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暖雪呆住了。

    原本的她们计划着，多展示村落里的美好宁静生活，以及强调外界强盗盛行贵族压迫剥削平民的恶劣生存环境。最终让神灵大人认同这个和平的村落，厌弃外界的危险生活。

    巫女们没有欺瞒的意思，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然而，神灵大人似乎对于这种安宁祥和的生活并不珍惜，反而跟个年轻人一样向往外界的冒险。这让暖雪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说下去。

    “外界有强盗，也有名为贵族的抢掠者，并不是您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的……”

    “如果村庄真的安全，你前几天为什么要去唤醒我？如果外界的安全完全无法保障，又为什么会有通行王国的行商？

    既然拥有了远超普通人的力量，那么一般的困难对我而言，就不再是无法克服的难关。危险什么的，不过是借口罢了。”

    ……

    暖雪无言以对。

    的确，村庄只是相对外界更平和而已。但如果真的毫无危险，也不可能几百年后的今日，村落还维持在千人左右规模，早应升级成更大规模的城镇了。无论是天灾，还是疾病、兵祸、魔兽等等，每一样都足以让村落人口大减。

    咚！

    林覆君箭囊中最后一箭射出，神代巫女默默收拾箭矢。

    “你呢？难得成为神代巫女，难道就打算在这里终老一生？就不想像你的贝斯叔叔一样，出去闯荡一番么？”

    暖雪愣了一下，说道：“我是神代巫女，有义务……”

    “你的义务早在击杀银发将军猿那一刻完成了，按照你们本来的预估，你这个神代巫女也将在一个月后化为灰烬。

    如今有了我的出现，你活过一个月的可能性大大增加，这种情况下，你还要坚持一直留在这里么？”

    林覆君毫无犹豫开口打断她的话。

    “……”

    “你已经不亏欠这个村落，继续呆在这里，纵使力量再强又有什么意义？仓库里的弓箭再多，枪支再锋利，排不上用场又有什么意义。”

    “我留在这里，万一再出现威胁……”

    “呵，又是万一。

    万一外面有危险所以不能出去，万一村庄有危险所以不能走。不需要任何理由根据，‘万一’这个词本身就是赖皮的藉口，适用于任何场合。你就情愿用破魔箭一直在这里射几只野兽狩猎么，初代巫女知道后会哭出来的。”

    是的，林覆君正在努力“策反”神代巫女。他有信心可以一个人行走天下，但如果多一个人帮忙，解决问题的难度将会大幅度降低。而眼前这个实力强大、姿态恭谨、年轻貌美的神代巫女，无疑是完美的人选。

    “你就没有什么人生的目标么？”

    “身为巫女，村落里的大家能吃饱穿暖，幸福和平地生活，就是我……”

    “那是你身为巫女的责任和义务，但是，当你押上自己的性命成为神代巫女，并且为村庄解决问题后，你的义务也就结束了。”林覆君毫不客气地继续打断她的话。

    “现在，村庄不需要你的力量也能安稳度日，少一个你不会有任何影响。如果你活不过一个月也就罢了，但若是你成功突破历任神代的寿命局限，你就没想过以后做点什么吗？

    除了责任以外，难道你这个人就没有丁点自己的欲望和追求么？

    吃饱穿暖就够了么？

    那样的话，你跟武器、农具有什么区别，跟圈养在农舍的鸡鸭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放在仓库、农舍里等待人们使用的工具罢了。”

    “……”

    林覆君并不喜欢神代巫女这幅一心为公的无私样子。若是她有着远大得夸张的理想——比如要改变这个时代的壮志也就罢了，他只有敬佩的份儿。但年纪轻轻就拥有着力量，却老老实实地待在王国偏隅一角当个小县长小村长，放任一身力量白白消散于山林间，实在浪费极了。

    “而且，你也说过那个神代巫女很可能是远离神灵才导致意外逝世的，你不跟在我身边，难道就不怕自己哪天就化为灰烬了？”好话说尽，现在林覆君连软威胁都用上了。

    “……神灵大人希望我跟在身边么？”暖雪忽而反问。

    “嗯，有个人跟在身边伺候着，还是挺方便的。”

    “那神灵大人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放……说！”

    ♢

    “所以，你就答应跟在神灵大人身边一起游历天下？”

    锁好门窗的屋内，当代巫女紧皱眉头，低声询问自己的弟子。

    “嗯，若是能突破一个月的寿命限制，我就赚大了——既然如此，出去走走不是很好吗？”

    “唔，倒也是。你自小就对外界好奇，同龄孩子里最爱缠着贝斯的就是你了。我记得他还送过你几本《王国地理》、《王国风貌》之类的书吧。你如今的能力，只要小心应对，强盗贵族什么的都拿你没办法。”

    让人惊讶的是，此刻千屿玉壶表情放松，没有反对的意思，明明当初就是她计划让神灵留下来的。

    暖雪笑道：“玉姨，我还以为你会不高兴我的自作主张。”

    “在你眼里，玉姨是那么小气的人吗！”玉壶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我当时也是试试而已，按照初代巫女留下的话语，神代巫女本就只能出现四位，而且之后会有性命之危。现在情况突变，神灵大人化身成人，这是千百年都未曾有过的变局。若是失败了我们也没损失，成功了，那我们就多了个依仗。

    既然神灵大人不愿意呆在这里，我们总不能强人所难。缔结契约需要灵兽发自内心的认可，强迫威胁是没有用的。既然神灵大人给了承诺，以后在外面待累了，或者有紧急情况需要他帮忙时，他愿意回来出手相助，那就够了——起码有个指望了。

    况且，我们以后也得习惯没有神灵庇佑的日子。这需要开拓我们自己的商队和情报，你和神灵大人游历天下，正好给我们搭把手……”

    “比起这些，现在我更担心另外一件事。”暖雪罕见地打断了玉壶的话。

    见到暖雪少有的严肃表情，玉壶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你是说……圣地的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