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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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妈妈 我在这里

    有了刚才的经历,廖学斌决定绕道黑水市再去金水市,可是去金水市的路他只知道横穿黑水市中心再经过开发区的那一条,万一走差了,陷入刚才规模的尸群中那就糟糕了。因为车载导航用不了,他想先找到一份纸质地图,可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哪里有地图,旅游局?警察局?城管消防局?

    廖学斌跟随路标指示行驶,尽量避开建筑群,想要绕着黑水市四环兜半个圈子。然而当他驶上海定路向南开了一段后,太阳却出现在他正前方,推下遮光板,廖学斌转了个弯退了回去,打算在下一个路口上和平桥。走和平桥有些冒险了,因为和平桥那条路由南偏西,已经接近黑水市腹中了。看着油表上的已经消耗一半的油量,廖学斌决定先给车子加点油,不然即便绕出了黑水市也得在半路上歇火。

    幸运女神光顾,廖学斌居高临下,刚驶过上坡路就在不远处看到一个加油站,加油站周围是一片空地,同最近的居民楼也隔着三条公路,居民楼旁边是外墙粉刷有蓝白条纹的低矮建筑,即使没看到招牌也知道是个警务站或派出所。

    车子刚驶下和平桥就看见马路上是另一番场景,到处都是翻倒的车辆,环境中透露着一起诡秘的气息。廖学斌车技一般,勉强避开路上的车子,在车群中见缝插针。

    “不能再往前了。”廖学斌心想,前面刚好有快空地可以供他转弯,再往前不知有没有堵死,堵死的话倒车都成问题。

    此时加油站距他不远。下了车,廖学斌小心靠近,稍有风吹草动立马紧张起来。靠近加油站后廖学斌发现加油站周围横七竖八的停了许多车子,或旧或新都完好无损。加油站前的地面上也没有血迹,干净的让人反生警惕。

    廖学斌只想取一桶油,然后马上离开。他捡起地上的扫帚,别在门把手上,拍了拍玻璃门,想要将屋内的丧尸都勾引出来。他不时回头,观察加油站附近的情况,附近的丧尸也被吸引过来,幸运的是无论外面还是大厅里面都没有丧尸。

    走进大厅,廖学斌看到倒在地上的货架,小零食散落了一地。越过货架,在靠墙的角落里发现了排列整齐的油桶,他随手拎了两桶,刚想离开就隐约听到大厅更里处发出了声响。他的第一反应是右手的休息室内关有丧尸,幸好房门是紧闭的,丧尸不会推门而出。他不想再做停留,因为在倒塌货架的底下他看见了大片的血迹。

    接近出口时,那声音更大了,廖学斌轻轻的放下油桶,抽出匕首悄悄的靠近房门。应该不是丧尸,因为他刚才清晰的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似乎在叫着妈妈,那声音如在抽泣,听的让人心疼。

    他将耳朵贴在房门,果真听见房内有人在说话。他离得近听的更清楚了,休息室内的女孩是在喊:“妈妈,妈妈,我在这里。”

    廖学斌不再犹豫,收了匕首,推门而入,刚踏进一步又退了出来,干呕了几次捂着鼻子走了进去。休息室中太难闻了,像是厨余垃圾得到充分发酵,且房内光线昏暗,只有对直房门的墙壁顶上开有一扇小窗,小窗密封,窗前飞舞着几只绿头苍蝇。

    黑暗中传来女孩的声音:“妈妈,妈妈。”

    “里面有人吗?”廖学斌明知故问,他心想:“房间里这么臭,为什么不出来,难道是为了躲避丧尸。”他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觉得脚下黏糊糊的,抬起脚看见鞋底抽丝,粘上许多粘液。

    “别怕,外面没有丧尸!”他刚说完,那女孩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你在哪?里面太黑的,我看不见你。”

    “妈妈,我在这儿。”女孩回应道。

    廖学斌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妈妈,他觉得女孩应该是吓坏了,不敢出来。他掏出手机,靠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光照向声音发出的位置。他没有手机解锁码,用不了手电筒,他打算一会儿去货架上找找,兴许能找到手电。

