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二人便来了。

    “二哥和三姐是绮姨娘所出，五弟则是梅姨娘的。”

    崔君妙在一旁悄悄跟许欢颜咬耳朵。

    崔君萝、崔绵：“给祖母请安。”

    “嗯。”

    老太太先将崔绵拉到身边，问了几句他的身子，方转头看向崔君萝，语气淡了些：“这几日常去你姨娘房里吧？”

    崔君萝一惊，还是老实承认：“是……祖母，姨娘她已经知错了，您能不能，解了她的禁闭？”

    老太太皱眉，心里对绮姨娘更添几分不喜——

    没有头脑、小家子气就算了，还教唆府上小姐。

    若非府中无人，决计轮不到她管事。

    崔君萝膝盖有些酸，可是老太太没开口，她不敢起身。

    “……”

    到底是不忍见她为难，老太太摆了摆手：“罢了，解了吧。”

    崔君萝：“多谢祖母！”

    老太太“哼”了声，对一旁的许欢颜招招手：“阿颜来。”

    许欢颜走过去。

    老太太牵起她的手，对几人说：“这是你们的表姐欢颜，自家兄弟姐妹，以后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三人齐声：“省得了。”

    几人见过礼后，便坐下用膳。

    老太太和崔君妙把许欢颜夹在中间，一左一右，不停往她碗里夹菜。

    许欢颜看着堆成小山的碗，哭笑不得：“外祖母，表妹，我吃不下这么多的……”

    崔君妙往她碗里夹了块排骨，酸溜溜道：“我们可都是沾了小表姐的福呢，府上平常节俭的很，难得这么丰盛！”

    “促狭鬼！”老太太瞪了崔君妙一眼，笑骂，“想吃什么吩咐厨房做就是，谁敢委屈你呀？”

    崔君妙吐吐舌头。

    老太太帮许欢颜擦了擦嘴角：“虽说祖上留下不少东西，但府上人多，又没有俸禄进账，还是得省着些。”

    “我知道的外祖母，”许欢颜放下筷子，“不用特意照顾我。

    “傻孩子！不用你省，”老太太捏了捏许欢颜圆润的胳膊，“崔府不比许府，若是住的不习惯，或者缺什么了，尽管跟外祖母提啊。”

    许父是齐郡有名的商户，府中富贵不消多说。许欢颜是他的宝贝，金玉般娇养大的，白嫩圆润如珍珠一般。

    虽说这三年她过得不如以前好，但到底也比崔府女儿们娇贵些。

    老太太担心崔府委屈了她，那样自己百年后，也无颜见女儿。

    ……

    崔君萝坐在她们对面，看着祖孙三人其乐融融的模样，觉得这饭越吃越不是滋味。

    她瞥了眼一边的崔绵。

    男孩还是一副糯糯的模样，专心致志地吃着碗里的菜。

    ……真是个呆子，你看你祖母眼里还有你吗？

    崔君萝撇了撇嘴。

    ……

    用完膳后，崔君萝寻了个由头走了，崔绵说身体不舒服，老太太派人带他回院子，又遣人去找了大夫。

    许欢颜和崔君妙则留下来陪她说话。

    “行了，你们也别在这陪我这个老太婆了，”老太太笑，“君妙，你带阿颜去街上逛逛吧。明儿个就是上巳节，街上想必很热闹。”

    “是！”崔君妙一下来了精神，冲许欢颜眨了眨眼。

    两人颇有默契地起身，行礼告退一气呵成。

    老太太：“路上当心，让底下人跟着点！”

    “……”

    两个丫头早就走没影了。

    老太太跟身边的采莲对视一眼，无奈笑笑。

    采莲：“看来表小姐适应得很快，您不必担心了。”

    “是啊，这孩子是个伶俐的，”老太太面带欣慰。

    ……

    绮语院。

    崔君萝推开门，就看见绮姨娘呆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什么。

    她开口唤：“姨娘。”

    绮姨娘看到她，立马双眼放光：“三小姐，怎么样？老太婆答应解我的禁闭了吗？”

    崔君萝皱眉：“姨娘慎言。”

    绮姨娘满不在乎地“切”了声：“这房间里就我们两个，我还不能过过嘴瘾了？三小姐你不会去告状吧？”

    崔君萝沉默。

    “说话呀！”绮姨娘拍她的胳膊，“我可以出院子了没？”

    崔君萝收了收胳膊：“嗯。”

    绮姨娘看见她的小动作，撇了撇嘴，兀自走到外头，语气愉悦：“哎呀，瞧这日头，二少爷应当快回来了吧？”

    见屋里没动静，绮姨娘又大声了些：“碰着节日，二少爷可以在府上多休息一天。三小姐，你不去准备准备？”

    “我准备什么？”崔君萝走出来，“祖母早就吩咐人收拾好二哥的院子了。”

    “那是下人做的，跟你这个亲妹妹做的能一样吗？”

    绮姨娘不满地瞪了崔君萝一眼。

    “……”

    崔君萝有些烦，早知她随便遣个人来传话便是，何苦自己巴巴地跑一趟。

    “姨娘这几日呆在屋里，想必耽搁了很多事务吧，我就不打扰了。”

    崔君萝领着丫头出了院子。

    “哎！”绮姨娘追了几步，“我还没说完呢！听说那个表小姐今天到了，怎么样啊……哎！”

    无人应答。

    “……死丫头！”

    绮姨娘低声骂了一句。

    ……

    崔府门前。

    崔君妙对跟在身后的丫头挥挥手：“紫娟，你回去吧，别跟着我了。”

    紫娟为难：“可是小姐，老太太吩咐……”

    “哎呀，你不说我不说，祖母怎么知道我们是几个人出去的？”崔君妙虎着脸威胁她，“快回去，不然我以后不给你带好吃的了！”

    紫娟：“……好吧。”

    打发走了小跟班，崔君妙心情大好，只是看着一旁沉默的许欢颜，她有些不确定了——

    小表姐这么乖，看着就不是会骗人的，要是到时候祖母问起，露馅了怎么办？

    许欢颜瞧着崔君妙一脸“真棘手”的表情，忍俊不禁。

    她清了清嗓子：“春棠秋梨，我们的院子是不是还没收拾好？”

    春棠二人对视一眼，难得有默契：“是的小姐，我们这就去。”

    崔君妙愣愣地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十分不可思议：“小表姐，她们好善解人意啊！”

    许欢颜朝外走去：“是嘛。”

    崔君妙跟上去，眼里满是崇拜：“你怎么做到的小表姐？教教我嘛！”

    许欢颜心底生起几分逗弄的心思，冲她勾勾手指：“想知道呀？”

    崔君妙乖乖地凑过去。

    “……秘密。”

    崔君妙：“……”

    啥？

    直到许欢颜哈哈笑着朝前走去，崔君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她提起裙摆追上去：“小表姐你骗我！罚你给我买糖葫芦！”

    “哈哈哈……”许欢颜也跑起来，“还糖葫芦，你不怕外祖母知道了说你吗！”

    崔君妙：“才不会！你不说我不说，祖母怎么知道我们偷吃了糖葫芦！”

    “……”

    女孩们的笑声清脆悦耳，充满勃勃生机，飞扬在江都的三月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