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子叫叶渊
偏远的森林深处,一行两百余人徒步林地,浩荡前行。
为首的是位中年男子,乌发飘絮间虎步雄风。
男子身后闲散跟着十几个穿着相同服饰的年轻人,步履算不上紧促,隐约还有谈笑声传荡。
还有一群护卫以半圆盾形保护着前面那些年轻人,在固定的大范围内谈笑风生。
约莫七八十个的护卫们时刻警戒着四周,谨防着林中妖兽的袭杀。
近乎两百人的行队中,剩余半数都是奴隶。他们分散推着数十架木车,赤脚踩过碎石木杈,留下缕缕鲜血渗入湿壤。
在这悠然而又紧张的赶路过程中,被奴隶们推行的某架木车上。
一个盛放着龙形古木的箱子中,空间悄无声息的破碎,龙形古木缓缓没入黝黑的空间黑洞。相替而来的,则是个比队伍中那些年轻人还要年轻的少年,逐渐落入箱内。
直至破碎的空间复原如初都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连那为首修为最高的中年男子也没察觉此处的异样。
箱内,破碎空间而来的少年鼾声阵阵,似乎就连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睡得香甜。
玄月高挂,星火点空,地上也燃起应星的堆堆篝火。
年轻人们围坐一团把酒言欢,不远处的中年男子盘坐在古树下闭目养神。
而一路都在保护着年轻人的护卫们,现在距离他们约莫有一里地。
因为他们要监视着百余名奴隶,以防有人趁着夜色逃离队伍。
“此次去往天玄宗进贡,路途凶险难测,尔等竟有那闲情把酒逗趣。
仓家,哼,真是没落了。”
一直合目养神的男子皱着眉头,睁开虎目。
遭到喝斥,十几人面色潮红愠怒不已。有一男子哼笑站起,直面中年男子言语不堪:“周衡,你不过是我仓家的客卿,劝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们可都是仓氏一族的嫡系子孙,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们。小心我归族之时参你一本,父亲就让你给我舔鞋拭秽。”
这好似家如朝堂般的讥讽,引得十几人顿时哄然大笑,言语讽刺也逐渐放肆起来。
被叫做周衡的中年男子却没有半点怒意,只是微微摇头,重新闭目。
下一刹周衡猛地睁眼,身形迅猛掠出:“快躲开。”
只在周衡起身间,一杆战戟穿破猎猎风声,轰然砸下,将那领头讽刺周衡的男子对头砸穿,变作地上的一堆碎骨烂肉。
其余仓家族人皆是愣眼,有人下意识摸了摸溅到脸上的沾血肉骨,眼中渐渐弥漫惊恐。
十几人顿时宛如无头苍蝇一般慌乱无神,甚至有的人都已瘫倒在地两腿间恶臭流露。
“小儿言语当真可恨,周兄,我胡狼替你教训教训他们,好不好啊,哈哈哈。”
慌乱中,当空阵阵大笑传入众人耳中。
下一刻,一个壮硕汉子掠空而至,狞笑着走向站在众人身前的周衡。
周衡看了眼斜前方血淋淋的战戟,又瞥了一眼来者,眸中闪过丝丝凝重。
“你是妖戟胡狼。”
壮汉并未回答,而是戏谑地看着不堪的仓家族人:“我说周衡,你贱不贱啊,人家都这么说你了,还舔着个脸给他们卖命。
要不来跟我混,绝对比跟着他们要强。”
此言一出,仓家族人更是惶惶不安。可就算是如此,口中仍是警告其不可大逆不道,若敢背叛就怎样怎样的威胁言论,刺耳难闻。
周衡终于忍受不了面色难看至极,拳头紧了又紧。
这一切在壮汉眼中就像场大戏,带着悠然自得的心态注视着丑态百出的仓家族人。
“闭嘴。”
谁知,在斥责周衡的年轻人中,一个始终沉默不语的妙龄女子突然娇喝出声。
而仓家族人真就安静闭嘴,老老实实的让出了一条道。
“抱歉周大哥,家族对他们过于宠溺,以至于不谙世事,粗鄙言论还望勿怪。”
年轻女子走出人群微微欠身,神情自若,一看便是了解世事,为人处事颇有心得之人。
周衡终究轻叹无言,随后一步踏出,手中幻化灵气长剑,浑身修为尽皆迸发。
“妖戟胡狼名号颇大,副实否。”
壮汉胡狼咂了咂嘴:“啧,淬灵六重啊,厉害厉害。”
拎起重戟,又是狞笑连连:“可惜老子是淬灵七重。”