    绿光下,果然有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孩背对着他躲在角落里。墙壁和书桌之间留有一个能够摆放垃圾桶的空间,她小小的身材刚好容纳进去,蜷缩着微微发抖,像是吓得不轻。

    廖学斌伸出手说:“小朋友,哥哥不是坏人,你出来,哥哥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他没带过小孩子玩,弟弟也只比他小了一岁,两人打架还差不多,本来是安慰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却想是怪蜀黍哄骗熊孩子。

    小女孩似是对他生出了信任,从角落里一点点倒退出来,这时手机屏幕熄灭了,廖学斌伸出的左手感觉到小女孩的手递了过来,不过那感觉很怪,放在他手上的不像是手掌而像一柄剃刀又像是一只虾钳,以至于他都忘记打亮手机。

    他握住那只手,同时点亮手机,待看了女孩一眼吓得直接叫了出来,叫声奇怪,但对比女孩的那张脸孔就不显得的奇怪了。廖学斌只是惊鸿一瞥,就连滚带爬跑出了休息室,他只看到了女孩脏兮兮的脸孔,感觉手掌心一痛,但那已经足够他心惊肉跳了。

    他刚跑出,女孩也跟着跑了出来,嘴里还喊着:妈妈,妈妈,我在这里。廖学斌完全忘记了油桶是事,使劲撞向玻璃门,由于用力过猛本来想撞开的玻璃门被装的稀碎,溅的到处都是。

    “妈妈,妈妈。”

    感觉到背后的的呼唤越来越近,廖学斌忍不住边跑边喊,同时向后张望,只见一只扎着羊角辫,个头矮小,四脚着地的丧尸和他近在咫尺。她那用来奔跑的哪里是手脚,分明是四柄剃刀,奔跑起来,提提踏踏像踩高跷一样。

    廖学斌感觉脚踝一痛,刚迈出一步,随机觉得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没等他爬起身,又觉得背上像是爬上了一只大虫子,紧接着大腿,腰背,肩膀各处都像被蜜蜂蛰到一样先麻后痛,同时感觉脖颈被她咬了一口。廖学斌慌忙中翻过身来,就见丧尸两只剃刀般的手臂对着左眼滑来,他连忙伸臂护住脑袋,手臂手腕上又多出了几道伤口。原来那只丧尸正俯在他身上,四根剃刀手足对着他不停的挥动。廖学斌蜷缩着身体左支右挡,只觉得浑身上下不停的添伤,没由来的一股憋屈,看也不看握紧拳头奋力甩出右臂。只听见几米外砰的一声响,再抬头时却看见那只丧尸被他砸到一辆白色的轿车上,巨大的惯性砸的车门变形,车窗碎裂。

    廖学斌和那只丧尸几乎是同时从地上爬起,他掏出手枪毫不犹豫对着那只丧尸邦邦开了几枪,也不管枪声会不会引来其他丧尸了,他对眼前的这只丧尸狠极怕极,只想一枪结果了她。

    结果只有第一枪打中,剩下的几枪都被她躲开,直到廖学斌打空弹夹,她已经从白色凯迪拉克的位置跳到了加油亭旁。廖学斌扔下手枪掏出匕首严阵以待,说也奇怪从廖学斌一拳头将她打飞后她就没再扑过来,这同他之前接触的丧尸的行为完全不同,也不怪乎她长得这么吓人。廖学斌觉得身上没一处不痛的,鲜血顺着伤口渗出,将他的衣服都浸透了。不过廖学斌最担心的是背后脖颈处的咬伤,不知道会不会让他变成丧尸。

    “来呀!”廖学斌大吼一声,紧握匕首上前一步,不知拿来的勇气。可惜丧尸并没有随之退后,只是在加油亭上下不断变换位置,观察着廖学斌。

    廖学斌也在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吓得他落荒而逃的脸孔。那张脸孔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脸了,两只眼睛偏离到了快要接近太阳穴的位置,鼻子位置只剩下两个窟窿,以至于中庭露出大片空白。兔唇一样的三瓣嘴,一条舌头在豁口处不停的舔舐着血液,那是撕咬廖学斌的血。

    缓缓蹲下捡起地上的手枪,廖学斌慢慢推后了几步,因为他余光看到了不远处三三两两的丧尸正在靠近。此时他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在流血了,通过观察那只“变异”丧尸四肢的结构,廖学斌知道伤口被划开的并不深,与其说被她手臂上的剃刀砍伤,不如说是经历了一场凌迟酷刑。

    “打又不打,退又不退,这只变异丧尸到底是要干嘛。是要耗死他,还是在等他感染后尸变?”

