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楠见自己被拆穿，索性也不装了，近似疯癫地笑道。

    “……那又怎么样！！！我是异能者，而你只是个普通人！”

    “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拿什么跟我抗衡？！”

    王伊却是没有丝毫畏惧与动摇，冷声道。

    “我是人类，而你是类人。”

    “这就是我们最本质的区别。”

    “你找死……！”

    只见刘楠双眼猩红，怒不可遏，手中金光流转。

    王伊见状，也把手轻轻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够了！”

    忍无可忍的蔚柏终于决定不再忍下去，他向两人一吼，下意识释放出了精神力冲击。

    但这次的强度，远超先前。

    就连王伊都防御得有些吃力，而刘楠更是直接被震飞出去，头痛欲裂地抱着脑袋哀嚎。

    见状，蔚柏方才收回了精神力。

    并不是怕伤到刘楠这位异能者，而是顾虑与他有相似看法观点的王伊。

    蛰伏多时，为的就是寻觅机会。

    而王伊，是个选择。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王伊虽然精神力强，但也只能算是个精神力较强的普通人。

    如果指望一个普通人来帮他，那么他的构想大概率是无望了。

    眼看蔚柏就要走到王伊身边，刘楠不知哪里来的劲儿，立马头也不疼了腿也不痛了，开始了雌竟。

    只见刘楠矫揉造作地扶住额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长官大人……我的头好疼啊！”

    “我……我是不是受伤了？”

    蔚柏瞥了她一眼，没有理她，径直走向了王伊。

    “你呢？你怎么样？”

    “……”

    王伊眸中的冰蓝黯淡了几分，将手心处的伤口遮蔽起来。

    刚才受到那股精神力的干扰，她不小心被自己腰间的匕首划伤。

    “没事。”

    想了想之后，她瞥了一眼刘楠，又看向蔚柏的双眼，笑道。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你眼中的野心。”

    “……胡说。”

    蔚柏有些刻意地避开了王伊的视线，王伊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们会再见的。”

    说完，她便拉上李铁蛋离开了医院。

    而她并未察觉到，手心处的那道伤口正在迅速愈合。

    出了医院后，王伊看向自己与李铁蛋身上被污水浸湿的衣服，缓缓开口。

    “上车，咱们去拿些东西。”

    铁蛋乖巧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身边的少女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或许是因为王伊强大的内核。

    路上，铁蛋谈到了自己的名字。

    “王伊，我想换个名字。”

    “为什么？”

    铁蛋想了想，道。

    “斩断过去，展望未来。”

    王伊思索片刻后，轻声道。

    “李楚……取巴山楚水之意，怎样？”

    “……楚水，怎么会想到这个呢？”

    王伊开车稳速前进，道。

    “巴山楚水是自然的杰作，若我们最终可以回归自然，那才是真正的自由。”

    “但值得一提的是，今人自诩先进，却也难与古人、自然的思想分割开来。”

    “——你想想，为什么末世会选择现代而不是古代？”

    “因为它的目的并非摧毁、覆灭，而是重构。”

    “按照自然最基本的规则进行改造——当人类无法做到尊重自然，那就进行重构。”

    “荒芜后的城市成为无人区，绿意，将再次从钢筋水泥之下生长起来。”

    “既然无法令时间倒流，那就让时代倒退。”

    “但弊端是，文明不复存在，陷入循环之中。”

    李楚不由得感慨万千，虽然王伊的话她不大能听懂，但毫无疑问，现实、哲理、清醒……都给王伊裹上了一层神秘的光彩。

    “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去中央吗？”

    闻言，李楚犹豫片刻后，道。

    “为了自由……？可你不是说还会和那个男的再见吗？”

    “这说明咱们以后还会去中央的啊。”

    “为了利益，我可能会去。”

    王伊的声音却是陡然凌厉起来，骤然拔高一截。

    “但是——你可以利用它，但绝不能依赖它。”

    “那样你将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据我观察，中央与异能者是一种纯粹的利益关系，利益，是最大动力。”

    “平时它会靠资源倾倒来培养你，但到了需要的时候你就要去为它卖命。”

    “这就是为什么中央会急于拉拢异能者，因为他们怕有其他人威胁到它的统治地位与权威性。”

    “总而言之，中央想要打造一支变式军队。”

    “一支更适应末世需要的武装力量。”

    “所以我们需要有足够的实力与中央对峙，绝不能处于被动。”

    说道这里，王伊声音低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但很可惜，目前来看这还是个空想。”

