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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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自此,张道除了每天花费半个时辰时间完成原有的练习,剩下半个时辰时间开始跟张仁学习太祖长拳前十二路。根据张仁描述此为套路练法,十二路拳法打下来一气呵成,注重打基础。练拳时,配合特有的呼吸法,锻炼全身的筋骨。张仁教得仔细,张道学得认真,十二路拳法学下来,足足用了一个多月时间。接下来,张仁并没有教张道剩下的十二路拳法,而是让张道反复练习太祖长拳前十二路,张道也没问为什么,只是按照张仁的吩咐练习,而且每天晚饭后,会去小青山下独自练拳。

    张道的生活就在早晚练拳,白天帮家里干活、读书练字、与同村孩子玩耍中一天天度过。五月时,村里有人议论杨先生通过了州试,考取了秀才功名,听说正在准备道试,张道为杨先生高兴之余,不由想起那个瘦瘦的大眼睛女孩,她现在应该很高兴吧。九月时,村里又有传言,杨先生道试落榜了,张道替杨先生很是惋惜,此后再无杨先生一家消息。村里的私塾来了新的先生,昔日的同窗都已回去读书了,但张道却不想回去,因为那里对他已没有吸引力,即使父亲问他是否要回去读书时,他直接拒绝了。

    七月的时候,张道做舅舅了,大姐张喜儿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把两家人高兴坏了。张道跟随父母与大哥张路一起去码头镇看望大姐,这是张道第一次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充满了好奇。码头镇坐落于清河之畔,是齐州乃至河南道重要的水运码头,往来船只络绎不绝,各种货物通过码头镇运进运出,各类商贾汇聚于此。镇子里人来人往,店铺林立,张道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这么多新奇的东西,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

    姐夫一家人热情地招待了张道一家。可以看出大姐生了儿子后,姐夫的父母对大姐更加满意了,大姐在姐夫家里更得宠了,大姐脸上充满了满足的神情。姐夫郑刚喜得贵子后,一张胖脸上笑容就没断过。一顿饭吃下来,主客尽欢,只是离开时,母亲流下了不舍的眼泪。在回家的路上,已经喝醉的父亲一直说自己女儿有福气,嫁了个好人家。码头镇之行给少年张道留下了极度繁华的深刻印象,也帮少年开启了新的眼界。

    当第二天张道将昨天所见所闻告诉张仁,并表达出自己对码头镇向往的时候,张仁只是对张道说:“小道,你只是看到了码头镇表面的繁华,但这繁华背后有哪些不为人道的事与人,你是不知道的。你还小,别想太多。”张道没有听懂,张仁也没给他过多解释。

    在张道学习太祖长拳前十二路一年后,张仁开始教张道太祖长拳的后十二路。据张仁所说,这十二路拳法是打法,是用来克敌制胜的招数,这十二路拳法招式严谨,步法多变,行拳过步,长打短靠,讲究刚柔相济,虚实并兼。打如虎扑羊,拿如鹤衔鱼,擒如鹰搏兔,踢如马踏石。张道喜不自胜,学习更加刻苦,也许是前期的基础打得扎实,这十二路拳法张道上手很快,只用了一个月的时候便学会了所有招式,让张仁既惊讶又高兴,认为张道确实是块练武的好料子。在此期间,张仁在督导张道练武的闲时,会与张道讲起自己过去的经历,张道将这些经历当成了故事听,尤其爱听张仁从军的经历,于是张仁就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发生在他人身上的故事,从其他人那儿听来的故事,甚至传说中的故事,统统拿来讲给张道听,让张道大开眼界,大长见识,也大为佩服二伯的见多识广。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张道的拳法也练得越来越纯熟。在张道十二岁那年,张仁又教会张道六合刀法和太祖棍法,六合刀法和太祖棍法是军队兵卒练习的刀法和棍法,招式大开大合,直来直去,出招即要命,是沙战搏杀技。按张仁所说,拳脚功夫是帮助锻炼身体的,沙场杀人还得看谁的刀快谁的刀狠。张仁时不时地会与张道过招,教导如何把所学运用到实战中,招数是死的人是活的,要灵活运用,别墨守套路;出手伤敌往往只是两三招,能一招制敌,绝不用第二招;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一招鲜,吃遍天,一定要有自己的绝招。

    有一次,张道问张仁:“二伯,你的绝招是什么?”张仁一本正经地回答:“知道我为什么每天让你负重跑步吗?”张道愣愣地说:“不是说锻炼身体吗?”张仁摇摇头说:“不全是。二伯的绝招就是跑得快,跑得远。当我打不过别人的时候,我就跑,我跑得比他快,他自然就打不到我。为什么我当兵五年还能活着回来?就是因为我不仅比敌人跑得快,而且我还比同伴跑得快,所以我活着回来了。”这一番高论,把张道惊得目瞪口呆。但是多年后,张道认为二伯的绝招确实是保命绝招。

    在张道十二岁这年十二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张道打人了,而且还把人打得不轻。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天张道和几个小伙伴在小清河冰面上划冰,遇到邻村于家洼的几个孩子也在划冰,以前双方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打过几仗,互有胜负。

    刚开始,倒也相安无事,但小清河冰面就那么宽,人来人往,不免有点碰撞,双方很快便对峙起来,互相推搡,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继而引发了混战。最初张道并没出手,更多的是在劝架,但于家洼的孩子仗着年龄大身体壮的优势占据了上风,张村有两个孩子已经被打倒在冰面上,这可把张道惹火了,他快步来到一个被打倒的本村伙伴旁边,出右腿,一个正蹬,一脚蹬在骑在伙伴身上那个家伙的肩膀上,那个家伙立马滚到了一边,张道顺手拉起伙伴。被踢倒的家伙起身后很不服气,张开双手就向张道扑来,张道小步欺身,侧身抬右腿,一个侧踹,一脚踹在那家伙大腿上,把那家伙又踹倒在冰面上。张道没再管他,冲向混战的人群,或偷袭,或硬打,一会儿便把于家洼其他几个家伙给打倒了,有不服的刚爬起来,就被张村的孩子又一次打倒,直到服软才罢休。

    张村的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回了村,大家对张道十分佩服,还嚷嚷着让张道教他们练拳。谁知道下午就有几个于家洼的大人,领着挨打的孩子来张道家找他算账,弄得张道的母亲好不尴尬,一看全是自己娘家村里的,有两个和自己还是亲戚,忙拉着张道给人家道歉,张道也被这场面给吓着了,最终在每家赔了少许钱财后,才把人打发走。父亲回来听说这件事情后,二话不说,直接开打,如果不是母亲护着,张道第二天能否下床都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