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西晋,狠抓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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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种子在发芽

    戴渊在床上醒过来的,满头大汗,又做噩梦了,梦到那个凶恶的少年砍断他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值班的护士拿个唢呐形状的东西放他心口听了一下,进了这个道场,他早就习惯了,然后护士的病例上写了几个字走了。

    感觉自己没有力气,毕竟失去了一个手掌,还是拿刀和笔这只右手,手腕看起来光秃秃的,可他却觉得自己的手掌还在通。

    他从青年时期起就好勇斗狠,打家劫舍,后来阴差阳错成了士人,才开始收敛,把精神都放在指挥别人干活上面,他运气好,也是世家大族都不喜欢干实事,于是他得到司马越的青睐。

    回到老家,近乎衣锦还乡,人生得意,家中有娇妻美妾,良田奴仆无数,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即使能回去,自己已经成了残缺之人,本来以才能被任用,以后还能得到诸王的看重吗?

    新楚的这些妖贼,他们以为给他治疗,他就能买账投身到他们的阵营吗?想的美,他戴若思受了司马家的恩德,绝不会背信弃义而投贼。

    况且这什么狗屁治疗方法,他是信道的人。这些人不去请天师来,给我写个神符?做这些事有什么用,神符服下,包治百病,最差也要给点寒食散吃吃,好得更快。

    这个时代因为生死蜉蝣,人们多诉求于仙佛,谶纬之术在不远处的大汉,朝廷里都出了巫蛊之祸,不说现在的人,即使在一千多年以后,很多人还在办法事求雨呢,儿童的夭折概率很大,生产也是危险的事情。

    当然药方也是有的,而且很多,有些毫无用处,哪怕是有些医家将这些药方去伪存真,提出中医的气致病和阴阳五行辩证,始终方法是不科学的,效果不怎么好,像中医史上的葛洪,他对中医贡献不小,他的书里还有《治百病符》,这也正常,他自己就是一个道家信徒。

    魏晋以来,道家得到很大发展,不同的道人,手段不同,有的喜欢炼丹,有的喜欢修内丹,都是追求长生,儒家讲生死有命,不太在意这个,不为大儒,就做良医,儒家用稍微科学的方法改造中医,那已经是宋代的事情了,时代所致,士族才喜欢吃春药寒石散,当然寒石散的使用不仅局限于此,平时无聊了来一服,神清气爽。

    这些人给他把血止住之后,然后给他用布包扎起来,他当晚就烫如火炭,这些人拿有浓郁酒味的水给他擦拭身体,后来体温下降了,这些人给他伤口涂水,换包伤口的布,还不让他用手去碰。

    他感觉自己好起来了,这一定是祖宗保佑,这些人没文化,怎么可能治得了他的伤呢,可是现实不允许他这样想,这些人又不是治疗他一个人。

    他被安置在新楚军的伤兵帐篷里面,当然里面大部分都是他们的人,他也见过人受刀伤,以前受过刀伤士兵,接着就是伤口溃烂,身体发热,基本可以准备吃席了,现在这些受伤的伤兵居然都大多数都挺过来了。

    这事大大震惊了戴渊,荆州这些人,难道真的有道法,那个有酒味的液体是仙水?这还打个屁,人家不止有神雷,还有仙药,怎么打。他们只需要累积上百个神雷,往我大军中这么一丢,士兵们就会立即溃散,整体的士兵溃散,和之前一样,根本控制不住军阵秩序,此时人家冲将过来,没被神雷击中的士兵不能组织起来对敌,只能被追着砍。

    他想的有一定道理,是新楚部队这些不讲武德的人干得出来的。

    他躺在高床上,门外还有士兵守着,现在想跑也跑不出去,这些消息不传回去给司马睿,司马睿还得接着吃亏,他没想到,司马睿已经放弃他们了,只求保持现状,大家相安无事,他不敢打过来,也害怕新楚打过去,准备坚守寻阳城。

    恐惧很大一部分人都来自于未知,负责治疗伤兵的是杜仲景,一般来说,很少有这种刀剑造成的外伤,战争虽然残酷,却能让医学得到很大进步。

    而戴渊多年来,勤劳治学,这个医家的话他是半点听不懂,此人小小年纪,道法竟然如此艰深?

