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办公室里出奇的安静。

    不管是史媛、沈先，还是张老师，又或者是其他人。

    都被刚才史媛和沈先两人的争吵……或者说都被刚才沈先对史媛单方面的羞辱给惊到了。

    他们很清楚史媛这人性格嚣张跋扈、心眼极小，吃不得半点亏，属于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的人。

    但史媛关系背景硬，加上这人踩低捧高，比起教书，更善于交际，这些年下来，不仅没出什么大事，反而一路高升，即便有些小问题，也能被按下去。

    所以史媛在雁城二中也算是个说话有些分量的人物，身边围拢了一堆拥簇。

    大家伙对于史媛，都尽量维持表面的客套，不和史媛起冲突。

    张老师就是最好的例子。

    像沈先这样当面大骂的情况，这么多年倒还是第一次出现。

    ……

    爽！

    随心所欲的将藏在心里多年的话一股脑说出来。

    不用顾忌影响，不必担心后果，这种感觉真的很爽。

    ‘早知道这种感觉这么爽，当初读书那会就该骂出来！’

    沈先看了眼面色铁青的史媛。

    史媛眼神中怒火，羞恼，诧异……种种情绪交织在了一起。

    但沈先唯独没从史媛的眼中看到反击。

    现在的史媛就像是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的人，有些手足无措。

    见史媛没什么反应，沈先收拾了一下桌上的课件。

    “张老师，我先上课去，你们慢慢聊，今晚您就瞧好，肯定还有星星看。”

    言罢。

    沈先转身离开办公室，将门狠狠关上。

    “砰！”

    沈先刚一出门。

    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

    “什么东西？没点家教！”

    “嗨，史老师少说两句，小沈年轻人，火气大也是正常的。”

    “我少说两句？张老师你看看那家伙刚才对我们是个什么态度，你们大家评评理，好歹当年我还教过他，就算不认这份恩情，也不至于一点儿礼数都没吧，连最基本的尊师重道都不懂。”

    “……”

    “这种人也配当老师，这种害群之马，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把他给招进来的！”

    “还给我摔门，他算个什么东西，忘了当年是谁教的他？”

    “……”

    “没有我史媛，能有他沈先的今天？”

    “还咒我们老不死，说我们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

    史媛气到极点，嘴巴像连珠炮一样翻着陈年旧历，述说着沈先的不是。

    听着门后气急败坏的声音，沈先不由笑了。

    果然。

    还是那个欺软怕硬的老东西。

    屋内那个气急败坏的老女人完美的和他记忆中的形象契合在了一起。

    本就没尽兴的沈先索性转身又将房门推开。

    “对了，张老师！”

    “刚才的话您别介意，我没针对您的意思，张老师您师德高尚，教学优异，一点儿都不老，我看再教五十年都没问题！”

    “您这样的才是楷模，才是我们这些年轻老师学习的标准。”

    这话说完。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就更加诡异。

    听听沈先这话说的，虽然句句不提史媛，但句句骂的又都是史媛。

    沈先也不顾办公室那诡异到极点的气氛，转身就朝上课的教室走去，边走还不忘边大声念叨着。

    “老师老师，有些人确实是师，但有些人呐，就跟那姓一样。”

    “是那坨臭不可闻还不自知的屎！”

    声音很大，传的很远。

    别说是办公室里的老师，就连教室里的一些学生也能听到。

    不少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沈先。

    走廊里。

    也不知是谁壮着胆子问了句。

    “沈老师，你说的是谁啊？”

    沈先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一点儿也不掩饰刚才的话。

    “还能谁？”

    “会是谁？”

    “狗屎媛，你们不都这么叫的吗？”

    这话一出。

    走廊里先是陷入了片刻的宁静，就连问话那人也是没想到沈先的回答这么直接。

    片刻之后。

    滔天声浪掀翻了走廊。

    “卧槽！”

    “这么勇的吗？沈老师？”

    “牛逼啊，沈老师！”

    “沈老师，我宣布，从今天起你是我男神！”

    “沈哥有实力！”

    “是那条好汉骂出了我的心里话！”

    由此可见。

    史媛在雁城二中的名声有多差。

    听着走廊里的动静，办公室内的史媛面色更加难看。

    “咳！”

    “那个……我去上个厕所。”

    “巧了，王姐，一起去。”

    “去你的，变态啊你，谁跟你一起去，我去女厕，你也要一起吗？”

    “……”

    办公室里的众人纷纷开始找借口往外溜。

    ……

    或许是心态的转变，也或许是因为在走廊大骂史媛这事传开的缘故。

    沈先发现今天的课上的极为轻松，就连平日里开小差的那几位，今天也听得认真。

    嗯……

    至少表面上很认真。

    毕竟他问听懂没的时候，几个小家伙还跟着点头。

    “下课！”

    留下作业之后。

    沈先离开了教室，有几个孩子追了出来。

    “沈哥，沈哥，你骂了史老师？”

    沈先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几个先前装作认真的家伙。

    “不该骂吗？”

    几人对视一眼，打了个哈哈。

    “这……沈哥，我们这小胳膊小腿的，你们的战争我们就不掺和了！”

    “对对对，沈哥，我们可啥都没说，你别污蔑好人。”

    “沈老师，你加油！”

    “对对对，沈哥你加油，我们在精神上支持你！”

    沈先好笑地摇摇头。

    “你们上课好好听我的课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

    对于史媛这个人，沈先从读书那会就挺讨厌，不止是他，当时班里大多数的人都很讨厌这个女人。

    狗屎媛这个外号也不是这会才有，甚至不是他们那时候取的，他还是从当时的学长学姐们口中知道的这个外号。

    说的就是史媛这人和狗屎没啥区别。

    又臭又硬，沾上了还不好甩掉。

    这可能是雁城二中流传最久的几个外号之一。

    “小沈，出了什么事吗？”

    沈先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过去。

    张老师端着茶杯走了过来。

    办公室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人，其他老师或者有课，或者忙事情去了。

    “你之前跟史老师吵架那事？我看这不像你平时的性格，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沈先看着眼前这位带着老花眼镜，穿着白色条纹衬衫，头发花白的老头，心中微暖。

    “张老师，你还是那样，这些年一直没变。”

    张老师摆摆手。

    “你就别夸我，我头发都快白完了，怎么可能没变，说说你吧，你今天的变化倒是挺大，都让我认不出来了。”

    “没事！”

    沈先沈吸了一口气。

    “只是昨晚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明白了一些道理。”

    “哦？”

    沈先转头，迎着张老师有些疑惑的眼神，认真的开口。

    “张老师，我是变了，只是变得更像自己。”

    张老师认真的看了沈先一眼。

    “何必呢，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况且我跟史老师都是快退休的人了，未来迟早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未来？

    沈先笑了。

    从小到大，他听别人说了太多的未来，吃了太多别人画的大饼。

    他如今想要的是现在。

    “就是因为她要退休，我要是再不说出心里话，未来可就找不到机会。”

    沈先笑着开口。

    “人生不过百年，委屈着委屈着也就过去。”

    “我都委屈了自己这么多年，轮也该轮到我委屈她试试。”

    “总不能都是她说，现在该换我来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