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万虫之圣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诗文读完,全场顿时躁动起来。
“这嘛玩意,不就是一首情诗吗?”
“是啊,劳资想了半个多月,想出来的千古绝对哪里比不过这破诗?”
“就是,情诗也太俗套了吧?哪里有我写的家国天下立意高!”
“不公平啊,这不会是内定了吧?”
“哼,看来雪言姑娘也是浪得虚名,放着其他佳作不选,竟然选了一首情诗!”
……
听着周遭的议论,袁纶也忍不住了,往椅子背上一锤:“马的,这怡红楼绝对搞内定了!”
“我那首状元郎写的诗怎么可能比不过这首?!”
“等会别让劳资知道是哪个小白脸走后门,要不然劳资锤烂他的脸!”
嘭嘭嘭!
怡红楼的小厮敲响铜锣,大声喊道:“安静!”
连喊几声,总算让众人声音小了点。
“各位的佳作小女子自是欣赏,只不过这次本来比的也不是才情,而是小女子的心意。”
窗台上,雪言黛眉微皱,淡淡说道:“家国天下的豪情、千古绝对的巧妙……这些小女子都很佩服,但论起本心,小女子还是独爱这首《关雎》。”
此言一出,场上的质疑倒是少了许多。
是啊,本就有言在先,要合雪言姑娘的心意才行!
本以为才子佳人,雪言姑娘应该钟情于那些才华横溢的诗词。
但谁能想到,雪言姑娘竟然和那寻常小女子一般,独爱情诗呢?
想到这,不少人都捶胸跺脚,暗骂自己为何不写情诗。
“不知这位许公子是否在这里,雪言想邀您上来一叙。”
雪言心中轻笑一声,没有理会下面懊悔不已的众人。
随便一首情诗就行?
她又不是没读过书的小姑娘,如若《关雎》只是寻常情诗,她会如此钟爱?
关键是,她从《关雎》之中,读到了一种真情实感,这让她颇为感动。
台下众人闻言,顿时愈发嘈杂。
上楼一叙?!
要知道,往常文会时,雪言姑娘也只是在楼下偏房中与众才子闲谈。
她的闺房,可还从没让人进去过!
“啊,还能上楼一叙,早知道我就多用点心了!”
“呵呵,用心有用吗?没听到这位公子姓什么?许!你想想城里还有几个许?”
“切,怡红楼说是不论权财,只谈风月,没想到还是要有背景才行!”
底下众人眼红者不少,都纷纷吐起了酸水。
“哈哈,许公子?老许,这人该不会是你吧?”
袁纶望着身旁的“许敬”,打趣道。
陈宣拱了拱手:“不才,正是小弟。”
说罢,陈宣当先走出,向楼上走去,独留下在原地目瞪口呆的袁纶。
凭什么?!
老许那狗东西,肚子里有个屁的墨水!
他竟然能写出这样的诗,独得雪言姑娘的青睐?
难不成这小子找的是状元郎的老师代写的?!
此刻袁纶心中非常难受。
前世有句话说得好——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此刻袁纶的心情大概就是这样。
本打算和“许敬”一起骂骂走后门的小白脸,然后再进去喝喝花酒解闷。
结果没想到,小白脸竟在我身边?!
不提楼下众人的醋意,以及袁纶的凌乱,此刻陈宣倒是颇为舒坦。
刚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原来是许公子,难怪能写出那样的诗来。”
雪言见到陈宣微微一愣,随后浅笑一声,款款落座,给他倒了杯香茗。
陈宣淡笑着坐下,端起茶水,吹了口气:“我对雪言姑娘仰慕已久,没想到真人比坊间传闻中更漂亮。”
“嗯?”雪言迟疑道:“许公子……我们前几天晚上文会时,不是已经见过面了?”
陈宣闻言一惊,心中暗恼。
光顾着说些吹捧的话,倒是把这个给忘了。
“哈哈,我的意思是雪言姑娘就如同空谷幽兰那般,唯有近距离才能欣赏到更美的特质!”
陈宣打个哈哈,继续说道:“上次文会,可没来得及欣赏雪言姑娘的美啊!”
“对了,雪言姑娘明天的游街,可有规划?”
雪言心中虽然有些奇怪,但此刻还是顺着说道:“小女子还没想好,许公子可有建议?”
“城西有处花圃,这两天有几株梅花盛开,颇为奇美,不如明日我们去那里看看?”
陈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雪言没作他想,轻轻点头。
接着又闲聊两句,见雪言语气并不热切,陈宣主动告辞离开。
来到大厅,陈宣忽略众人恨恨的目光,以及袁纶的挽留,转身回家。
明天计划就要开始了,可不得趁着今天这一下午多捞点钱?
傍晚,陈宣揉着腰回到房间。
库房里的那批货,成色好坏不一。
忙活一下午,才把这些都出手。
望着手中的一张大额钱票,陈宣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银票太多,他今天下午把钱都存在了钱行。
等真要用时,再去取就行。
反正袁氏钱行在整个大夏都有分行,倒是不用担心。
藏好钱票,陈宣继续收拾着东西。
把小挪移符放在第一时间能摸到的地方,陈宣这才心安不少。
第二天,陈宣早早来到怡红楼。
怡红楼距离城西的演武台有一段距离,而袁许比武辰时就要开始,所以他们要早点出发。
雪言姑娘已经洗漱完毕,身边跟着几个丫鬟,一同走了过来。
“见过许公子。”
雪言浅浅行了个礼,随后轻声问道:“许公子昨晚所说的梅花花圃在哪?等下还要麻烦公子带路了。”
“没事,不麻烦!”