    车开了一会儿，在一家衣店前停了下来。

    依旧是同先前一样，两人抢劫式掠夺了一大堆衣物，囊括了四季及换季衣物。

    末日下多变的极端天气与异常气候，总是令人措不及防。

    她们只能早做打算，有先见之明的王伊便想出了这个万全之策。

    能洗劫就洗劫，反正什布市中的人除了被同化为丧尸的，都已经撤离了。

    一座死城，自然没人拿着法律教条来管她们。

    随后两人又去公共浴室中洗去了身上的脏污，替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直到这时，李楚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刘楠会那样敌视王伊了。

    不仅是因为相貌的冷艳与身材的有致，更是因为她身上那种孤高自许的气质，那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虽然衣服和汽油都够了，药品也有了一箱，但当务之急是寻找必要的食物与水源。

    两人推开玻璃门，昏暗的光线令人不安。

    “你去拿水和饮料，我去找食物。”

    对于王伊的分配，李楚并没有说太多，两人很快分头行动。

    王伊眼疾手快地将压缩饼干、面包以及零食先装好。

    又将牛肉、猪肉、鸡肉洗劫一空。

    而轮到海鲜区时，王伊只拿了一点点。

    因为鱼虾与猪肉不同，即使有密封的真空包装，但腥味依旧会扩散出来。

    而这，很容易引来丧尸。

    当王伊把东西装回车上后，却听到超市里传来了吵闹声。

    她心中顿感不妙，快步赶回了超市。

    却见李楚正同一名陌生女子争执不下，那女子身后还有一名男子。

    李楚在看到王伊后两眼放光，委屈巴巴地拉住了王伊的衣角。

    “是我先拿的。”

    李楚说着便指向了一瓶冰红茶，那名女子仗着貌似其男友的人撑腰，讥笑道。

    “是你先拿的又怎么样？我看到那就是我的！不服气的话就打一架！！！”

    王伊本想着以和平协商解决争端，但显然对方并不想这样。

    再加上那名男子出言不逊，令王伊十分反感。

    刚抽出菜刀却被那男子一把抓住。

    “美女……别这么暴力啊～”

    “找死。”

    王伊索性抽出另一边的匕首，一刀刺向了男子。

    后者一惊，连忙松开手躲闪，但那挥刀速度太快，他还是被划伤了。

    看到自己手上的伤口，男子也彻底暴怒。

    “老子杀了你……！！！”

    下一秒超市的货架瞬间开始剧烈摇晃，能量的波动让王伊警惕起来。

    “……是异能者。”

    看到男子几乎膨胀了一圈的身体，王伊立马断定这是力量型异能者。

    这类异能者通常以力量见长，但缺点就是速度不快，而王伊便抓住机会凭借自身的敏捷一次又一次躲过了男子的攻击。

    而男子也因此急躁起来，但他越着急，就越容易露出破绽，王伊眸光一动，握紧匕首向前一刺。

    然而下一秒，她的身体却仿佛凝滞一般，连同动作也迟缓了几分。

    “怎么回事……”

    王伊下意识看向了那名女生，对方手心上方的银色钟盘令她双眸一颤。

    “……时间异能者。”

    王伊脑海中模糊的记忆浮沉。

    时间异能的恐怖之处在于，只要洞悉规则禁忌，几乎是无所不能。

    虽然那名女生只能进行最基本的减速，但这对于战斗中的人却已经算得上极大的威胁了。

    变相的为队友加速。

    “太慢了——！！！”

    只见男子一拳轰向王伊的腹部，后者闷哼一声。

    这一拳直接将王伊击飞数米开外，砸到墙上时，连墙面上也出现了大面积的裂纹。

    “服了吗？”

    男子双眼猩红，红血丝密布于眼球之上。

    面对他的质问，王伊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双眼微眯，眸中杀意沸腾，一抹寒光从眼底一闪而过。

    “做梦……！”

    少女眸子浅金色光芒流转，瞬间就覆盖了原本冰蓝的眸色。

    刹那间，一股磅礴的精神力化为两道光束从王伊眼眸中喷吐而出，直击男子双眼。

    后者惨叫一声，痛苦地捂住了正缓缓渗出血的双眼。

    而这也更加激怒了男子，当他正准备一拳了结了王伊时，却见后者向左一躲避开了他的攻击。

    “……怎么回事？！”

    男子第一反应便是少女出了问题，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向了那名少女。

    却见少女僵直在原地，随后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李楚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明。

    “她异能效果的维持需要精神力的集中。”

    “但如果困住她的意识，令她失去主导权，那么你身上时间异能的负面效果也会解除。”

    “我猜的对吗，王伊？”

    王伊：……你可算聪明了一回。

    “很棒。”

