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贾家来了一位小祖宗
且说徐京墨离开西山,旋即一路往城里赶。
在金绣坊附近,徐京墨和阿祖下了马车。
徐福和雪见青黛继续驾驶马车,他们自行前往徐家宅子。
徐京墨带着阿祖,先行前往荣国府探探口风,再作定论。
在马车上面,徐京墨问过阿福了。
只是可惜,但凡问到家里的情况,阿福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明显是老爹给他下了禁口令。
过了宁荣街牌坊,阿祖瞧着人来人往的街面,以及小吃摊,一脸兴色。
行不多时,便来到一座雄伟颇具气势的府第前。
门匾题有:“敕造荣国府”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台阶上面,列坐着七八个抱手插袖的华服小厮。
瞧见两个道士,一个三角眼大嘴巴的门子捂住鼻唇,从人堆中走了出来。
但见年岁较小的道士,手上提了个小布包,上面鼓鼓撑了起来,发出一股子腥臭味道。
大嘴巴门子旋即脸露嫌弃,开声道:“诶诶诶!站住!”
张光祖抬头,“怎么了?”
“认字吗?”
“认字啊!”
“大声念出来。”
“敕造荣国府。”
张光祖很不理解,对方为何要考究自己识字否?
那个单手抱膀一手捂嘴的门子鼻孔朝天,“国公府门前,岂容尔等化缘,走走走,别家去。”
“谁说来化缘?我们是受邀前来的。”
门头听后,从门房里面走出,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本厚厚的账册。
“尊客贵姓?”
“免贵姓徐。”
“姓徐?国公府可没有姓徐的亲戚。”门子下巴微抬,斜眼看着台阶下面两个道士。
正这时,街面驶来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后面还有三辆牛车。
见是东府珍大奶奶的座驾,大嘴巴门子赶紧远远地躬身一拜。
门头也是朝着那辆车驾遥遥行礼。
听见来客报出姓氏,门头翻开账册快速查阅起来,半日方皱眉说,“近日,并没有徐姓的尊客,要登门造访。”
“两位可有拜帖?”
“没有。”张光祖老实答道。
“你二位,找的是哪位主子?”
“我家师叔祖,找的是史鼐史鼎。”
“却是不巧,史家两位老爷,已经快马前往码头,往南边赴任去了,两位,回罢!”
门头说完,背手进了门房。
门子见老头走了,忽而从袖口里面伸出手来,“十两银,爷替你们通报史姑娘。”
素来克勤克俭,省吃俭用的张光祖,为难地偏头看了一眼师叔祖。
徐京墨可不惯着这人,直言阿福别给。
门子大为光火,喝道:“没钱还想进国公府?”
徐京墨也不理会,拉着阿祖转身离开。
三五个门子见状嗤笑一声,随后众人笑闹着,议论林姑娘进门被人刁难的事情。
徐京墨听见林黛玉三字,身形一顿,转而和阿祖在旁边的大树下驻足,认真听了起来。
林黛玉初进荣国府走角门。
这让他不免想起后世的一些阴谋论。
有人评说王夫人表面吃斋念佛,菩萨心肠,实则内心阴沉毒辣。
又因贾敏的缘故,她才会恨屋及乌,对林黛玉表面爱怜,实则不然。
今日登门,门子为难之余,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主子乱爵舌根。
可见贾家由上到下,已经烂透了。
……
却说荣庆堂。
贾政因为天上掉下一个舅舅,现下已经心乱如麻,暂时有了台阶可下,也就断了打宝玉的心思。
宝玉因为老爷的眼神过于犀利,忙战战兢兢从祖母怀里起身,规矩跪在一旁。
贾母见状,倒也没有喊宝玉起来。
毕竟,儿子跪老子,她这个当祖母的也不好说什么。
闻讯赶来的王夫人,见老爷盯着自己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似的,喉咙那句哭声生生给噎了回去。
王夫人低着头,朝老夫人行礼方来到宝玉身旁,默然不语。
恰在此时。
四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抬着大老爷进了上房,后面还紧跟着脸色颇为焦虑的邢夫人。
史鼐早已瞧出,姑母家里今儿气氛不太对劲,朝弟弟使了个眼色。
兄弟二人推诿官船还在通州码头等着,他们不好盘恒过久,遂匆忙告辞。
贾母瞧见大白天喝得酩酊大醉的大儿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沉声喝道:“鸳鸯,取醒酒汤来。琥珀,端盆水出来,一会灌了醒酒汤没见醒来,你就给我淋下去。”
“琉璃,取拐杖过来。”
三个大丫鬟答应一声,赶紧去准备。
才刚替贾母问完安的邢夫人,闻言差点没跳起脚来,争声道:“使不得,使不得。”
“老太太,今儿已是入了秋,老爷的身子,可遭不住这般罪。”
贾母用力地杵了杵拐杖,脸色一沉,“你还有脸说,大白天就让自家老爷吃醉了酒,你这个东跨院当家太太,就是这般当的?”
邢夫人被老太太盯得浑身发毛,再被兜头兜面地一通喝骂,顿时恨不得当场扇自己耳刮子。
“老太太教训的是。”邢夫人低下头,生怕对上老太太那双冷漠的眼神。
我这也是怕老爷万一扛不住,没了。
那我这个大太太的身份,岂不变得更加尴尬?
正在心里犯嘀咕的邢夫人。
瞅见鸳鸯端了一碗醒酒汤出来,忙冲上前去,“不敢麻烦鸳鸯,我来就好。”
邢夫人招呼着王善保家的,让她们撑开老爷的嘴,而她则是伸手放到老爷的腰椎,使劲捏掐起来。
就在王善保家的灌大老爷醒酒汤时。
贾琏、甄闰等都赶了过来,依次朝老太太、老爷、两位太太行礼。
贾母等贾琏夫妇行完礼,急声问道:“琏儿,闰姐儿,可有把兄弟们都喊来了?”
贾琏拱手答道:“回老夫人,没有您发话,他们都不便进来,兄弟们都候在院外。”
“嘶……好你个刁奴,老爷我睡得好好的,你非要给老爷灌马尿……”
被灌着醒酒汤,又被掐腰的贾赦总算醒了。
拍着脑袋骂一句。
发现腰部火辣辣疼痛,刚想痛骂出声,不想迎上母亲那双漠然的眼神,只能讪讪地从担架爬下来。
邢夫人赶紧上前搀扶,小声嘀咕道:“老爷,事情紧急,老太太说要拿水泼醒你,妾身万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
贾赦听后,只是朝邢夫人一瞪眼,旋即规矩行礼,“儿子见过母亲。”
贾政拱手见过大兄。
其余小辈都依次朝大老爷行礼请安。
贾赦眯着眼睛,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宝玉,转而瞥了一眼行礼的弟弟。
方朝老太太拱手道:“母亲,政弟训儿,我这个大兄也拉不住的,你请错人了。”
贾政脸色一热,轻咳一声,方把史家兄弟过来的事情说了。
一俟听见自己在外面还有一个舅舅,堂堂一等将军顿时傻了眼。
天大地大,母舅最大。
哎哟!
要糟!
从今以后,家里岂不是要多了一位老祖宗?
不对,据说对方才十四岁。
小祖宗?
一念及此,贾赦的脸色就像死了爹似的。
踌躇半晌,开口问道:“母亲,为何我和政弟至今都没有听你提过,咱家外面还有一位亲舅舅?”
贾母长叹了一口气,方把四十多年前,在金陵不慎弄丢小叔的事情说了。
贾家众人听完,脸色极其精彩。
嚯!
这位爷!
可是比贾宝玉还要真金白银的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