    就在这时那只变异体动了,却不是向着廖学斌扑来,而是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这一幕让他有些惊讶了,难道是被他一拳打伤了?她像喝醉酒了一样,挣扎着想要爬起,刚爬起又摇摇晃晃的跌倒,最后像只中毒的野猫四条腿一伸再也不动了。

    廖学斌虽然疑惑,但变异体突然暴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大好事呀!他抓住机会趁着还没被附近闻声赶来的丧尸包围,一个健步窜上了车,将车门锁死。

    然而就在这时突如其来一阵眩晕感袭来,在她脑海中多了一段不熟悉他的记忆:

    睡梦中,他被一对陌生男女从床上摇醒。他们神色慌张,对他解释半夜叫醒他的原因,然而他一句也听不见。那个女人抱着他,匆匆的给他穿衣,他任由摆布,转头望向窗外时,看见外面家家户户灯火通明,远方到处都燃起了大火,黑暗中也看的到浓烟滚滚。而窗上映着一张漂亮女孩的脸蛋。

    廖学斌顿时明白了,这不是他的记忆,而是那只变异体丧尸的记忆,他带入了女孩未变成丧尸前的视角,至于那对陌生男女是女孩的父母。

    廖学斌斜躺在座椅上,眼球无规律的快速转动,心跳加速,血压升高,就像深度睡眠下的状态。而外面的那只变异体丧尸此刻也发生着同样的异动,原本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也扑通扑通跳了动了几下,后又归于平静。

    女孩被妈妈抱着上了车,驱车离开了小区,爸爸开着车,妈妈低头看着手机,对着道路指指点点,还不是的回头看向她,露出安慰的笑容。

    女孩看向窗外,左右前后到处都是车辆,他们的车堵在黑水河的大桥之上,行动缓慢。好不容易车子终于使出了大桥却又堵在十字路口处,女孩的爸爸急中生智决定偏离大路从小道离开黑水市。小道上确实没有太多车辆,可黑漆漆的连个路灯都没有让人很害怕。因为对小道路况不熟,走岔了几次不得不原路返回。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驶到了和平桥附近。父母相视一笑,因为过了和平桥就等于离开黑水市了,但这时有一个大问题让爸爸左右为难,他指着油表和妈妈争执,原来是油箱快见底了。

    刚驶上马路,妈妈又兴奋了起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原来不远处就有一个加油站。他们将车开了过去却发现工作人员都跑光了。正这时,马路上突然人流如潮水般涌来,互相之间不停撕咬。爸爸抱起女孩拉着妈妈,慌忙之下跟随人流躲进了加油站的大厅。大厅里很快就人满为患,最后进来的几人推动货架将大门顶住,任由门外的人苦苦哀求也不愿开门。

    突然大厅中一片喧哗,原来提前进来的人中有人被咬变成丧尸了。丧尸追逐着活人,活人在着狭小空间内互相推搡。女孩不幸也被咬到手臂,她害怕极了,打开休息室的门躲了进去。她抱着脑袋蜷缩在角落里颤抖不已。正在这时她听见了妈妈的外面呼唤:“萱萱,你在哪里?”

    女孩很害怕,不敢大声回复,生怕丧尸也听到,她低声喊着:“妈妈,我在这里。”

    “萱萱,你在哪里?”

    “妈妈,妈妈,我在这里。”

    “萱萱。”

    “妈妈,我在这里。”

    呼唤声渐渐远离,女孩怕妈妈走远了,加大了嗓音,然而回答他的只有砰砰不停的撞门声,吓得她又立马噤声。

    她记得妈妈告诉过她,万一迷路了要原地等待,妈妈一定会回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