    王伊老父亲般欣慰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李楚的肩膀，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被夸奖的李楚尾巴简直要摇的飞起，她开心道。

    “我将她的意识拉入了一个虚幻空间之中。”

    “意识被困，再加上她的精神力与我差的不可以道里计，所以只要我愿意，她就永远无法醒来。”

    路人男：……这绝对是两个疯女人！绝对！

    王伊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或许李楚的异能发生了分化异变。

    或许她会是第一个发现异能具有不稳定性与可塑性的人。

    李楚的异能在这种分化之后，将不再是单纯精神攻击，而是侧重于向控制发展。

    “那他怎么处理？”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名男子。

    此时的他体力所剩无几，再加上少了时间异能者这样的强大辅助，他现在不过是待宰羔羊。

    “你走吧，我们不杀你。”

    “王伊你……”

    李楚刚要说些什么，却看到王伊眼底那抹狡黠的笑意，一时间摸不清楚，便没有开口。

    男子显然也是有些诧异，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连连求饶道谢。

    “……感谢女侠不杀之恩！！！”

    说完便转过身冲向门口，而当其转过身后，王伊却是眼神一冷，将手中的匕首用力一掷，精准无误地刺入了男子的心脏。

    男子站在那里，回过头时目光呆滞，眼神之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眼中的光彩，以惊人的速度黯淡下去。

    “噗通。”

    男子的身体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干得好！！！”

    李楚似乎是不够解气，连忙跑上去又补了几脚。

    “……这样的人只会浪费能力！做！尽！恶！事！！！”

    路人男：……所以哇达西只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王伊没有管李楚怎么发癫，而是看向了那名倒地的少女。

    “至于她……”

    她失去意识，目光呆滞无光，已然没了刚开始的嚣张气焰。

    “时间异能者若是成长起来，会是极大的威胁，必须除掉。”

    王伊也没有多想，一刀刺入了少女的心脏中。

    就像当初取晶核那样，她将手伸进其中寻找着什么。

    李楚看到这一幕，立马干呕起来。

    但当王伊将两枚深蓝色晶体送到她面前时，她的震惊压过了恐惧。

    “这是……怎么回事？”

    李楚不解地看向王伊。

    “为什么异能者也可以产生晶核？”

    王伊二话不说将一枚丢进自己口中咀嚼起来，口感像水果硬糖，就是没味道。

    “这就是中央都没有发现的秘密。”

    王伊边说边将另一枚递给李楚，后者也是有模有样地将晶核放入口中，无不彰显其作为演员的“职业素养”。

    王伊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之前看过末世小说，但我一直有和有末日小说不同的观点。”

    “大部分小说中丧尸的晶核在脑部——但事实证明，晶核位于心脏处。”

    “既然已经有了这一与事实相悖的地方，那么我就可以确定我的观点了。”

    “我个人猜测既然丧尸可以产出晶体，那么异能者同样作为末日之下的产物，是否也具有这样的功能？”

    “而异能者因为异能身体结构改变，所以也产生了类似晶核的东西。”

    “并且由于是在活体中培育，品质会比一般的晶核更好一点。”

    “那么我想，晶核作为一种能量形式的存在，是否可以通过吞噬来使这团能量在人类之间流动，甚至激发异能。”

    “但杀害同类，不是太残忍了吗？”

    见李楚的模样，王伊便知道她又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又没说见人就杀。”

    “我们的目标仅限于敌人，再说，高阶异能者一则本身实力强劲，二则一定会被中央严密保护。”

    “打都打不过。”

    李楚似乎略有失望。

    “那如果又想快速进阶，又不想杀人，该怎么办呢？”

    “去找高等丧尸。”

    王伊眸中森然的杀机和寒意掠过，她双眸中闪烁碧光，接下来的话却令人后背发凉。

    “但聪明的不止人类，自然是公平的。”

    “丧尸不是猎物，它是和人类一样的猎人。”

    “它们通过吞噬人类血肉来补充自身，同样也可以借晶核来提升自己。”

    “每提升一阶，都是智力与体能的巨大飞跃。”

    “越高阶的丧尸智慧程度也会呈正比上升。”

    “甚至会谋划、诱导、用计……以及拥有一些特殊能力。”

    “而这绝不是我们目前可以对抗的。”

    李楚：……所以我是只能靠肝了呗。

    王伊：菜，就多练。

    李楚听完只感觉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对于王伊也产生了狂热的崇拜。

    两人并未因年龄产生代沟，王伊虽然平时沉默不语，但偶尔也会同李楚打趣。

    王伊，似乎再次感受到了友情。

    那抹消逝于少时记忆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