话闭,战戟在胡狼手中甩起,只是一步暴起便迎上周衡,口中大喊:“兄弟们,给我杀。”
霎时间,黑夜中乌泱泱一大群持刀男女兴奋冲来,怪异病态地叫声听的人胆颤心惊。
仓家族人本就被吓住的心神,现如今已深至绝望。只有那话语权不低的女子没有什么不堪的表现,却也面色凝重。
女子抬手弯起小拇指吹响口哨。
可是却没有任何护卫赶来,甚至没有丁点回应。
女子一愣,又接连吹了几声,还是无人回应。
女子暗叫不好,心里突然萌生出令人惊惧的念头。
猛然回过头,这次却有了回应。
然,回应她的并不是自家护卫,而是数十名凶神恶煞的山匪。
这几十名山匪抬着几个箱子,浑身鲜血,煞气浓盛。
此时此刻,这位仓家女子有些绝望了。她也想反抗,可是一众年轻人中她的修为最高,却也不过初入淬灵境三重。
然而双面夹击而来的山匪中,不乏淬灵三四重的强者,他们又如何能敌。
最后的希望周衡,也在砰的一声后,长剑折断,胸口好似被巨斧劈砍,露出一条血腥狰狞的伤疤,吐血倒飞。
“你娘的,我改变决定了,你不配跟我混。什么玩意啊,三十个回合都撑不下来,呸,废物。”
胡狼将战戟插入地面,嫌弃地撇了一眼周衡,狠狠唾了一口。
“大…大哥,我…我们…”
这时,一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男子,带着满脸的谄媚想要讨好,可惜说话磕磕巴巴的,半天说不完俩字。
“你你你,你们个屁。”胡狼看着手下结巴丢人的样子,那叫一个恼火,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矮子后脑勺上:“又不是第一次了,能不能上上道啊,带把的都宰了,娘们留下不就完了吗。”
黝黑的矮小汉子憨笑地点点头:“好嘞,大哥你就瞧好吧。”
“他妈的,一提到娘们你他妈就不结巴了是吧,滚。”
胡狼又朝他踹了脚,腹诽一个个的都他妈没出息之后,转身走到了奄奄一息的周衡身前。
盯着脸色苍白的周衡,胡狼忽然笑了,随即大喊一声叫回刚才的矮子。
胡狼也毫不掩饰地当着周衡的面对矮子说了几句,然后就见到周衡双目赤红,咆哮了起来。
“哟,还能叭叭呢。”
胡狼满意地笑了笑,下一秒就用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右手如铁钳一般抓住周衡的手腕,猛地一拧。
一条血淋淋的臂膀伴随着周衡撕心裂肺地嘶吼,当空飞出。
“哟哟哟还叫唤,我让你叫唤。”
胡狼依旧怪异地笑着,只听见呲啦声响,又是一条臂膀凌空飞出。
剧痛瞬间侵蚀了周衡的神经,咆哮渐渐沙哑。胸口被大戟重创,双臂被废,周衡的气息越发孱弱。
话分两头,在大群山匪后方稍远些许留守的山匪,一个混在十几人里只齐腰高的小女孩,头顶一双鹿角,嘴里叼着只鸡腿,坐在抢来的箱子上。
突然,屁股底下的箱子颤了颤。
小女孩蹙起轻眉,跳下箱子转身盯着颤动的箱子。
“小畜生,傻看什么呢。”
旁边一个青年注意到小女孩的异样,用刀身拍了拍她。
“箱子,动了。”
小女孩似是听不懂小畜生的意思,呆呆地呢喃道。
青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拉过旁边的粗壮女子讥讽大笑:“这小畜生居然说那箱子动了。”
周围的山匪听到都是哈哈大笑,笑这个女孩长得不正常,就连脑子也不正常。
就在此时,鹿角小女孩上下眼皮轻轻触碰的刹那。箱子猛地震动顿时有炸响传出,箱子四分五裂,还伴随着一声咆哮,震彻众人耳畔。
“吵死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帮山匪呆呆愣神,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箱子崩碎,从尘埃飞扬中走出的满脸阴沉的少年。
少年挠着脑袋睡眼惺忪,脸上却有着难以掩饰的怒不可遏。
“你们很烦啊,一个个跟鸭子似的嘎嘎嘎地笑不停。”
目睹少年骂骂咧咧,这些山匪皆感无语。
前面数百人的惨叫哀嚎都没把你吵醒,我们笑两声就吵到你啦?
