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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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原委

    “爸爸,我们还有希望逃出去吗?”

    “别担心,这么多天我们都挺过来了。”

    “我担心……”

    “我答应过你妈妈会保护好你的,我们现在有食物有水,只需要静待几天丧尸就会自行离开。”

    “逃出黑水市我们去哪儿?”

    “你想去哪?”

    “我不知道……只想去没有丧尸的地方。”

    “会有这么个地方的,你之前不是想去爬香山吗?我们可以去那里。之前爸爸工作忙,”

    “嘿嘿!那儿人都变丧尸了,我说想去爬山实际上是想吃山脚下猪脑馄饨,现在去,难道丧尸会做猪脑混沌,把我当猪脑吃了还差不多。哎!爸爸他醒了!”

    廖学斌悠悠转醒,入眼是一片昏暗,他眨了眨眼睛,觉得视线中除了昏暗还有火光,他转头寻找光源,看到一盏酒精灯前的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正在注视着他,一个五十好几鬓角微白面色深沉,一个十五六岁嘴角有毛人高马大天真幼稚。准确的说是一老一少,一个男人一个男孩。

    男人靠近他伸手试了试他头上的温度,问他感觉如何,没等他回答就退了回去。

    廖学斌张口欲言却发现嗓子嘶哑,发出的是乌鸦般的嘶嚎。男人从瓶子倒了点水喂给他喝,然后又退了回去。廖学斌这时才感觉到双手绑,不过他此时一点力气都没有,别说被绑,随便来个小孩,他也照样任人宰割。那两人从他醒后就不再言语,男人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掀起窗帘往外瞧了瞧,又坐了回去。男孩却一直坐在那没动,身上裹着毯子好奇的打量着他。

    片刻之后廖学斌觉得神志清醒了些,开始打量着周围,他身处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房间,房间内电视空调桌椅台灯衣架茶几,以及身下躺的沙发。他开口问:“我这是在哪儿?”他声音依旧嘶哑,但男人还是听明白了。

    男人说:“悦心家居城。”

    听到了前四个字后一切记忆都涌现出来,他本以为到了阎罗殿没想到还没出开发区,也就是说他依旧身处在黑水市。他觉得胸口和肩膀有些疼,全身上下也都跟虫蚁爬过一般,让人忍不住想去抓挠。看样子他是被这对父子救了。

    廖学斌明知故问:“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男孩似乎酝酿了好久,用正处在青春变声期的声音抢答:“我和我爸爸救了你,把你带到了这里,给你包扎,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廖学斌没有从男孩那里得到想要的信息,但还是习惯性的说了句谢谢。

    男人再次起身又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这次他没坐回去,而是盯着廖学斌的眼睛问他是什么人。廖学斌觉得他目光如炬,又有些外强中干,不像是询问反倒像被询问。

    廖学斌说:“廖学斌,金大的学生,”他想摸口袋里的钱包却什么都没摸到。

    男人又问:“金水市的,怎么在黑水市?”

    廖学斌说:“为了寻找家人。”

    男人再问:“你家在黑水市?”

    廖学斌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说:“我的家在金水市,在黑水市北面的庆云山附近还有个房子,我从那边出发途径黑水市。”

    男人这时露出了笑容,将他手脚松绑时自我介绍说:“我叫张秉文,他是我儿子小龙。”小龙补充说:“我叫张龙龙,不过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张秉文继续道:“我们在家居城前面的转转楼天井中发现你一个人躺在哪儿,”张龙龙插嘴说:“是我先发现的。”张秉文说:“开始还以为你是丧尸,后来见你胸口有起伏,就把你背了回来。”张龙龙心想:“要不是我硬要老爸救你,你现在说不定还躺在那儿,不对是已经被丧尸吃了。”张秉文解释说:“被丧尸咬后浑身上下会发烧,像碳火一样,等烧坏了脑子就变成了丧尸,好在你这些天体温正常。虽然你身上没有咬伤,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将你绑了起来。”

    廖学斌明白了大概,说:“感谢你们救了我。”

    张秉文看了看儿子说:“要谢就谢我儿子吧!要不是他不救你就不愿意走,我也不会救你,如今世界人人自危大人反倒不如一个小孩。”他自嘲道。张龙龙见爸爸将功劳都推到了自己身上,顿时喜形于色。

    廖学斌动了下脖子看向张龙龙说:“谢谢你小龙。”他言语诚恳,张龙龙见他表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张秉文看了眼他胸口的位置问:“你这伤是怎么弄得?我之所以不想救你就是因为你伤口太厉害了,留了一地的血,我都没把握你能醒,你的命比蟑螂还硬。”毯子下,廖学斌摸了摸胸口,摸到的是赤裸的上身和厚厚的绷带。他继续说:“血是自行止住的,不过你胸口破了个大洞,我见你身上并没有咬伤这才救你。”直到现在张秉文都不确定他能不能活,那种大面积的贯穿性伤口肯定会伤到内脏,他猜测廖学斌是回光返照,说不准一会儿人就要没了。他想问廖学斌有没有什么遗言或是未了的遗愿,但羞于开口。

    廖学斌见他眼神犹豫欲言又止,问:“当时附近没有其他东西吗?”他想问的是变异体、一号丧尸等、丧尸猫,甚至是习薇。

    张秉文将隐藏在沙发后的手枪、弯刀、霰弹枪和猎弓一一拿给他看,最后只将廖学斌的钱包放在茶几上推到了他跟前。廖学斌见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又对他有所提防,就不在言语。

    张秉文却说:“你能百里奔波寻找家人,是难得的孝子,别说现在没有,以前又有几个。你父母亲人叫什么?如果我遇到一定会告诉他们你一直在找寻他们。”

