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筹码
整理好货物,傅文回到店里,就看到头顶火焰鸡冠的卡尔纳正搂着隼人大声说笑。
分不清这人是真的热情还是脑子缺根弦,隼人的右手都扶着刀柄了,卡尔纳依然一脸亢奋,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是少儿不宜的话题。
“咳。”傅文不得不刻意找了下存在感,以免这两人在店里打起来。
“哟,傅少!”卡尔纳抬起闲着的那只手对傅文挥了挥。
“这几天……战果怎么样?”傅文没话找话。
卡尔纳一副“你要是说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的模样站起身,拍着胸脯道:“大获全胜!哈哈哈,还要谢谢傅少你那批货呢,可全都是好东西啊!”
能不能麻烦你还是说俄语……傅文撇了下嘴、道:“恭喜。”
真的只是没话找话而已,因为傅文早就知道了这次黑帮混战后的势力划分结果,作为兼职的情报商人,自然要尽快且全面地掌握斯沃博德内本地的大小消息。
话说回来,扶持卡尔纳所在小帮派的,正是熊皮党最大的竞争对手苍狼帮;自己帮了那么大的忙,如果它们这都不能多切几块蛋糕的话,傅文就得考虑赶紧换一个暗中的合作伙伴了。
——不过,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共同的敌人已经倒了,得到归零公司庇护的傅文,也该重新考虑一下与苍狼帮的关系了。
“对了,”卡尔纳突然大步凑到傅文身边,神秘兮兮地小声对他道:“熊皮党在灰网上悬赏了你的花红。”
“……”花红本来就是悬赏的意思……傅文用眼神示意已经把刀抽出来的隼人淡定,口中对卡尔纳道:“我知道。”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告诉兄弟。”卡尔纳信誓旦旦的道:“两肋插刀,义不容辞!”
“谢谢。”傅文点了下头。
“就这事儿。不打扰傅少你做生意啦。”卡尔纳对傅文和隼人都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有间商铺。
隼人把刀收回刀鞘,沉着脸坐了回去。
傅文摇了摇头,陷入了思考。
卡尔纳看起来真的只是为了提醒自己才来的,但他——以及他所在帮派的上层——不可能不清楚自己肯定也知道这件事,那背后所表达的含义就很有意思了。
仓狼帮……这是在对我示好?
想要继续维持暗中的合作关系么,傅文心道:一条消息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行为所释放的善意;五千万的赏金,就是对方给未来合作压下的筹码。
那也得你们真有拿下我的魄力才行啊;傅文坐到柜台后,轻笑了一声。
也罢,锦上添花也是好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就继续和苍狼帮保持以前的关系吧。
***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加尔德·别利亚科夫对阿纳斯卡西亚·福尔采娃点了点头。
福尔采娃会意,微微眯起双眼,朝那只异种所在的方向发去了一道温和且充满善意的精神波动。
——“孙妙妙,你好,我是斯沃博德内教堂的修女阿纳斯卡西亚·福尔采娃,我想和你谈谈你所说的交易。”
其他三人自然也能“听”到这句话;话语的内容是四人商议后定下的:表明身份,但并不代表政府和东极教会。毕竟“与异种合作”终究是一件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最好是将其包装成一场私人的交流。
几秒钟后,孙妙妙的精神波动传了回来。
“你好。我愿意与你们进行交易,但我有一个条件——”
随这句话一起传来的,还有一张黑银两色机甲的图像。
“——我要求这具机甲里的人类也必须在场。”
小队四人自然都知道这具机甲,也知道“机甲里的人类”是谁;即使从未见过傅文,加尔德·别利亚科夫也在报告中了解到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这只异种的要求再次证明,这起事件的确与名为傅文的普通人类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娜塔莎稍微多想了一点:看来它也没有发现机甲里只是一具仿生人,易叔的技术真是登峰造极。
——当然,她十分小心的控制住了这句心声,没有让身边的三人通过精神链接“听”到。为了傅文的小命着想,最好是能永远保密。
另外一边,盘腿坐在在一个狭小山洞里的孙妙妙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就在这里谈。不要耍花招。”
前面一句是为了她自己的安全,而后面一句……如果来的是那具仿生人的话,她可没法仅凭远程操控或思维备份就确认他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加尔德·别利亚科夫看向娜塔莎,等待她的决断。
在之前的商议中,四人当然也想到了对方可能会提出这个要求,最终的决定虽然是同意,加尔德·别利亚科夫此刻还是礼貌性地征求了一下娜塔莎的意见。
——毕竟,她不但是大哥的徒弟,还是傅文的青梅竹马,那位傅文目前也还是大哥在法律意义上的被监护人;眼下唯有她具备代替傅文答应或否决这个要求的资格。
娜塔莎迟疑了一下,在精神链接中道:先确认对方的目的和诚意。
直到现在,他们还依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交易”到底是什么内容。福尔采娃的那句话可是专门说了,是“谈谈你所说的交易”,而不是“和你谈这个交易”。
——至少也得等对方先亮出些筹码,才好决定要不要交易吧。
***
斯沃博德内港口今天也是人来货往,短暂的黑帮混战虽然稍稍影响到了各方的生意,但在局势重新归于稳定的现在,很快便迎来了一波井喷式的大宗交易。
——战争在某种意义上确实会带来繁荣,虽然这种繁荣大概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期望看到的。
一艘货船停在了港口,船上船下的工作人员各司其职,没人注意到有一个健壮的身影悄然消失在了港口的仓库区。
归零武器制造公司、斯沃博德内教堂——或者说东极教会,在大多数人看来,它们都是新俄罗斯无可置疑的超级霸主;但在某些全心追求刀口舔血生活的人的眼中,与它们展开争斗,就是人生最大的刺激与欢愉。
更何况,区区一个普通人类,高达五千万新卢布的赏金,三者相加,如此分量的筹码,足够吸引真正的嗜血杀手坐上这张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