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朕留他何用?
徐京墨未来的路,不是安于现状当一个无权无势的天官。
他要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力。
武将?
并不是他没有过考虑。
而是因为,他一介无权无势的白丁,倘或参军,那就是战场上送死的炮灰。
为今之计,只能科举入仕,伺机出缺京官。
查清张培元身死的幕后之主。
替老东西报了仇,再谋求外调当主官。
他手上有六月雪,徐京墨本就没有想过要和那些老阴逼玩权谋。
他一个现代人的灵魂,他自问玩不过这些儒学出身的人。
鹿竹她们的培养,徐京墨本就是以杀手和情报刺探为主。
但凡碰到拦路石,一脚踢开就是。
踢不开?
那就拿刀劈!
六月雪自会将之劈碎!
张光祖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低落,伸手挠了挠后脑,无奈道:“师叔祖,师傅欠着外债一万多两银子要还,咱们还去神京吗?”
徐京墨将木箱的东西整理好,推回床底,语气认真道:“去!咱们替他还清,便启程。”
张光祖听了,掰着手指头数道:“师叔祖,我每天在何大叔那边杀鱼,一天可赚50文……”
说到这里,阿祖的两根拇指,快速在其余八只手指间虚点起来。
似乎是得出结论,阿祖哭丧着脸说道:“一年只能赚18000文,折合银子也才十几两银子。”
“师叔祖,咱们省吃俭用、扣扣叟叟也要还上……一千年!”
徐京墨对于张光祖能熟练运用九九乘法表,以及他那天才的算术,见怪不怪。
“不妨事的,你忘了还有你鹿竹姐她们了?”徐京墨伸手揉了揉阿祖的脑袋,“刚好趁这段时日,我回江西龙虎山一趟。”
“师叔祖回去做甚?”张光祖抬头不解道。
徐京墨的眼睛微微眯起,说道:“回去取点东西,顺道考个秀才回来。”
“咱们这一路此去神京,千里迢迢,总要有个身份傍身才行。不然在路途中,各个关卡的巡检司行征收的税银就是一大笔。”
徐京墨有此担心,便是因为所见太多。
张光祖听后,神情更是不解:“师傅不是说过,天官是正三品吗?咱有这官身,怕啥?”
徐京墨摇了摇头,“你师傅不是说了吗,要到礼部和户部各走一趟,拿了两部的公文,才能到宗人府领取玉牒。”
“也是。”张光祖点了点头。
徐京墨招呼着阿祖出去做饭,他的眸底却是闪过一抹异色。
有件事他没有告诉阿祖。
连着七日不眠不休寻找张培元,有些事情他还没来得及去思考。
被灭口的罗九猫提到的贵人,很显然,对方驱使他过来请人,所拿给他看的令牌,必然是一位身居高位的人。
不然,罗九猫每每提到贵人二字,他面上的表情不会那么尊敬。
唯一让徐京墨想不透的是,当时驿站前停着一艘内务府黄龙船。
难不成,这是幕后之人故意留下的线索,混淆视线?
还是想着,嫁祸于人。亦或是鱼目混珠?
其中的真假,只有到了神京方能一探究竟。
……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神京城,西郊西山皇家宫苑避暑圣地‘春园’。
山泉两处晚,花柳一园春。还持千日醉,共作百年人。
昔日著称的“丹棱沜”风景胜地,乃陈汉皇戚的私家园林。后被太宗收归皇家宫苑,命内务府大肆改建。
太宗素爱《滕王阁序》,遂从王勃的诗中取名春园。
听政阁,其建筑为二层。
这里虽然称阁,实际面积却是春园最大的小型宫殿。
居一大片湖泊的正中心位置,推窗便是一眼开阔的湖泊,景致宜人。
是当今天子乾熙帝日常处理朝政,以及小憩的地方。
因其建在湖面之上,乾熙帝另置一处怡和园,作为在春园的寝殿。
二层观楼,乾熙帝端坐于条案之后,斜卧在软垫上,右手抓着一支朱笔,圈圈点点。
白皙的面容上刻着岁月的痕迹,皱纹如沟壑般深邃,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从十六岁开始亲政,至今,天子御极足有甲子。
其膝下最大的几位皇孙,业已为人父。
正批着奏章的乾熙帝,顿觉腰酸背痛,遂招呼大太监高升,圣驾出了听政阁。
一路行至园内东北方向,一处建有八处幽静精美庭院的地方。
这里被朝臣和坊间,戏称为皇孙庭院。
乾熙帝依次抽查完四位皇孙课业后,嘱托四人几句,方又回到听政阁,继续批改奏疏。
旁边侍奉的大太监高升,见御盏里面的香茗没了热气,小心翼翼地上前,换了一盏新茶。
乾熙帝放下手中批改完的奏章,睥了一眼高升,状似无意道:“老十最近在忙什么?”
“回皇爷,忠敬王爷奉旨,正在王府里面闭门思过。”高升欠着身子恭声回道。
“唔!朕把这事给忘了,老四呢?”
“回皇爷,忠庆王爷和忠敬王爷,一同在王府闭门思过。”
乾熙帝微微抬首,自嘲笑道:“朕还真是老了,竟忘了,他们两人在醉东风大闹一场。”
“皇爷一点儿也不显老,您龙体硬朗着呢!倒是最近地方军政事务繁琐,使得皇爷废寝忘食,方会对诸位王爷疏于教诲了。”
“你这个老东西,去,给朕换杯冷饮过来。”
高升脸色一变,急声劝说:“皇爷万万不可,太医院正千叮万嘱,皇爷的饮食不可碰甜……”
说到这里,高升下意识将音量降低。
乾熙帝见侍奉多年的大伴忤逆自己,倒也没有勃然大怒。
念及到自己的身子状况,遂也不再多说。
接过高升递来太医院调制的茶汤浅抿起来。
蓦地,乾熙帝将一本折子怒摔在龙案上面。
帝皇一怒,血流千里。
在观楼侍奉的红衣宫娥以及红衣内宦,皆是颤抖着身子跪了下去。
高升眉头猛跳,偷偷瞥了一眼,但见上面署名的却是巡盐御史林海的折子。
暗道一声不妙。
林海的折子多半是奏议盐商,而太子和江南那些盐商的关系,素来亲近。
“马远隆!”
“好呀,好滴很!”
乾熙帝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堂堂一位两江总兵,竟被贼人摸到扬州水驿尚且还不知,朕留他何用?”
骂完马远隆,乾熙帝似是想起林海的密折提到的张培元。
思索片刻。
“高升,速召老八过来,朕要问话。”
“老奴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