陈宣淡淡一笑,带着雪言一同往城西走去。
雪言不愧是怡红楼的新任花魁,一路上旁征博引,陈宣与她相谈甚欢,半个时辰的路程倒也不显无聊。
“袁兴云,你可敢与我一战!”
“许峰,认输吧,这个名额我拿定了!”
……
正走着,隐约传来几声吆喝,以及枪械打斗声。
“哎,那边是?”
雪言星眸微转,望向左侧。
“估计是有人在演武台比武吧,既然雪言姑娘感兴趣,那我们就去看看。”
说罢,陈宣当先离开。
雪言看着“许敬”的背影,小嘴微张。
她只是好奇问问罢了,可不想看什么斗武。
但见“许敬”已经走远,她只好微微摇头,跟了上去。
“呵,二少爷您怎么来了?不与雪言姑娘花前月下,来我们这凑什么热闹?”
许历注意到右边的动静,见来人是“许敬”,顿时开口嘲讽。
陈宣扫了眼许历身上的伤痕,再看向他对面那位云淡风轻的袁家青年,轻笑出声: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不过看样子,你的名额似乎还没有着落啊。”
“哼!”
许历怒哼一声,没有再多说。
经过前两次交锋,他心里清楚,自己嘴上功夫可斗不过“许敬”。
陈宣的到来,倒是让现场气氛一静,双方都看向了他。
“怎么不接着打啊,正好和雪言姑娘游街无聊,看看比武倒也不错。”
雪言刚到,便听到陈宣的这句话。
她心中苦笑一声,昨晚和今天上午的相处,让她还以为许公子变了性子,竟不似前几日那般孟浪。
可现在看来,许公子依旧是那个狂傲的许家二少爷。
果然,陈宣这句话一出,演武台上双方都对他怒目而视。
“许敬,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一个无法修行的凡人,竟敢在这大放厥词!”
为首的袁兴云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要不是你爸还在人世,你这张臭嘴早就被撕烂了!”
陈宣不屑一笑:“袁家有什么底气在这狂吠,我许家五十年前入主临观城,仅用了不到十年时间,就成了两大家族之一,稳压你们袁家一头!”
“若不是看着京城袁家的面子上,你们还能在这立足?怕不是早就成了落荒野狗!”
听到“许敬”揭起袁家的陈年伤疤,袁兴云再也忍不住,双眼圆瞪,怒喝道:“竖子,安敢辱我袁家!”
说罢,举起长枪就要冲过来。
许家众人连忙戒备,不过好在袁家其他几人及时拉住了袁兴云。
两大家族常年争斗,但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
其中之一便是不能对凡人子弟出手。
许家众人见状心中一松,同时面色复杂的望向“许敬”。
老实说,看死对头吃瘪,确实挺爽的。
但是这一切偏偏是“许敬”做的。
这让不少许家子弟都有些凌乱。
整天浪荡成性的“许敬”,竟然也会有说人话的时候?
见袁兴云被劝住,陈宣颇为遗憾。
没等他继续开口,袁家那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哼,这些年你们许家还不是靠着借我们袁家的钱债,才能发展的顺风顺水的?”
“要是没有了我们施舍的残羹剩汤,你们许家现在恐怕连野狗都不如!”
闻言,许家众人都是面色愤怒,几个牙尖嘴利的人立刻反骂了回去。
陈宣在旁边看得一愣。
不是,今天不是比武吗,怎么成斗嘴炮了?
他还想“临阵觉醒”呢,给点机会啊!
一旁的雪言也是心中好笑。
好好的比武,怎么许公子一来,画风突变啊。
“竖子胆敢辱我许家,受死!”
瞅准袁家刚骂完的空当,陈宣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谁也没想到“许敬”竟敢主动冲上前。
这不是找死吗?!
一个念头,在所有人脑海中同时浮现。
雪言轻掩小嘴,美目中满是惊诧。
许家众人或担忧、或惧怕、或惊诧,不一而论。
而袁家众人则大多都是惊喜交加。
尤其是袁兴云,此刻嘴角微扬,手中灵气涌动。
虽说有不能向凡人子弟出手的规矩,但要是这个凡人子弟主动寻死,那他出手就不算违规了。
“近了!”
“狗东西,今天劳资就要撕烂你的狗嘴,拿你的尸体喂狗!”
袁兴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中仿佛看到了“许敬”被大卸八块的样子。
“【倾巢而出】,发动!”
“【修为】,提升一级!”
陈宣没有理会众人反应,而是在心中默念。
下一刻,一股灵气从陈宣体内散开。
于此同时,城中街道上响起一连串悉悉索索的声音,并且逐渐变大。
“虫!都是虫子!!!”
一些袁家子弟觉得奇怪,朝下面看去,顿时惊呼出声。
袁兴云闻言,注意力被分散,愣神片刻。
陈宣目光一闪。
好机会!
随后化掌为拳,灵气灌入右拳,朝袁兴云左脸打去。
一声沉闷的碰击声传来。
感受着脸上传来的力道,袁兴云这才回过神来。
他竟然被一个凡人打到了脸?!
袁兴云意识到这一点,顿时怒不可遏,扬起长枪就要朝“许敬”心口处刺去。
但就在这时,一股磅礴的灵压传来。
“袁小友,住手!”
一个老者从天空中显形,随后一指打出,将袁兴云手中长枪弹飞。
随后他满脸激动的望向“许敬”:
“万虫之圣,蛊元圣体……天兴我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