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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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逐日

    由远至近,但见一匹自蹄到头高十尺,身长丈余,通体墨黑的野马在余晖的映照下乌金闪闪,以疾如雷电般的速度“袭”来,筋肉喷张的四肢在奔腾间大地竟仿佛微微颤动,身后更是掀起二丈余长的雪浪,恍若那山海经书里跑出的洪荒蛮兽。

    不到十息,一人一马已相距不足二丈。

    “咴”

    但听黑马嘶吼一声,后蹄一刹,上扬的前蹄刮着劲风似要把蒲毅踏成肉泥。

    “呔”

    彼时蒲毅不仅不避,一声暴呵后双足一陷,五指大开的双手更是悍然而起,居然凌空扣住马脚,将那雷霆一击竟硬生生的刹住。

    一人一马,宛如三角着力,就这样以诡异的姿势僵住,一时间竟谁也奈何不了谁。

    十息过后,蒲毅面部徒然涨红,接着重瞳一现腰腹一鼓,一声暴呵响若惊雷,丹田内的气息瞬间弥漫至四肢百骸,虎钳般的手背顿起根根肉眼可见的青筋。

    “咴~咴”

    忽的场中黑马后蹄径直腾空而起,双目突的瞪得睁圆,马脸更是惊愕失色,一声“惨叫”飘荡四面八方。

    “轰”,马身坠地,溅起八尺雪花。

    蒲毅大喘几口粗气,待胸腔内翻腾气血稍有平复,双腿忽的发劲,宛若蛟龙出海般,一步一踏间,鞋板后皆刮出尺余雪尘,凌空幻出几道身影便来到黑马身旁。

    咴~咴

    彼时,感应到危险的黑马刚想起身,忽一探头,瞳孔内旋即浮现出一个清晰可见的拳头,由远至近,直至沙包般大小。

    噗噗噗

    三拳落下,头上瞬间传出拳拳到肉的击打声,清脆且明亮。

    那马儿虽顿感头昏目眩,眼冒金星,但其身躯还在拼死挣扎,一身健硕且块粒分明的肌肉,在墨黑皮囊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翻涌。

    蒲毅眼见左手掌腹下的马儿即将挣脱,整个身体忽的扑了上去,双臂弯曲箍紧马颈,大半身子紧贴马身,仅余右腿撑地。

    只见他腰腹徒然一鼓,气沉丹田的刹那浑身筋肉表皮顿起肉眼可见的青筋,根沥清晰好似铁丝。

    “嘶~嘶”

    脖颈上传来的巨大力道,仿佛瞬间就要把声道碾碎,剧痛下黑马本应响彻云霄的悲鸣霎时变得低沉嘶哑。

    十息后,黑马口吐长舌,除了道道白雾自嘴里间歇性的喷出,已发不出任何余音,整个马身亦瘫软在地,一副任君采摘的摸样。

    “呼~呼”

    蒲毅彼时亦浑身乏力,从马背上翻了个身,整个身背平躺在雪地上,脑袋一歪看向正盯着他的黑马。

    一人一马,平行而躺,四目而对,口喷白雾,就这样又以诡异的姿势僵着。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缓过气来的黑马徒然起身,来到蒲毅身旁,低下头颅,口鼻轻息在他脸颊淌过,吐出长舌回来舔舐。

    而蒲毅则抚着它的脸颊,一脸得意:“这次,该服了吧!”