不一会,小女孩旁边的青年猛地反应过来,持刀逼近少年斥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箱子里,这箱子里的宝物呢。”
哗然顿起,几十人都刀剑紧握围住了少年。
小女孩也气鼓鼓地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指着少年质问:“小子,我的宝贝哪去了。”
少年默默站着,感受着周围山匪身上散发出的些许紧张与浓郁的杀气,咧嘴笑道。
“好厉害的杀气啊。”
闻声,那些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山匪,注视着少年森寒邪异的笑容,心跳不由得一滞。
“找死。”
持刀青年面色铁青,怒喝暴起,朝着少年大刀斜斜砍下,刀势凌厉。
少年面色如常,随意瞥了一眼砍来的大刀,脚步轻移半寸,微微侧身。
刀锋寒芒贴着少年胸膛黑衣掠过,却未伤及半分。
青年一刀劈空,余劲牵扯下趔趄几步,随后恼怒地回身横砍。
只见一道血柱冲天而起,青年略喜,可当他看清后却是愣在当场,血溅满身。
一具无头女尸扑倒在他身前。
青年眼中闪过惊恐,那少年刚刚还在这的。
“哇哦,好漂亮的回掠,刀口真整齐。”
青年猛地回过身,看着眼前笑容玩味的少年和他身后的惨状,让他惊慌的内心更是肝胆欲裂。
少年的身后是十几个倒地不起的尸体。
死了,都死了,只在他挥刀愣神的几个呼吸间,少年就宰了他十几个兄弟。
青年嘴唇颤抖眼皮狂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恐慌万状。
“不要杀我,不要…”
求饶话语凝噎在嗓中,面孔垂斜背后,瞳孔渐渐放大。
少年在他身前拍拍手上灰尘:“废话真多。”
随后少年扭头,看向一直被他无视站在原地战战兢兢的女娃娃。
她手上握着匕首,但浑身从来就没有一丝杀气,仿佛由不服天不服地的小老虎,变作一只温顺胆小的小猫咪。
“我可没什么你的宝贝,也不知道为啥会在箱子里。”少年莞尔,没有丁点怒意,大踏步走到女孩身前,伸手拿掉小女孩都快拿不稳的匕首,努努鼻子问女孩:“你有吃的嘛,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小女孩畏畏缩缩地捂着怀中油纸,也不回答,少年进一步,她就往后退两步。
尽管心底怕的要死,但是相比怀中油亮焦黄的鸡腿,还是作出一副坦然赴死的样子。
注视着女孩不停倒退的铮铮铁骨,少年嘴角抽了抽,这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少年无奈笑笑,然后颓然栽在地上,捂着肚子四仰八叉。
“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孩好奇的目光投向少年面庞,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快,而且是背对着她,根本没看清楚少年的面容。
“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怀里的鸡腿能给我一只不。”
少年也不起身,只是躺着悠悠说道。
听到此话,小女孩那叫一个果决,连忙后退了好几步,生怕面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像刚刚杀青年一样,瞬间拧断她的脖子。
女孩方才站定,一阵破风声便呼啸而至,紫红大戟划过夜空,直直砸向少年头颅。
少年猛地睁眼,眸中战戟急剧放大,眉头紧紧拧起,一股没来由的厌恶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刹那间,翻手一杆长枪宛如破土而出般,从少年腰侧冲天而起,强势撞向鲜红战戟。
金铁撞击声铿锵如雷,枪尖摩擦着戟刃,火花四溅。
战戟被弹开倒射回去,长枪也泄尽力道,遥遥坠地直立在少年脸侧土地中。
“好刚猛的枪劲,小子,报上名来,爷爷可不杀无名之辈。”
少年摩挲着肚子艰难地坐起,一眼便看到从暗夜中走出,浑身杀气腾腾的胡狼,心里那股莫名的厌恶更加强烈。
他反臂抓住身后的乌黑长枪,扶枪站起,惊人的煞气随之升腾而起:“老子叫叶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