    杜仲景早上来查看伤员,居然没有第一个看他?我才是士人,我不得优先?这个临时的战地医院,里面居然有女人,女人怎么能进军营呢,从来没听说过,这些女人还对士兵们颐指气使,这如何了得,礼仪何在,虽然医治了他,可是能识字就是士族,士族女子,怎么能抛头露面。

    杜仲景最终走到了戴渊这里,同样拿出了那个唢呐状的东西,放在他的胸口,同时拿了一个计较时摆开摆,旁边的人给他数数,听了一会儿,用手背试了一下戴渊额头,然后小心解开纱布观察伤口,之后用消毒酒精洗了洗手,对护士说道,“心率正常,体温也下去了,注意观察后续有没有发炎,情况基本稳定了。”

    旁边的护士长连连点头,然后在笔记本上记下来,脸色不悦,这个人就是选择学医的柳如是,她对医治敌人有些意见,这些人不是来打他们新楚吗?管他们去死,出门之后嘟嘟囔囔的说到。

    “如是啊,医学伦理不是说了吗,他们虽然是我们的敌人,可是也是人啊,再说了,我们救了他们,能积累经验,以后医术进步了,救我们自己人的时候,那就手到擒来了,他们救活了,还能拿去挖矿。”杜仲景对柳如是解释道。

    她知道的,可是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尽管这些人也只不过听朝廷的命令罢了,她就是有点讨厌这些人,大家各人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非要来荆州找死,他们要是输了,这些人肯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好好管理交给你的这些女人,还是都识字安排起来比较方便,女人做护士,确实比男人细心很多,就是胆子太小了,需要历练历练,那天在战场上好几个吓的脸都绿了。”杜仲景感叹道。

    “没办法啊,他们都过了青春期,记忆力没有少女时候那么强了,识字只能慢慢来,杜师兄,你可要好好给其他几个师兄提醒提醒,军营这么多男人,可别让我手底下的女护士出事。”

    “要说多少遍啊,我都烦了,师兄们治军有纪律的,你不用担心,况且这些士兵,待遇都不低,至少能找得到妻子,犯了错不仅要被踢出军队,还要被判刑服役,人家不会那么傻的。”

    “这种事情,当然小心点也没错嘛”

    杜仲景抓了抓手,手有点干燥脱皮,“不知道化学学院现在有没有突破,天天用酒精洗手,手一直脱皮,好烦啊。”

    “你一个大男人,还在意自己的手软不软啊,想女人了吧,难怪老师要安排招那么多女学生,咱们这些师兄弟,没有学新学的女人,以后你们娶谁哦。”柳如是笑道。

    “别给我荤素不忌的,我才不要找一个什么聊得来的伴侣,我家就剩下我一个,我要找一大堆女人,生一大堆孩子。”杜仲景显然不是个好人,在熟人面前还一点不收敛。

    “呸,渣男,新法说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你这事犯法。”

    “犯法,只要她不去告我,这就合法,现在是新旧之交,尽管咱们新楚立法,但是要把这些法律贯彻下去,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那么多人有妾,虽然政府不认可妾,可是哪里管得过来,只要我的妾不去告我,那不就行了。”得意洋洋的杜仲景哈哈大笑。

    “神金,生那么多孩子干嘛,你家有皇位要给继承吗,即使有皇位,那还不是只能给一个人,生个五六个,吵架的时候你不头疼?到时候学宫取消免费,你家孩子连学宫都上不起,只能去种地。”气鼓鼓的柳如是非要给他淋一盆冷水,“还有,即使你有钱,到时候你的女人们一争起家产,天天吵架,跟争皇位似的,你没得安静日子过,不过搞学术不用安静的环境吧?杜师兄,到时候周师兄都成教授了,你还是个学士,可怜啊。”

    “这事暂且不说,我去解剖了,刚刚有个伤兵没挺住,你要不要去?说笑可以,正事可别忘记了,你这样,什么时候能拿到学位。”

    “还不是你们这些人加码?当初你们拿到学位的时候,懂的还没有我一年前多呢。”

    “学问就是要进步,别灰心,好好努力,夏天新生入学,估计你就能拿到学位了。”

    “学位有什么用,重点是要学到东西,我才不在乎学历呢,以我的聪明才智,学历还不随随便便,都是小事。”

    于是杜仲景带着十几个有空的医学生去开小灶了,其他人下次吧,人太多施展不开,现在的医学院学生不只是来自学宫,有之前在军队里挑出来的士兵,还有他们后来招来做护士有医学天赋的女人们。

    非常时期,医护有巨大需求,只能这样培养人了,有天分的人后期再进入学宫继续深造,而且百姓对医术也是有需求的,学生多多益善。

    人体老师安静地躺在桌上,大家给他鞠了一躬,诵读完医学誓言,然后杜仲景在一旁给学生讲解,柳如是和其他几个师兄弟拿着手术刀着手解剖,这事大家做过很多次了,没动手的都围着平静地听着。

    不像刚开始的时候,尤其是女的,都害羞得要命,不敢看,柳如是他们也是因此才变得那么强悍的,敢和男生怼来怼去的,学宫就是这么个地方,大家都习惯了,男人和女人都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