    。。

    原来,蒲毅和这匹黑马早就相识,在他首次跟着庄内的青年进入深山狩猎(顺带练箭),当时黑马正在进食一只断气麋鹿,但因身材庞大加上其时雪花漫天,在视野受阻的情况下被他误认为是黑熊下山,旋即拉弓搭箭。

    三息后,羊肠小径忽的刮起两道雪浪,二人一马,相隔十丈,自此,蒲毅只要上山打猎,难免不定时的和黑马“交流”一番。

    。。

    金色余晖渐渐退往远方天际,茫茫大地亦慢慢变得灰暗无光。

    须臾

    疾驰许久的蒲毅终于看到地平线上隐隐冒头的篝火,当即双跺轻点黑马肚,仿似心意相通,黑马“咴”的一声长啸,刮起丈高雪浪,“嗖”的一声,凌空只留下数道肉眼可见的幻影。

    许家庄

    蒲毅左手提着虎尸,跨坐黑马慢悠悠的在主道缓行,少顷,正当他准备行至许褚家门口时,忽的身后传来一阵纷乱无序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火光照映下许褚身披盔甲,一副鼻青脸肿的摸样出现在蒲毅视野。

    蒲毅见状,不勉心中诧异,遂翻身下马:“仲康,是何人把你打成这副模样?”

    许褚扑扇大的双手即掩住面庞,支支吾吾:“无事,适才在乌堡外摔了一跤!没有大碍!”

    说完,推开木门小跑进了内院。

    蒲毅望着内院身躯一奔一颤的许褚,喃喃自语:“莫非遇到了吕布?”

    次日,正午。

    雪过天晴,碧空万里,温暖阳光罕见的撒满地面,映得白雪茫茫的大地波光粼粼,遥望一眼,好似置身于绚丽多彩的冰封仙境。

    院外,蒲毅趁着天晴,手拿不知道从哪顺来的毛刷,正悠闲自在的刷着黑马的鬃毛。

    忽然,他瞥见地上依墙双锤,而后附着黑马鬃毛:“待岁后初春,我便和仲康回鄄城了,以我这一身冠绝无双的勇力,就连吕布都不是我的对手,往后这沙场建功,扬名天下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看呐,这吕布虎牢关外一战成名,连他的武器和胯下战马都扬名天下。现如今,我的双锤已经有了称呼,马儿,马儿你也应该要有个了!”

    “咴~咴”

    黑马似是心有灵犀,头颅仰天一声轻吼,喷了口轻雾,马脸顶着蒲毅手腹上下摩挲。

    蒲毅见状,双瞳滴溜一转:“我看你通体墨黑,无一丝杂毛,不然,不然就叫你小黑吧,你听,好记又。。”

    话未说完,黑马奋力一挣,马头一扭,睨了蒲毅一白眼,竟径直轻步走到一旁,马尾对着他就是一甩。

    “这咋还生气了?”

    蒲毅沉吟着来回踱步。

    少许,他双瞳忽的一亮,大步走到黑马身侧轻抚:“我是随口胡诌的,适才我思索一番,不然就叫你逐日如何?!”

    咴~咴

    似是心中满意,黑马顿时仰天一声嘶吼,随即一尺余长的马脸亲昵的在蒲毅脸颊来回刮蹭。

    蒲毅轻抚马额,宠溺:“走,去街尾马车铺给你安套马具!”

    吱~吱

    彼时,院门忽的大开。

    只见许褚身披甲胄,手持大刀从院内踱步而出,脸庞上的淤青经过一夜后似不再艳丽夺目。

    蒲毅侧头看着欲走向马厩的许褚,立即喊道:“仲康,你披甲持刀欲往何处?”

    许褚脚下不停,回身道:“我昨日已和一黑汉说好,今日在葛坡约斗!”

    “不是吕布,原来是张飞?不对啊,这桃源三坑彼时不是应该在徐州吗?”

    蒲毅双眉紧蹙,正疑惑不解间,忽的大院旁巷子内响起“蹬蹬蹬”的马蹄声。

    他还未来的及细想,许褚已骑着马匹冲出,遂赶忙高声道:“仲康,仆人已在后院烧火起锅,那老虎浑身是宝,你完事后就快些回来。”

    “晓得了!”

