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整个逢川大陆，掌握了炁体源流的人，如凤毛麟角。

    可把时间线拉长，从古至今来看，却有不少天纵奇才参透了源力的本质。

    特别是那消失了百年的空白历史之前，昙花一现的繁华盛世里。

    李正一就是其中之一。

    玉龙阁开山三阖之首。

    传奇之剑惊鲵的锻造主。

    一生铸一剑，一剑挡万剑。

    他在那个绚烂如烟花的时代，以玉龙之名开创了铸剑阁，大庇天下巧匠，打造出惊世骇俗的玉龙阁八剑。

    但同样也是他，在时代落幕的至暗时刻，亲手葬送了究其一生创作的瑰宝。

    没有人见过惊鲵的设计图，即便是同为开山元老的欧冶子和风湖子，也只是在铸剑炼成之日，窥见了惊鲵的真容。

    自那以后，惊鲵便只能以残剑示人。

    可一睹惊鲵风采的两位铸剑元老，却道心蒙尘，从此闭门封炉，不再铸剑。

    他们说不出惊鲵究竟是如何锻造的，更想不出设计惊鲵的李正一，究竟是参悟到了何种境界，才造出了如此神剑。

    人们大胆猜测，他参透的是源力的本质，炁体源流。

    -----------------

    尘州，天风镖局。

    云枭喘着粗气，持剑的手微微颤抖，被誉为漆黑的闪光，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速度上输给别人。

    可今天，面对一个古稀老者，他居然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不对劲，这一切太不对劲。

    并且，令人诧异的是，老者拥有如此可怕的速度，却未见他出手。

    唯一一次出手，却被钟古反噬了手臂。

    一念及此，他恍然发现，老者的断臂居然没有一丝血渗出，那光滑平整的断面给人一种极其惊悚的视觉观感。

    你究竟是谁？

    云枭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可一记重拳却结结实实地击打在他的腹部，他还没看清老者的行动，后脑又重重挨了一记。

    不对劲。

    这股力道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势大力沉，反而更加符合他年迈的体质。

    思忖之际，老者的身影在他的周身快速闪回，急速击打着他浑身每一处关节，可收效却甚微。

    最后一击，云枭突然发难，剑芒升腾，老者避无可避，另一只手臂也被就此斩断。

    失去双臂的老者慢慢后退，最后倚在宅门的台阶上，默默地看着云枭，眼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云枭拾起老者的断臂，放在手里仔细端详，断面是剑刃斩切的痕迹，却依旧光滑平整，血液像是凝固在血管里，整个断臂像极了仿制的假手。

    “奇怪吗？”

    老者忽然开口，年迈却依旧锐利的眼神令云枭脊背发寒。

    此刻，钟古已然来到云枭的身旁，他抓起老者的断臂，送到口中大肆咀嚼，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说过，我们生存的世界实际上是三维的，就好比剪影的纸片人，他们生存的世界实际上是二维的，我们比他们多出来的一维，就是立体的空间。”

    老者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嘴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好像是这么说的吧，臭小子。”

    他回忆起那个秋风送爽的午后，说书馆破天荒提前关门，黎洛那个臭小子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迟迟不肯离开。

    乔老头还记得，那天他讲的故事，是一个叫石廷的村民，进山砍柴，步入林间深处，见两小儿围坐下棋。

    好奇的石廷放下手中的斧头，开始围观棋局。

    说来也奇怪，两个垂髫小儿虽来路不明，棋力却深不可测。

    石廷本身也是个棋痴，一来二去竟看入了迷。

    不知过了多久，石廷终于回过神，想起自己该要回家了。

    他连忙起身，想要带走自己的斧头。

    可定睛一看，自己带来的那柄斧头，居然已经腐烂了。

    而走出了深山的石廷回到家之后，才赫然发现家人早已不在。

    当他询问起村民是否还记得石廷这个人，才知晓自己已然去世百年。

    “第四个维度，是时间。”

    黎洛听完乔老头绘声绘色地讲完故事，开口道。

    和平时不同，乔老头这次没有嚷嚷着要赶走黎洛。

    待所有人离开，黎洛独自一人留在原地。

    “我们生存的世界实际上是三维的，就好比剪影的纸片人，他们生存的世界实际上是二维的，我们比他们多出来的一维，就是立体的空间。”

    空荡荡的说书馆，黎洛的话久久地回荡着，经久不息。

    “而凌驾于我们之上的，是更高维度的世界。”

    “时间之于他们，正如空间之于我们，我们可以行走在这广袤的天地之间，不受约束。”

    “那么他们，就可以行走在无垠的时间长河里。”

    黎洛的眼神，散发出对神秘的向往与渴望。

    “他们是谁？”

    乔老忽然开口，打断了黎洛慷慨激昂的演讲。

    “我不知道，陆显只告诉了我这么多，但整个宇宙是十一维的，我们的理解只能停留在三维。”

    “可那些四维的生物就不同了，他们可以改写历史，甚至改写未来！”

    可以吗？

    乔老的眼神忽然黯淡下去，他从评书台后面走出来，随手拿过一碟瓜子，放在黎洛的面前。

    他一边嗑瓜子，一边对黎洛说：

    “臭小子，也许如你所言，时间只是一个所谓的维度，但我要提醒你，凡事要怀有敬畏之心，你不善待时间，时间也不会善待你。”

    很快，他嗑完了一碟瓜子，可没人注意的是，瓜子壳似乎并未开口，原封不动地被他丢在地上。

    黎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在乔老的注视下，缓缓离开说书馆。

    就在他离开书馆不到几个弹指的时间，地上那摊瓜子，却纷纷炸开了壳，没有一枚瓜子里含有瓜子仁。

    “苟延残喘。”

    云枭并不想理会乔老的疯言疯语，他的足下骤然发力，身形紧绷如离弦之箭，一剑推出。

    “时间到了。”

    乔老忽然没来由吐出这几个字。

    半空中的云枭眼神一怔，腹部仿佛被千斤重的巨锤击中，钻心的疼痛令他两眼发花。

    又是一记重击出现在后脑，那股强劲的力量令云枭几乎陷入休克。

    紧接着，密集的连打凭空出现在云枭浑身上下每一处关节。

    是他！

    刚才那番软绵无力的进攻居然现在才奏效！

    云枭在一片剧痛和绝望中颓然倒地，昏死过去，浑身上下骨骼俱裂，经脉尽断。

    而他的面前，笑得一脸慈祥的乔老缓缓站起身，原本空洞的双臂，重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新的血肉，凝聚成两只完好无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