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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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王家蒙羞

    滁江两边的兰草长的茂盛,也就小镇女孩们靠着岸边洗衣时才会采上几朵,剩下时间大都无人问津,独留兰草孤芳自赏。

    “喏,应该是要给你的吧。”

    顾盼将那石棋子放在龟甲一旁,便要起身离开。

    老道士麻溜地将石棋子收了起来,笑得古怪:“不算下姻缘吗?至多不算你钱。”

    “你算得不准。”少女没有回头,向着岸边的兰草走去。

    被嫌弃的老道士也没拦着,只是嘴上叨叨着:“话不能这么说,姻缘和命理得是两回事,你不能因着我算命理不准,便说我姻缘也算不准吧。”

    “是这个理。”少女停了下,修正了下说辞,“那我觉得你全都算得不准。”

    “试试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老道士还是不死心,要在后辈面前找回点脸面。

    只是顾盼没搭理,走出小道外,蹲在兰草前,认真地挑了起来。

    “左边那一朵好些。”

    老道士也不闲着,隔着条小道翘着腿,指手画脚着。

    顾盼看了一眼,倒是香味浓了些,就连那白花也好看些,但她不理会,随意采了几株顺眼的。

    修行是一件枯燥事,一坐便是半天,老道士特意寻了时间下山,便要寻些乐子。

    “接下来,是要回镇子上么?”

    顾盼扬了扬眉,手就要抓着刀柄。

    便是见多识广的老道士也是蒙了,连忙噤声,心里默念性子使然。

    这时,那江水却是涨了不少,水面瞬间没过了渡口,那江心亭间晃出一道金光,向着顾盼冲来。

    “散。”瞧见这阵仗,老道士语气带着些火气。

    这性命难保的长虫还想着在自己面前损命伤人,前日是看在十年不见天日的份上才网开一面,却是给脸不要脸。

    顾盼自然看到那道金光,便转头看着老道士。

    “江底下锁着一个大妖。”

    老道士这次倒是没给人说得云里雾里,直截了当地解释了句。

    顾盼点了点头,难怪这小地方藏着这么多高手,便是那憋在山上的练气士都见着几个。

    练气士得要六境以上的练气士引天地气运开命宫才能修行,所以相较武人来说,练气士的数量少了许多。

    况且给人开命宫便多了一份因果,要寻大道的上三境练气士最怕得就是这因果。

    便是受王朝气运滋养的读书人,也得是从书院中选拔出来,一批也不过寥寥百人,要知道每年报入学宫的人数又何止上万人。

    “那我得要多待一下了。”

    顾盼本打算着午时跟姜白打个招呼便离开,但听着老道士说的大妖,再想着那枚石棋子,应是有一场大戏看,也就不着急离开了。

    “不急。”

    老道士眯起了眼,望着那江心的亭子。

    如同圈养的家畜,那大妖也得等合适的时候才能下手,更何况,有符箓大阵在,翻不起浪花的。

    “那我回去了。”

    顾盼指了指小镇前的石兽,那异兽嘴里的石珠却不知何时沾染了些黄泥,远远望去,像是沾了金似的。

    “糟。”

    老道士随着望去,连忙闭起双眼,一身气机散布在小镇,寻着每个角落,最后只落得在一颗老榕树前。

    “被那妖畜给骗了,没想到她已经迈入八境的门槛了。”

    按理说,照着符箓大阵的布局,锁死了这方天地的气运,那蛟龙只能局限于七境的修为,却是不知怎么,这大阵失了效。

    “啧啧。”顾盼瞧着老道士,摇了摇头。

    本来想着这道士卦象不行,现在看来,实力也不咋地。

    老道士可没空管这些,本来说好的三教共管,那老秃驴被赶走了,只留下个破庙,至于那书斋只遣了位退境的老秀才,如今那老秀才还回庆都了,可真要忙死他了。

    “你要寻那小子,便去行驿旁的面馆,他就在那。”

    说罢,老道士也不管那卦象摊位,一步便不见了身影。

    “谁要寻他呀。”

    顾盼嗅着兰草的香味,自顾自地坐下老道士摊位前。

    ······

    泥巷巷尾,春天还没过去,那颗老榕树枯黄了许多。

    余良正着急地看着那老道士,捂着余锦绣额头的手烫得厉害。

    “你这禁阵出了问题,那妖畜八境了。”

    老道士瞧了眼慌乱的余良,手上一挥,嘴上念念有词,只是一下,余良的眼眸清明了许多。

    “关心则乱,先看着。”

    余锦绣烧的不轻,嘴上已经胡乱地说起了一些话来,时而说冷,等盖上一层棉被后,又嚷嚷喊热,如此循环复止。

    “怎么办?”

    余良可心疼死了,打小这丫头身子就不好,容易得病,每次都要好长时间打理才能好。

    有一次夜间,这丫头突然便说起了胡话,额头烫得惊人,整整折腾了一宿,第二天早上,余良便带着家伙跑到那破庙,将那泥塑菩萨砸得稀巴烂。

    老道士只是看着余锦绣的气机,始终没有说话。

    “又让丫头自己扛过去?”

    此时的汉子脸都白了,只望着痛苦煎熬的余锦绣,恨不得自己给替上。

    “就你心疼?这丫头还流着我王家一半的血脉,按着辈分,她还得喊我声叔公!”

    蜀州王家,承了一代又一代用剑的好手,只是出了两件糗事。

    老一代,主家一脉排行老三的家伙不练剑,反倒是跑出了蜀川,寻了处道观潜心修道。

    壮一代,现任家主的亲妹妹不练剑,又逃了,跑到了庆都当了个读书人。

    所以天下人都在盼着,这王家年轻一代何时出个和尚,这三家就齐全了,气得那王家老家主把剑庄任何关于佛的东西砸的烂碎,以免王家再次蒙羞。

    “只能看这丫头的造化了。”

    老道士在榕树叶泡的清水用手沾了一些,别起余锦绣额头的碎发,轻轻点了一下。

    恍惚间,身旁有蛟龙嗷啸。

    一道金装红衣的白发倩影出现在二楼偏房,秋波似水,媚意天成。

    “妖畜,你要干什么。”

    老道士手掌起印,瞪着那道身影。

    那倩影只是轻笑,红唇轻启:“我只是和这小姑娘做个交易罢了。”

    说罢,便走向楼台,额间金冠的红带被风拂起。

    “不用送了。”

    消瞬一笑,眸间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