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怪与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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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落幕2

    “此刻窗户外的景色如此美丽,天明云清,红树映着绿油油的草地,但我的双眼却再也无法欣赏美景。

    从前大家都称赞我的美貌,给予了诸多夸赞之词。‘福尼斯镇的明珠’、‘镇里最美丽的少女’,也从不乏贵族青年才俊的追求。

    但比起庸俗的财富权力,我更向往美丽纯洁的爱情。所以,我拒绝了众多贵族的追求,决心与英俊又富有才华的大卫共度一生。我相信,他终究会出人头地的。

    但自从那件事以后,大卫的父母视我如瘟神,强硬要求大卫不能再和我来往。大卫很是悲伤,嘴上说着他很痛苦之类的话,但最后,他还是听从了父母的命令。

    人们也不再称赞我的美貌,反而在背后窃窃私语‘那个被领主玩过的女人’、‘那个再也嫁不出去的可怜女人’、‘会带来灾祸的美艳女人’。

    原本还算富庶的家庭,由于中流砥柱的父亲被打出重病,家里愈发困难。弟妹问我为什么要搬家、为什么不能上课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敬爱的父亲大人,那个一直疼爱自己、高大的身影仿佛能把一切困难挡在家门外的父亲,临终前搂着我泣不成声,显得如此弱小无能,哭得像个孩子。

    ‘对不起,黛娜,我没能保护好你。’

    他不停地向我道歉,苍老的脸庞布满泪痕,最后在自己的怀里没了呼吸。

    不对的,父亲。你没有犯错,为什么要道歉。

    年轻时作为骑士扈从的您,一生遵循忠诚、正直、诚实的骑士戒律,您一直是我骄傲的父亲。只是,为什么正直守法的人要被欺辱,恶贯满盈的人反而能身居高位。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奇怪了。

    之后母亲也郁郁寡欢,生了病。在知道治病养身需要一大笔钱后,母亲自杀了,只留下一封遗书,留言希望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坚强地活下去。恶人终究会被神明惩戒,死后必下地狱。劝诫我们不应该沉浸在悲伤和仇恨之中,以后要往前看,开心乐观地活下去,才是对恶人最好的回应。

    不对的,母亲。恶人死后真的会下地狱吗?哪怕最终是下了地狱,这就可以抵消恶人肆意妄为的恶行了吗?

    您把我想得太坚强了。每当半夜从噩梦中惊醒时,看着身边陌生的墙壁、陌生的床铺,这一切都不断地提醒着我,这不是噩梦。爱我的人,能保护我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妈妈。

    纵然因为照顾弟妹的责任勉力维持至今,但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活在世上的每一刻都是莫大的折磨。

    只是,纵然要死,我也不打算一个人孤身上路。我无法容忍自己如此痛苦绝望的时候,那个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恶人依旧逍遥自在地活着。既然神明和律法都无法审判他,那么,就让我来成为审判者吧。

    身为骑士之女,哪怕点燃自身,我也要死死抱紧腌臜污秽,与它们一同烧成灰烬。

    愿正直之人皆有善终,

    愿作恶之人皆有报应。

    黛娜·贝尔德”

    ♢

    “刺客叫黛娜·贝尔德吗……一年半前的那件事我有些印象,她就是那个时候被巴塞尔大人看上的新娘吧。”

    莱昂看着刺客留下的遗书,若有所思。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他对此事也有印象,虽然对这户人家饱含同情,但却爱莫能助。一般倒霉地遇上这种事情后,平民只得老老实实地受些屈辱。只是,没想到巴塞尔代领主做得太过火了,让人家破人亡,以至于对方哪怕抱着同归于尽的觉悟也要来刺杀贵族。

    一旁的巴尔克皱着眉,看完莱昂递过来的刺客遗书,然后低声对莱昂说道。

    “莱昂团长,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唔……巴尔克先生有什么想法吗?”

    “不不,这是莱昂团长的工作,我自然不会说三道四。只是,这件事毕竟是我们男爵府的家事,而且若是事情属实,流传出去不太光彩。希望团长在派人调查时能充分考虑这一点,让少量信得过的人进行调查,如果调查出来的结果属实的话,我觉得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了。毕竟,这种事情实在不光彩,不好大张旗鼓地慢慢调查细节,否则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对男爵府的声望也会有巨大的负面影响。”

    “嗯,巴尔克先生说得有理。凶手的动机、手段基本都清楚了,接下来我会派几个机灵口密的家伙调查核实事件,没有别的疑点的话,这件事就可以归档了,不会把事情细节闹得满城皆知的。”

    莱昂自然知道巴尔克的意思,万一深入调查之后查出来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那会让大家的面上都不好看。

    这次他打算配合一下这位前任上司——不不,他一直都在秉公办理。凶手的动机、作案手段查清楚了,所以归档陈词,这个流程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之前他一直自恃为相性出色的契约者,骑士团长一职稳如泰山,谁来当领主都无所谓。但是另一方面,他跟福尼斯镇的灵兽相性好,意味着他只有呆在这里才能有不错的待遇。新任代领主上来后一通胡搞,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哪怕是原本中立的他,最后还是不免有了些许倾斜。

    巴尔克看着那个把自己吊死在梁上的美丽女人遗骸,颇为遗憾惋惜地摇摇头。

    『黛娜小姐,我会遵守承诺,继续照顾你的弟妹。愿你与父母在天堂相聚,一路走好。』

    ♢

    “这次真是多谢两位出手相救,不然我们说不定要被这帮山贼杀掉。我很清楚,家里人根本凑不齐那笔巨大得夸张的赎金。”

    山林外,几个外表狼狈的男人向一男一女连声道谢。

    男的身材高大,腰间挎着一把直刀,翘着双臂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女的身材娇小,只到男人胸口,头戴尖顶宽沿帽子,手里拿着一根木杖,正在和他们对话,安抚受害者的情绪。

    “维克特先生,你们太客气了,我们收了定金,接下营救你们的委托,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虽说如此,但这伙山贼的实力很强,人数众多,一般的佣兵了解情况后,只怕收下定金就跑了,你们能冒着危险营救我们,这真是……”

    “罗里吧嗦说那么多干嘛,真要是感激,那就赶紧给钱,多给点才是真感激,嘴巴说说便宜话这种事傻瓜都会。”

    “啊啊,这个自然,回去之后我们会再另外……”

    “不必了,金额已经和你们的家人谈妥了,不需要再另外变更。请你们无视那边那个笨蛋说的话,他脑子有些问题。”

    “你这个笨蛋!说别人笨蛋的人才是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