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荒岛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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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船员日记中的内容(1)

    6月10日

    来到扎克岛:

    在第一次出海的那天,弗雷迪曾说过,作为大海上的一员,我们有义务要对大海做些什么,因为海水是我们所有人吃饭的家伙。

    哦对了,弗雷迪是女王号的船长,北方的老家伙,人还算不错,对大海的了解胜过了解自己。

    20世纪末的时候,海上贸易日渐衰败,可有那句话,人生在什么地方取决于他今后要走的路。

    弗雷迪船长出生在一艘破烂的偷渡船舱里,其他偷渡客被扔进大海或者是被抓的时候。

    母亲将他藏在虾堆里,就这么存活了下来,他觉得这是上帝的指示,从此坚决不离开大海半步。

    只要海水还剩最后一滴,他的灵魂就会为那一滴海水服务。

    鹰身女王号搭载货物和要去西雅图的移民,常年在太平洋以北的海域航行。

    每每开到大海中央的时候,海浪总会伴随着雷鸣,好像闪电和大雨是薯条和番茄酱,它们必不可分,形影不离的伙伴。

    但我相信,这是一条不成文的宇宙法则,当别的船沉底或者撞击不知名的岛屿时,鹰身女王号总会平安归来,然后歇息一段时间后再一次返航。

    女王号再一次投身进狂风和海浪中,在海上,她犹如不听话的婴儿,而海面是母亲的轻柔且粗暴的手臂。

    开始,我们会晕船,午餐逐渐沦落为呕吐物,它会在各种你能想到的地方出现,但更多的时候,你只会在船员们的脑瓜顶上看到。

    船上的东西会洒落一地,兵兵邦邦的,船上没有任何易碎品,连花瓶都是铝制成的。

    在海上的时光大多乏闷至极,船很大是毋庸置疑的,可是需要干的活也就那么多,大部分我们都躺在就寝舱,百无聊赖的想各种能够消遣的东西。

    他们会下国王棋,也会钻研硬币魔术,绝大部分会聚在餐桌前,玩灵敏度游戏,如果不知道怎么玩的话我来教你。

    很简单,只需要一个手掌,计时器,一把不太锋利的匕首,除非你想刺穿自己的手指。

    首先将手掌摊开平铺在桌面,五指尽可能分散到最大化,另外一只手拿着匕首,刀尖冲下,在最快速的时间内不断刺进四个指缝中,从左到右,再从右返回,这就算是一次。

    你会说这很简单,可是我说了,如果你用老人那种手速刺进,这个游戏的确会变得异常简单,可它的重点是时间,最短时间内完成的才算胜者。

    一开始我也会加入他们其中,自从食指被我刺穿后就再也没有玩过。

    在海浪翻滚的时候,我会紧紧抓住床杆,那个时候我会忘了时间的存在,几个小时也会当成几秒钟度过。

    海面平静的时候,我会坐在桌前伏案写作,没什么值得看的,只是一些自传罢了,我不会什么修饰语,有些拼写还要史蒂夫帮忙。

    我的作品目前只写了几章。

    当然,它是一部自传,身边的人会加入进去,费雷迪船长也不例外。他告诉我们鹰身女王号会永远在安全的航行在大海上,这是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只需要对大海献祭。

    “献祭什么?”我问费雷迪船长。

    “任何你想到的一切,孩子,”他回答,“只要不是海里有的东西就行,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你。”

    “人类才是最好的献祭品对吗?”

    “没错,”他点点头表示赞同,“这是个好主意。”

    人类才是最好的献祭品。

    直到我看到了献祭的时候,他像17世纪被判以绞刑的罪犯,麻袋套住脑袋,脖子被麻绳吊在船栀上,海风将他吹起,他的身躯左右摇曳,好像挂钟里的钟摆。

    人们在他的下面升起了火,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的面容,所有人,所有的乘客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将会平安的到达目的地。

    献祭品像狼一样嚎叫,像蛆虫一样扭动身躯,像猫一般挣脱头上的布袋,人们相信,只要被套上脑袋,就没有痛苦。

    惨叫被暴雨掩盖,他的嘶吼也被海浪吞噬,身边的所有一些都是同谋者,天空,大海,气象,乘客和船员,也包括我。

    我看到火焰一直燃烧到天空,我听到比几十个闪电加起来还要巨大的轰鸣,但声音来向海底的最深处,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海面开始变得不稳定。

    时间过去了,献祭品停止了扭动和惨叫,海风很快吹散了那股让人不舒服的烤焦味道。

    我从来没有见过在暴雨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好像它们处于两种不同的世界,雨水落到木柴上一样会发出嘶声,也会正常的冒出白烟,除了不能熄灭它以外,其他的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

    随着献祭品的死亡,雨势逐渐减弱,就像水龙头突然关上了阀门,一缕金色的光线出现在乌云的缝隙中。

    没有了海风的肆虐,海面趋于平静,就像淘气的小孩得到了一块糖。

    得到了肉以后不再吠的狗。

    空中充满了各种颜色的荧光,它们闪烁摇曳,打结缠绕在一起,不停地脉动着,变幻着,可这些光芒依旧来自海底深处,天空中的光也是海面投射出来的倒影。

    鹰身女王号下的海水不再是墨汁的颜色,在厚重的乌云下,它变幻出各种颜色,好像几十亿个荧光灯在海底同时闪烁。

    海面不断交织变幻着色彩,绿色,蓝色,红色,紫色……还有我从来没见过的颜色,它们相交相融,不断交织。

    女王号瞬间变幻无数种颜色,不只是她,整个世界都被海面照亮,我们似乎进入了光芒内部,甚至刺痛了我的双眼。

    只要你愿意,就可以看到大海的深处,在几万里的海沟下,那里不再是神秘的黑色,它像你床边的女人一样,为你张开怀抱,敞开衣服。

    一切的神秘都变得不再神秘,海水像巨大的放大镜,在那里,在不知深度的海沟中,栖息着一只巨大的、恐怖的、令人窒息的生物,它的身躯大到可以让太平洋都为之颤抖的地步。

    “太美了不是吗?”费雷迪船长来到我的旁边,俯视着海沟深处,“凯撒,这是我第三次见到她。”

    “凯撒,”我望着他,“你还在给它取了名字。”

    “不,”他纠正的语气像极了一位老师,“她本来就有自己的名字,她比人类要聪明太多,我们的大脑加起来不及她的万分之一,她是海洋的神,可以保护我们不被海水吞噬,可以让他们见到自己的家人,可以让水手们尽情对着暴风雨歌唱,我只是做了一个很公平的取舍。”

    “可代价是要给它一个活人作为交易?”