    廖学斌对救命恩人不敢隐瞒,说:“家严叫廖凡,家慈叫严龙梅,弟弟叫廖学栋。”

    张秉文满意的点了点头,却听廖学斌又说:“你要是遇到他们就让他们回庆云山那边的房子,我到金水市找不到他们自然会回去。”

    张秉文听后一愣,心道:“这小子意思自己不会死,真当自己小强了。”

    廖学斌看出他心意,说:“如今末世世界,谁不活的同蟑螂一样。”

    张秉文不再言语。

    沉默了一会儿,张龙龙突然大惊失色,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蜷缩着窝进了沙发中,似乎想要钻进沙发里躲藏。张秉文也是睁大眼睛面露警惕,给廖学斌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迅速吹灭茶几上的酒精灯,凑到了窗前掀开窗帘的一缕缝隙向外张望。廖学斌这时才听见,外面传来“妈妈,我在这里,妈妈。”的声音。声音尚在远处,但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听起来格外清晰。

    廖学斌一阵心喜,没想到变异体还活着,他尝试调动精神力连接,却发现精神力向外延伸出的“线”密密麻麻杂乱无章,足有上百根,而属于变异体的那根虽然相比其他线显得粗壮,但仿佛如杂草丛中开出的花儿,周围土地的养分都被杂草吸走了,虽卓尔不群却很难被发现。廖学斌在杂草中扒拉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只花儿,变异体与他变相失联了。

    他尝试了一会儿。此时张秉文已经坐回到沙发上搂着颤抖的儿子一言不发。变异体的的声音越来越近,张龙龙也由颤抖变成了呜咽,但他极力克制让自己不发出声。变异体在房前徘徊了会儿,脚步声奇怪,一会儿滴滴答答,一会儿叮叮咚咚,张秉文已经将手枪上膛,死死的盯着房门。又过了一会儿,变异体逐渐远去,口中依旧叫着:“妈妈。妈妈。”仿佛迷了路的孩子。

    呼喊声消失后,三人沉默了良久,直到张龙龙问父亲:“它离开了吗?”张秉文才重新点上酒精灯。

    灯光下张秉文面色阴沉的看着火苗,仿佛恶鬼缠身,过了片刻才同廖学斌说起了这段时间经历,以及父子二人如何被变异体缠上。

    “那天,我们正打算通过华海路出城,结果远处传来的枪声将周边丧尸都吸引了过来,我们及时逃进了一家婚纱店躲藏,才没有引起路过丧尸的注意,等丧尸离去后我们再往华海路去,到了之后发现华海路通往城外的大桥已经断裂。

    无奈我们只能绕道而行,走到市中心大道时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只见宽阔的主干道上乌压压如夏天干涸池塘中的蝌蚪一样挤满了丧尸。当我们想就此离去时却看见奇怪的一幕发现,只见尸群中一只体型矮小长相奇怪的丧尸正在捕食同类,它用尖锐的手臂刺穿其他丧尸的头颅,剥开脑壳只吃大脑。我们见此情景直觉胆寒,不敢再多做停留,这次也是我们同那只丧尸的第一次相遇,之后那只长相奇怪的丧尸真如冤魂一样对我们爷俩纠缠不休。

    华海路不通,中心道被堵,我们又打算从八里沟出城。当我们经过八里沟街道的一家儿童服装店时听到服装店内传来人声,好奇之下我让儿子在外面望风,以防丧尸堵门,我则要进去一探究竟。我们不止一次遇到其他幸存者,如果是平时也就罢了,我本意是不愿与其他人打交道,毕竟末世之下道德也跟着沦丧,我之所以想去看看是因为听到的是一个无助女孩的声音。

    我走进服装店见服装店规模不小,又想到之前经过好几家幼儿园,心想果然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离得越近那声音越清晰,又听到女孩是在喊妈妈不由得有些担心,猜测是不是同妈妈走丢了,又想到服装店内可能有丧尸会被她声音吸引,如果被丧尸捷足先登了女孩必定会死于非命。想到此处我赶忙提着刀向女孩声音的方向寻去,结果还未靠近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我没看到女孩,却看到了一面布满灰尘的试衣镜,试衣镜内映着一个长相奇特的丧尸,正是我们昨天看到的那只。如果只是丧尸倒也不会太过惊恐,即使长得古怪还会说话,偏偏这丧尸身前堆着一堆儿童衣物,只见它用剃刀般奇怪的手臂勾起一件洛丽塔小裙子,将裙子贴在了身上,扭动着身体,像是在试衣一样,嘴里还叫着妈妈,妈妈。我当时早已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听她叫这妈妈心想服装店内还我一只跟它长相一样的丧尸?我当时草木皆兵,想要悄悄地退出服装店,说也奇怪貌似那只小丧尸正沉迷于试衣服,没有嗅到我身上的气味,然而就在我越离越远以为能全身而退的时候突然觉得脖颈一凉,我不自觉的用手摸了摸觉得黏糊糊的,我觉得奇怪抬头一看又吓心胆俱裂,只见刚才还在照镜子的小丧尸突然出现在我头顶的衣柜上,仅仅是对视了一眼大脑就一片空白,想也没想就狂奔了出去,我不跑还好一跑那只丧尸就追了出去,它四脚着地跑的极快,伸着剃刀般的手臂就往我脚踝上划,我本能反应就是一跳,竟然躲过了。我跑出服装店后拉着儿子一路撒奔,拐了几个弯后才将它甩掉。甩掉后又发现我们方向跑反了,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也就是那次,变异体的惊悚模样在小龙的心底埋下了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