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本座何须向你交代
“前些年我四处游历偶然得来的,这鬼玺能号令阴灵,招揽亡魂,上面还残留着诸多邪祟功法,实在不适合我这等英俊伟岸的男子修习。
本想替这宝物寻个卑鄙下作的传人,今日看见你这模样倒是觉得合适的很。”
“你且自己慢慢钻研吧。”
本来是白得一件至宝,可顾权怎么觉得心底不怎么舒服。
什么叫卑鄙下作的传人,这简直是对魔修的刻板印象!
顾权本想伸出手稳稳地接住印玺,可他的身子却猛地一晃荡,整个脑袋“咚”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那三只短得可怜的爪子实在是太有不利索。
他在地上蠕动了几下,这才勉勉强强地把这方印玺抓到了自己的爪中。
也怪二叔出手是不把这蛟龙切的对称一些,连维持平衡都如此艰难;
还有那下半身也不只掉哪里去了,蛟龙没有龙根,这像话吗?
不多抱怨,顾权已然看见自己二叔神色不善,忙用爪子抓起鬼玺,仔细地查看起来。
只见这印玺的表面是青铜色的漆面,在光线的映照下,泛出一种暗沉而神秘的光泽。
表面雕刻着繁复而诡异的纹路,凑进鬼玺,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腐朽气息。
顾权先是一怔,紧接着瞬间双目失神,整个人便被这鬼玺拉扯到了一方他从未涉足过的神秘天地。
……
杨家小院中,杨清源见自家侄子神识游走也不去打扰,留下黑狗在怨种看家护院,迈步独自走向村外。
只是黑狗点头的契机,杨清源的身形已出现在村口的大槐树前。
不远处的空地上,一片血迹斑驳刺眼,两具被残忍分割的尸体惨不忍睹,令人心生悲悯。
在顾权的“尸体”旁,伫立着父女二人。
那白衣少女,正是之前将顾权无情斩杀的罪魁祸首——上官芷柔。
看见身体旁没了脑袋,她自然知道又中了顾权那妖人一计。
只恨当时没将他全身上下的骨头的挫骨扬灰。
而她身旁的中年男子,身着鲜红色圆领宽袖长袍,袍长及足,戴直脚硬幞头,束革带,着乌皮靴。
见到杨清源身姿微躬,却难掩眉宇间透出的那股威严与贵气。
举手投足间尽显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与自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然而,此刻他看向杨清源的眼神中,除了愠怒之外,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与恐惧。
“真君,并非上官鸿不知礼数,今日我非要冒犯您,实在是因为您的所作所为让上官鸿心中愤恨难平。”
“两个小辈斗法,生死成败,恩怨定数自该由小辈定夺,真君您老人家这般出手,是不是实在有损威严了些?”
杨清源冷喝一声,对男人的质问自是不屑,
“若是放在千余年前,莫说与本君说话的机会,你连跪在本君脚下都不够格。”
“不过既然你想要个解释,那本君便给你一个解释。
你家女儿心思不全,既已经斩了顾权,却不知道毁尸灭迹以绝后患,这才让他存了一缕残魂,得了喘息之机,才能为我所救。”
“既是你女儿的疏忽,也是顾权命不该绝,可明白了?”
男人咬牙是在隐忍,声再有几分低沉。
“那真君又何故无端出手,斩我擎天山护道龙君,它得天地之气运,只要再有千年必定化身成龙。”
杨清源凝眉看着男人,悠悠吐出几个轻而易举的字眼。
“本君想杀便杀,何须给你交代?”
那官袍中年男子愤然挥袖转身,显然是对杨清源的解释极为不服。
若非杨清源贸然出手,斩杀蛟龙以助顾权养魂,此刻他父女二人折返而回,必然能够将顾权彻底挫骨扬灰。
如今不但顾权这贼人苟活,他擎天山还白白毁了护道龙君的性命。
他的动作带着几分决然与恼怒,宽大的衣袖在空中甩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真君如此护着那为非作歹的魔修,就不怕天道制裁?”
“狂妄!”
杨清源猛然一声喝断,声如惊雷,在空气中炸裂开来。
只见那身着官袍的男子,身体如遭重击一般,毫无预兆地就双膝跪地,“扑通”一声,在地上砸出沉闷的声响。
与此同时,一口鲜血从他的胸腔中喷涌而出,如同一朵绽放的血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断滑落,将他胸前的官袍染得一片猩红。
男子的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如扭曲的蚯蚓一般,狰狞而恐怖。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如同一个将死之人。
刹那间,中年男子就处于生死的边缘,仿佛随时都可能命丧黄泉。
杨清源手段,实在恐怖如斯。
上官芷柔眼睁睁看着父亲重伤倒地,心中的怒火瞬间升腾而起。
她双眸圆睁,怒目而视,刹那间怒从心起,右手紧紧握住剑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迹。
真君难道真的如此蛮不讲理,不遵天道,罔顾因果吗?
若是当真如此,今日就算拼得修为散尽,她也要为父亲讨个公道,问个是非对错!
可就在上官芷柔怒火中烧之际,杨清源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只此一眼,这个年轻一代中最快成就十二境的绝世骄女,此刻别说是拔剑了,就连向前迈一步都成了奢望。
杨清源不紧不慢地往前迈一步,他的目光并未落在上官芷柔身上,可他的话却是直直地传入她的耳中。
声音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
“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本君不管,只是依稀记得你们二人年少时也算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伉俪情深。
若没有当年那场意外,怕是你这丫头现在也要叫我一声二叔了。”
上官芷柔双眉紧紧蹙起,牙关死死咬合,仿佛要将一切不甘都深埋其中。
她低垂着头,执拗地不愿面对那些被尘封的往事。
数百年来,已鲜有人再提及她与顾权年少时的情事。
如今在天下修士眼中,他们不过是一对誓不两立的仇敌罢了。
“真君提及这些,难道是想借此来羞辱我吗?”
“若不是他当年在大婚之夜,无情地挖走我的道骨,转手嫁接给那轻浮放荡的风尘女子,我又怎会有如今这般深厚的修为与厮杀本领。”
上官芷柔的言语寒如冰,尽管已经过了快千年,想起此事她心中依旧隐隐做痛。
这千余年来她为了就是斩杀顾权那对狗男女,才不分昼夜修习法术,这世上才有了只用千年就达成十二境的女修。
即便身子被束缚得无法动弹,上官芷柔仍倔强地将头高高昂起,那扬起的下巴仿佛在宣示着她的不屈与傲气。
“真君也不必惺惺作态,既然真君要护下你家侄子,那我上官家无话可说。自修行那日起我就知道,这天地间也从来没有公平道理可讲。”
“今日我父女二人落在真君手里,气运不济,修为不济,但气量不能不济。”
“真君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但凡我上官芷柔说出半个求字,枉活在这世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