,察觉到了不第一时间告诉我,是精神空间待得太舒服了吧?”

    “实战经验必须由自身发掘,本座若是直接阐述,就跟考试作弊没两样了。”“算了,我觉得直接问你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韵风心安理得的样子让兰尘殇无言以对。不过现在不是拌嘴的时候,烟尘散去时重新锁定目标的傀偶再次摆出了应战架势。兰尘殇抬手将凝聚成箭矢的荒芜握在手中,仔细地观察起来。

    “测试一下我的实战过不过关吧。”

    傀偶有些不解,为什么面前的敌人会舍弃掉和自己灵魂绑定的兵器去选择一把样貌平平的反曲弓。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杀戮,如果刚刚那招没有一击必杀,那再来一次就好了。

    “他的伤势,没有恢复。”在嗜血的快感消退后,兰尘殇也在迅速的观察着对方,“从刚才那招来看,这家伙并不会修复已经被完全破坏掉的器官。之所以能够把脖子掰正,是因为那招没有将他的脑袋拧下来。

    “也就是说,这家伙只能修复仍然留在体内的器官。虽然现在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我一样适应相同的伤势,不过到现在为止,试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在简单的复盘后,傀偶已然抽出藏在锋刃之中的太刀,一记足以崩裂地面的箭步杀到兰尘殇的面前。兰尘殇屏住呼吸,往旁边转动身体的同时带动手中的箭矢擦过傀偶的腹部,躲开挥砍后重心压低,将箭矢搭在弦上往傀偶的脖颈射去。傀偶察觉到身后的风声后立刻将刀挡在身后,正当他因箭矢的弹开而得意时,地上的影子却不合时宜地放大开来。

    跃向半空的兰尘殇捏着三支箭矢,在傀偶回头的一刻搭弓射出。这一举动让原本计划腾空拦截的傀偶不得不把刀从身后抽回进行格挡。刀光闪过,三支箭同时被利刃斩断,但在清脆的断裂声下,那双妖异的紫瞳像滴入清水的颜料一样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傀偶的刀下。

    “记住,你手中能拿的箭矢越多,输出的机会也就越多。不要让自己的行动制约于敌人的松懈,要主动将这种空档无限扩大。”

    兰尘殇将夹在指尖的六支箭矢搭在弦上,朝着傀偶的躯干猛地射出。只听“砰”的一声,坚硬的箭头骤然在傀偶的身上留下了一串憎恶的伤势,在几近面贴面的距离,这种箭矢的破坏力丝毫不亚于一颗微缩的集束炸弹,傀偶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兰尘殇则不停垫步靠近,罪猎的弓弦在不断加快的射击节奏中如琴弦一样发出沉闷的呼号。

    射击!射击!不要停下!周柏林的声音仿佛仍旧回荡在耳边,催促着他将这份优势不断扩大。

    势大力沉的箭簇像铁锤一样,从傀偶防御失利的那一刻就不停地击碎着他刚刚起色的架势。这种不断失败的恼怒积攒于正不断损坏的胸膛,直至顶点的那刻尽数爆发!“啊啊啊——”他愤怒地挥动刀刃,蕴含在刀刃中的业火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兰尘殇见状毫不犹豫地丢掉准备搭上弓的箭矢,右手撑地往后翻滚躲避开来。在利刃划到顶点时,傀偶反手持刀,将缠绕着火焰的利刃猛地插入地中。伴随一阵剧烈的爆破,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刀拔起,那汹涌如潮的火浪伴随凄厉的蜂鸣排山倒海地向着兰尘殇扑去。

    轰!

    熊熊燃烧的教堂在漆黑的夜空中成为了比肩太阳的耀眼的存在。那炽热的火浪像一头猛兽,撞开由大理石砌成的墙壁后肆意地吞噬着外围的一切,任何处在范围内的教徒甚至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猛兽的獠牙撕成灰烬。

    看着正在不断焚烧的石头,傀偶满意地发出了渗入的笑声。这种面积的火焰,别说防御了,就算是在见到的那刻拔腿就跑,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就会被火焰追上。

    也就是说,结束了。

    “看来你真的没有自适应的特质啊。”当他看到伫立在火中的兰尘殇时,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塌下来了一样。那家伙的身体被火焰包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丝毫感觉不到痛那样。

    或者说,毫无作用。

    “你不会忘了,这招你之前对我用过一次了吧。”兰尘殇将弓横在身前,弦上的箭矢正随着他右腕上的刻痕不断地散发出刺眼的辉光,“若你真是我的一比一翻版,那么在受到第一次的箭矢创伤后你就应该适应这种伤害并免疫才对。可直到你的胸腔被我开了个大洞时,我就猜测你并没有复制到我的自适应,只是单纯的将狂魇的嗜杀和感知复制过去了而已。”