    视野尽头,只传来了许褚宏亮的回应声和马蹄渐渐远去的踏地声。

    许家庄三十里外,葛坡,一颗歪脖子树下。

    一队身披甲胄,手持铁戈的百余名士兵已等待许久。

    而队伍前头则是名身长雄壮,面容丑恶,鬓似虎须,肤如黑炭的将军,其浑身由内而外渗出的煞气,远远一观给人的感觉竟不逊于吕布,简直骇然。

    须臾

    一小卒骑马而至,翻身下马拱手:“典将军,人已到不足二里!”

    典韦:“嗯,你退回行列吧!”

    一盏茶后

    正南方忽的掀起滚滚雪烟,地平线上,人还未至,一声暴呵已凌空袭来:“兀那黑厮,汝竟还真敢赴约搦战,今日许爷爷叫你有来无回!”

    “哈哈哈,大胖子,今日鹿死谁手还是未知!”

    典韦大嘴一裂,亦不再废话,双腿一夹马肚手持双戟便迎了上去。

    “杀!”

    两声怒喝,不约而起,但听“杀”声未散、未绝,两道半丈余高的雪尘已融在一块。

    场内,两将均面红脸涨,怒目而视,双腿不断发力夹着战马交织纵横,两人血脉喷张的手背皆握紧各自手里的兵刃频频挥向对方,数十合间更是屡屡爆出“钪钪钪”的道道暴空。

    交错相击间,在太阳金光灿灿的映照下,场外双方人马的脸上、身上更是被照射得波光粼粼,一个个均是目瞪口呆,似是看着场内两头绞杀的猛兽,整片沙场竟是鸦雀无声,就连战马亦屏住呼吸,顿住脚蹄。

    “啊!”

    许褚彼时已战得兴起,整个人宛如神助,手中大刀被他舞得爆音频频,密密麻麻的刀影罩着周身好似铜钟。

    至于为何如此,盖因这月余来他每次和蒲毅练手皆被其以压倒性的恐怖实力按在地上摩擦,现如今遇到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免不了发泄心中积攒多日的怨气。

    “哈哈哈!”

    而对面的典韦一直用铁戟格挡,一边则细细观察许褚的状态,彼时感到时机已到,旋即大笑数声,腰腹一紧,瞬间发力后双臂硬如铁块。

    铛~铛

    奋力一挡,半刹间爆出戟刀清脆铿锵碰撞声,瞅准许褚被震得身躯略微后仰之际,他立即一拉缰绳而身后众兵卒见状,仿佛先前有过演练般,呼啦啦的跟在马后撒腿就跑。

    “这,这。。”

    许褚见到前方这一幕,整个人瞬间泥塑木雕,蠕动的双唇不知如何开口,一人一马就这样尴尬的杵在原地,一时间竟然“进退两难”。

    “大胖子,若你带种就随我来,敢否!”

    彼时,典韦已奔出三十余丈开外,察觉到身后胖汉竟没策马直追,旋即勒马一顿,出言讥讽道。

    “大哥,不可中他计啊!”

    “对啊,这黑厮分明是想诱敌深入,且不可意气用事!”

    “大哥,我们还是回去叫蒲大哥吧!”

    “。。。。”

    许褚身后众人立即开始劝道。

    “居然忍住了!”

    典韦见状,心中暗道不妙,但其牛眼内的瞳孔一转,沉吟少许后,一道身影逐渐应入脑海。

    只见他大嘴一裂,忽然计从心来,阔口一张:“死胖子,你看看这是啥!”

    说完,缓缓伸出握紧的右拳,三息过后一根中指“Duang”的弹出。

    “哇呀呀呀”

    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原本已是怒火中烧的许褚,刚在众族人的劝说下胸腔火气已有平息的趋势,但在看到对面黑厮的手势,虽不知其是何意,却感觉到一股滔天屈辱之意立时涌上心头。

    顿时脑海一蒙,大吼数声后,不管不顾的猛夹马肚直奔典韦,誓要将其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