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风雨将至
周一。
周末这几天阴雨不断,似乎渐渐进入了春季的末尾,整个学校都被罩在一整片巨大的灰色天幕之下,空气闷闷的,没有什么风,连前几日一直拍手的杨树都没了动静,周边只剩下路上发动机的轰鸣声和定期出现的齐声朗读。
上午大课间的时候,全校学生都被集中在操场上,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本子或者书,没有拿的会被巡检抓住扣班级的分,因此即使有些人没有翻开看一眼的意愿,他们还是会把这些书本当做装饰物一样夹在手里。
全场除了校长讲话和升国旗期间不允许把书拿在手里看,其他时间都必须做到书不离手,眼不离书,据说这是校领导们在某所全国重点高中调研之后学到的“精髓”之一。
每班站成两列,男生一列女生一列,由于女生人少,为了整齐划一就在队末补上几个男生。我们班在比较靠近国旗台和讲话台的位置,和讲话台就隔了一条跑道,因此刚好在校领导的眼皮子底下,巡查的人对我们这边的看管也更严。我站的位置距离讲台不远,前面也就四五个人。
升国旗结束后,照就是从主任到副校长再到校长逐级向上讲话,谈的无非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东西,稳定了学生学习,保证了学生积极性,提高了食堂饭菜的质量,基本杜绝了早恋,基本杜绝了外卖等等,最后汇报一下这一周的学校学生的管理情况。
有句话说得好,越缺少什么,就越炫耀什么,我一直认为这句话可以反着并且更加精简的说:“说什么,少什么。”
基于这个理论来说,他们说的,一句话都不能信。
“接下来通报一则喜讯。”校长吹了吹话筒。
“我校在第XX届文化遗产知识大赛中,荣获中学生组全国特等奖一项,全国一等奖两项,二等奖一项,本次比赛为我校在全国中学组争得了极大荣誉,彰显了我校的文化知识氛围和学生的综合素质,提升了我校的全国知名度。本次比赛由我校朗诵表演社老师xxx带队,学生参赛选手为……感谢他们为我校作出的付出与努力!”
我听到了汪习的名字,虽然他没有在名字前加上几班,但我的心里突然感到很舒畅,应该是所有人的名字都被老师加了上去,感谢社团的老师。说实话我在结束时确实很担心他被忘记,被念到名字的,在后面几天肯定会被送来一张奖状,至少这也是对他付出的一个肯定。
校长把最后几个字的声调起高后结束,接着就是台下一片稀稀拉拉的默契的掌声。
“李伊博,刚才上面说的人是你不?”鼓掌的时候,站在我前面间隔一个同学的危翼转头很大声的问我。
“不是。”我几乎很快并且很自然的,面带微笑的回应他,同样放得很大声。
他听后故作满意的转过头,落下一句:“嘿嘿嘿……,那就行,我就说怎么可能,嘿嘿嘿。”
我知道他的小心思,这话大概率是问给周围人听的,所以我就顺着他的意思,因为我知道这个回答的确定与否没有意义,这个家伙城府深,还是不要和他有太多交流。
毕竟学校没有在日常升国旗时有让学生上去领奖的传统,所以这个学校也可以有另外一个叫李伊博的人。
可能真的有吧。
“咚咚……”校长轻轻敲击了几下话筒。
“接下来通报批评,本周,李伊博、XXX……这四名同学超过12点晚归寝室,被全校通报,班级取消本月的文明考核,各班级和同学引以为戒,牢记遵守学校各项规章制度。”
“我没超过12点!!!”我的心里真的很想大声喊出来这句话,不过这有点五十步笑百步的意味,反正名字都被公布出来了,这倒也无所谓了。
公布名字的时候,班上周围的人都抿着嘴憋笑似地齐刷刷看向我,我也只好哈哈几笑打发这些打趣一样的目光。
“唉……伊博,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唉……”危翼又转过头来,面容很沉重的说了一句,看到队伍后面的班主任好像正在穿过来,又马上转了回去。
单从表情管理这块,他称得上是大师。
这个时候有人在后面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李伊博,来后面一下。”
我在众人的撇着眼的注视下默默走到队伍后面,准备接受进一步的批评,讲台上其他领导还在讲学校的卫生问题。
老班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叹了一声气。
“怎么回事?”我感受到他的语气没有那么重,反而好像有些许温柔。
于是,我尽可能以我能达到的最客观视角和他说明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他听完之后就说了一句话,面无表情,好像在忍耐着什么一样。
我又默默穿回去,回到我的站位,我发现位置被挤得有点小。
“童童,向前面去一点,你把我位置挤了。”
“嗷嗷。”
然后他拍了拍前面的危翼,示意他向前去一下,我发现他前面的位置刚好能站一个人。位置腾出来后,我又重新站回来,这时整个课间已经接近尾声,校领导们在陆续下台,几个老师正在为上个月获得文明班级体的班级颁发流动红旗。
“伊博,听说你打老师了?”童童竟然转头问我一句使我猝不及防的话。
“啊?”
“没有嘛?”
“这肯定没有啊,谁造的谣?”
童童指了指他前面那位。我看到他的手指没有碰到,但他还是很识趣的扭过头来。
“嘿嘿嘿……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嘿嘿嘿……”
“听谁啊,都说谣言止于智者,我得帮忙查一查咱班谁智商这么低!”
“嘿嘿嘿……你这成绩就算了吧。”他又转了回去。
整个升国旗结束了,我们像羊群一样,一队一队地慢跑出操场,然后突然散成很乱的人群蜂拥进教学楼里。
回到座位上以后,聪哥竟然也来问我有没有打老师。那天晚上回到宿舍后我已经把前因后果都和他们说了一遍,但这个过程并没有那么的不堪,所以我很奇怪这个谣言是怎么传播的如此之广,连聪哥这种在班上基本从不参与闲话讨论的人都知道了。
“没有啊,哎不是,你们是从哪里听到的。”
“我刚才解散的时候听一群人在那说你打老师了。”
“对对,我还听到说是你说这个学校谁都不怕,还骂班上的同学。”这时候丁志典一头汗的坐回座位上,把从小卖部里买回来的辣条和面包塞进桌兜里。
真是越来越离谱了,我察觉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