    “要想杀死我,就得用我所未适应的伤害一击必杀,这句话也是对你说的。”兰尘殇单膝跪地,将弓弦拉到最极限,耀眼的红芒在烈火的衬托下,犹如耀阳的核心般夺目。傀偶心说不妙,立刻拔腿冲刺,想要在兰尘殇射出这支箭之前将他完全扼杀。

    “龙之箭——赫耀!”兰尘殇先是低声地喃着,随后语气加重,伴随铿锵有力的大喝将手中的箭矢射出。离弦的箭簇带着残留在上面的余火,撕裂周遭空气的同时急速地飞向傀偶。

    待火焰退去之后,整个教堂短暂地陷入了寂静之中。随后另一阵震耳的爆破声从教堂的另一端轰然炸开,那凝成细线的赫耀在击中实体后的数秒,就像从高空抛下的装有颜料的玻璃瓶一样骤然爆裂。夹杂着业火的球体像核反应一样不停地在兰尘殇面前变形重组,每一次的胀大都将教堂毁得一干二净。

    处于中心的傀偶不停地挣扎,试图从这牢笼之中逃脱。可没有自适应的他越是挣扎,就越容易地被其中的能量撕扯成碎片,在最后的呐喊之中,傀偶的身子被赫耀炸得荡然无存,与之一齐四分五裂的还有只剩下半边的教堂。

    漆黑的夜空终于吞噬了这座灯火通明的教堂,它就像一个慈爱的母亲一样,无私地将飘洒在空中的赫耀残渣拥入怀中。残垣断壁像陨石一样不断地砸在地上,与满地的信徒尸体一齐无声地宣告着这个地方的破败。

    赝品,终究不过是赝品。无论用什么方式去掩盖,一旦缺陷暴露出来,就必然损坏。

    “现在,就剩你一个了。”兰尘殇因过载而损坏的罪猎,重新抓起修罗罪对准了里奥西斯托,若不是有信徒为他挡下致命的石块,他就在赫耀的破坏余波中命丧当场。从尸体堆中爬出来的里奥西斯托脸上不但没有惊恐,反而更加的兴奋:“对的,就是这种!像你这种存在就是完美的容器!”

    “事到如今还在做你的美梦?”兰尘殇对面前这个有些狂热的家伙感到无语,这种情绪已经无法用人的评判标准来衡量了。

    “不仅不惧过往的罪孽,还将扭曲之形完美斩杀,若这样的存在能够服侍伟大的神祇,这就是我的荣耀!”说着里奥西斯托从怀中拿出一剂说不出名字的药剂,毫不犹豫地扎在自己的脖子上。片刻过后,他就像中毒了一样不停地咳出黑血,裸露出来的肌肤像抽干了水分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这是……?”

    看着因痛苦而跪在地上的里奥西斯托,兰尘殇本能地警觉起来,因为没有过多的情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里奥西斯托完成蜕变。

    “主神赐予我锐利的双眼,敏捷的身姿,在罪业之中让我飞升。”完成蜕变的里奥西斯托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个被铁丝封住双眼的狞笑面具,从身后拔出一对长刀将身上的长袍切成碎布。布片之下干瘦的躯壳布满了说不出来的纹身,右半边挂在身上的盔甲暗示着他已从一名“神父”变成了一个“刺客”。

    兰尘殇面色一沉,这代表他又要对付一个棘手的家伙了。

    “咕呃呃呃——”在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后,里奥西斯托将手中的刀往前一翻,像猎豹一样快速地朝着兰尘殇扑去。兰尘殇也不甘示弱,将修罗罪翻转数周后正手握住,踏前一步向着他的刀锋斜劈过去。清脆的碰撞声后,两个人同时向后仰去,里奥西斯托则借着势头往后空翻,双手交叉挥出一道咄咄逼人的十字剑气。兰尘殇则将修罗罪变化成砍刀形态,双手握住刀柄后重重地砸在地上挡住撞在刃面上的剑气。

    “前面,来了……”

    感知的回馈促使兰尘殇迅速拔出修罗罪,以腰部为支点旋身带动刀刃向着面前的影子挥刀,被预判到的里奥西斯托立刻刹住脚步,双刀挡在身前来迎接挥砍。可细长的刀刃并不能完美地挡下阔大的砍刀,没过一会里奥西斯托整个人就像炮弹一样直直地砸在废墟之上。

    “想趁虚而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兰尘殇皱起眉头,手中的修罗罪又变回了太刀的样子,“不过这既然是你的试炼,那我就陪你玩会。”

    倒在废墟中的里奥西斯托直挺挺地站了起来,面具上的笑容似乎在对眼前暗魇的提议感到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