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柳清风说道：“白姨，你误会了。”

    白雪莲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年，心情颇为复杂，眼前溪水粼粼，她朱唇轻启，轻轻开口道：“是啊，我误会了很多事，如果我能早一些明白兰儿真正的心思，也不会让你白白遭这次罪；如果那日在深云居我没误会你的意思，能多说一些话，有些事便可以讲得更清楚。”

    说到最后，她的话语里满是歉意。

    柳清风摇摇头，说道：“都过去了，白姨莫要放在心上，我此刻眼中只有大道。”

    他的语气平静且磊落，白雪莲眼中涌出欣慰和欣赏，又想着卢芷兰做出这个选择日后必定会后悔，不免又幽幽叹了口气。

    白雪莲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瓷瓶，递到柳清风手中。

    柳清风接过，入手处还残留着白雪莲的体温。

    白雪莲看着他疼爱说道：“你这孩子，准备上山也不事先与我说过，幸好这几日无事，我便抓紧炼制了一些气元丹，应该能加快你熟悉《归元诀》的速度，但气血丹的作用也仅此而已，后面的修炼还得靠你自己。”

    柳清风没有立即回答，低头看着手中的气血丹，沉默不语。

    他知道气血丹，这是人族修士在炼气境能服用的对修行裨益最大的丹药，能够净化身体杂质，使得身体与天地元气更加亲和，加快《归元诀》等基础功法的入门速度。

    但在天琅剑宗之内，气血丹却几乎没有，因为剑宗十分不建议修士们在刚踏上修行路时就求助于药物，更讲究凭借自身，认为借助外力并非大道。

    何况能通过天琅剑宗的就没有天赋差的，靠自己用不了几天就能入门《归元诀》，于是气血丹在剑宗内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而白雪莲得知柳清风成为杂役弟子的消息之后，竟是二话没说现炼了一瓶气血丹，此间疼爱与重视，可见一斑。

    “谢过白姨了。”柳清风收下气血丹，认真说道。

    他当然不会矫情不收，也不会在意此事传出去对自己的风评会造成什么影响，他需要的就是入门《归元诀》，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见柳清风收下，白雪莲神情又放松了一些，看了他一眼打趣道：“方才那位小姑娘……”

    柳清风说道：“上山前在流云镇有过一面之缘，并无其他瓜葛。”

    白雪莲又道：“风儿你今年也已十六，若想成亲，无论对方是谁，白姨都会支持。”

    柳清风想着先前连小琴的举止行为，微微蹙眉道：“不劳白姨操心，小姑娘们心智未全，我觉得与她们相处累了些。”

    白雪莲听着有些发笑，下意识说道：“口气倒是老成，难不成你喜欢像白姨这般年纪大的？”

    直到话说出口，白雪莲才发觉有些不妥，脸色微变，心想自己真是和柳清风在一起的时候放松惯了，一个不小心怎么说出这般不严谨的话来？

    对方可是自己师姐的儿子啊！

    幸好柳清风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白雪莲的异样，语气和之前也没什么两样。

    “白姨，您就别打趣我了，我方才已经说过，现在心中只有大道。”

    白雪莲甩去莫名其妙的心思，柔柔一笑，仿佛整座山峰都柔和起来，她伸手揉了揉柳清风的脑袋，轻声道：“好好修炼，不管别人如何任何，白姨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好了，不耽搁你时间了，回去修炼吧。”

    “这只纸鹤你留着，有事寻我写下便是。”

    白雪莲又回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顾偶，隐有深意说道：“帮我照顾好风儿。”

    顾偶也很喜欢温柔的白雪莲，已经在心里把女人分成了两种，一种是白雪莲，一种是其他。

    听到白雪莲的话，顾偶抬头挺胸，拍拍自己的胸膛说道：“白姨放心，照顾公子我是专业的！”

    柳清风和顾偶告别白雪莲，白雪莲在溪边又静静站了会儿。

    忽然，她身体微颤，右手捂住胸口，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约莫五息之后，她的身体才重新平静下来，她抬头看着西方渐渐沉没的夕阳，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和忧虑。

    ……

    柳清风和顾偶回到小院，简单用过晚膳，两人在院中对坐，面前各放着一本《归元诀》。

    柳清风服下一颗气血丹，抬眸看了一眼顾偶。

    顾偶把大黑锅放在一旁，看到柳清风的眼神，摆摆手道：“公子，那是白姨给你炼的，我不吃。”

    他又挠挠头，眼里带着一丝小兴奋道：“而且，我想自己试一下。”

    从他苏醒过来，每个人都说他是先天道体，天赋极高，可他自己却没这么感觉，但如果自己真是先天道体的话，想必入门《归元诀》应该很快？

    柳清风想了想，说道：“好。”

    他也很想见识一下所谓先天道体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

    顾偶深吸一口气，翻开《归元诀》，回想起吕侯在剑堂上的讲解，闭上眼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尝试。

    柳清风静静看着他。

    此时明月高悬，清风吹过，溪水轻轻作响，院落屋檐上挂的灯微微摇晃。

    不一会儿，顾偶睁开双眼，抬起手掌，眼神有些茫然。

    失败了？

    看来就算是先天道体也不可能一次性就成功啊。

    柳清风正想着，只听见顾偶摊开的右手手掌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嚓”。

    就像前世齿轮打火机的声音。

    紧接着他的手掌上升腾起一片半透明的光芒！

    映得顾偶胖胖的脸颊像是一轮圆月亮。

    “公子，你帮我看看这是不是吕师课上说过的真元？”顾偶看向柳清风，眼神真挚地问道。

    柳清风：“……”

    不用说，这自然就是真元。

    换句话说，顾偶仅仅第一次尝试，便成功将《归元诀》入门。

    天地灵气入体，再通过《归元诀》的运行路线转化为第一缕真元——这就是《归元诀》入门的标志。

    而且只看顾偶手掌上的真元的话，明显数量和质量都很不错，甚至不该说一缕，而是一团。

    先天道体的天赋，真得很厉害。

    但顾偶显然没有身为先天道体的自觉，他挥挥手散去真元，对柳清风说道：“什么嘛，修行原来这么简单啊，公子你快试试，真的不难！”

    “就算公子你天赋稍微差那么一点点，十次肯定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